分明是沈清月打翻了祠堂的酒盞,似竹偏說是她打翻的,還說她想要賴給沈清月。
她好心送美容養顏的糕點給沈清月,先前吃著好好的,后來養白了就開始栽贓嫁禍說長疹子了,似竹便滿府嚷嚷著說她嫉妒心作祟,要害沈清月。
諸如此類大大小小的事情數不勝數。
似竹是沈清月從府外帶回來的丫頭,行事看似粗莽,實則心思頗深,進退有度。
沈晏晏不知道在她們這對主仆手上吃了多少虧。
眼看著這會子客人們都好奇地看過來。
似竹嚷嚷得更起勁了:“怎么能這樣欺負客人呢?昨日說好了給我們的月供名額,我們才交了錢,今日來領便說沒有?”
“我家小姐愿意冰釋前嫌來照顧你的生意,是想要與你重修舊好!”
“沈小姐你怎么這么小心眼,為了從前的事情刁難我家小姐呢?”
“她是侯府的真千金,被搶了十幾年錦衣玉食生活的人可是她呀!”
若是上一世,這個年紀的沈晏晏膽小怯懦,碰到這種事情只會哭,哭著說自己沒有,哭著希望所有人都能相信自己。
可惜,現在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她冷眼看著這對主仆喧鬧。
小路子聞聲湊了過來:“二掌柜,這是?”
沈晏晏暗暗搖頭:“沒事,讓他們別動。”
小路子這才點了點頭,抬眸瞟向藏在店里的幾路黑打手,讓他們按兵不動。
似竹的嗓門和沈清月嬌滴滴的哭泣將周圍的客人都吸引了過來。
沈清月早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幾個閨中常見的手帕交。
若是她今日不能拿到月供名額,只會讓自己更丟臉。
既然沈晏晏不給她,那她索性就將事情鬧大!
不少人都聚集了過來:“這是怎么了?”
“這不是侯府三小姐嗎?怎么哭成這樣?讓誰給欺負了?”
“聽這小丫頭的語氣,好像是掌柜的坑了人家呢。”
“啊?不能吧,煥顏食肆這么大的店,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聽說是因為月供名額的事情呢。”
“唉,我覺得她們店里的月供名額一點都不嚴謹,名額這樣少就算了,還要提前預定。”
“既然客人這么多,為什么不多弄點名額出來?非要看咱們這些人為了她家一個名額爭破頭?”
“我早就想說了!做生意做到她這樣,感覺有種想要引著咱們爭搶她們店里名額的感覺,區區商賈,倒玩弄起咱們來了!”
“支持沈三小姐!早該有人鬧了,分明是做不出這么多貨賣給咱們,弄什么月供?”
“非要看著咱們這種身份的人排著隊來搶她一個名額,才顯得她家店高貴了?沒的惡心人!”
“要我說啊,就得大家都不來,不稀罕她的名額才好呢!”
到店消費的,基本上都是拿不到月供名額的人。
她的月供名額只賣給府上情報消息價值高的人,方便送貨上門的童子們收集消息。
一般人還真拿不到這個名額,所以只能每日搶破頭來店里消費。
沈清月躲在似竹身后,哭得好不委屈,心下卻十分得意。
看吧,她就知道沈晏晏這破店沒什么了不起的。
也就是那些從小錦衣玉食不懂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才會被這些商賈之人玩弄。
她之前是不屑于和沈晏晏計較,若要計較,她這個店早開不下去了!
待眾人都聚齊了,沈晏晏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這個女婢口口聲聲說買了我家的月供名額,我不肯給你交貨,坑了你們。”
似竹挺胸抬頭,護著身后嬌弱的小姐,一臉正義的模樣:“本來便是如此!”
沈晏晏微笑:“很好,既然你說買了我家的月供,那請你拿出證據來。”
似竹身形一僵:“買了便是買了,我們交了錢,你們收了錢,要什么證據?”
沈晏晏嗤笑出聲:“我們店里的月供客人,每人手里都會有一個竹牌,牌子上寫著月供的套餐。”
在場之中,都是沒有月供,自然也不知道這些,包括沈清月主仆。
沈晏晏好心解釋道:“月供套餐里,第一套是全身美容嫩膚的食譜,第二套是祛黃除濕,苗條身姿的食譜,第三套是明目養神,潤顏氣色的食譜,諸如此類的月供套餐,我們店一共三十二套。”
“你定的哪種功效的月供,我們便會給客人們以特質的竹牌,牌子上標明數字,方便我們店看竹牌來送餐上門。”
“你們既說你們花錢定了月供,那請將竹牌掏出來我們核對一下吧。”
沈清月臉色一變,掐了一下前面的似竹。
似竹很快冷靜下來,臉上露出歉然的微笑:“原來是這樣,抱歉,是我們唐突了,我們不知道來領餐食還要竹牌,牌子我們落在家里了,明日再來取。”
眾人一聽,合著是鬧了個大烏龍,頓覺沒趣。
沈清月也暗暗松了口氣。
她身邊的似竹最是穩妥的。
沈晏晏卻沒打算這樣放過她們:“慢著,二位,既然你們說你們花錢買了我們的月供,那就麻煩你們形容一下竹牌的模樣吧。”
似竹抬頭看她,臉上帶著歉然笑意:“這個我實在不記得了,昨日拿了竹牌便回去了,沒仔細看,隱約記得就是一個竹子做的木牌形狀,還……還挺精致的。”
沈晏晏:“是么?”
似竹笑著點頭,再次道歉:“抱歉了掌柜,您開門做生意,是我魯莽慣了。因為從前您總是欺壓我家小姐……”
她似是自知失言,又撓頭:“您看我,說這做什么,今日之事實在是奴婢太過莽撞了。”
“您要是實在氣不過,我跪下給您磕頭成嗎?”
沈晏晏突然厲聲呵斥:“好個侯府的奴婢,好個侯府的三小姐!訛人訛到我煥顏食肆來了!”
眾人不明所以,不是烏龍一場嗎?
怎的又成訛人了?
似竹也變了臉色:“您這話什么意思?”
沈晏晏冷笑:“我煥顏食肆的月供從無竹牌一說,都是登記造冊送餐上門的,我方才不過隨口一扯來詐你。”
“你們這對主仆,分明不曾有我店里的月供名額,卻打著侯府的名義想要來訛我們,說好聽了是來捧我的場,說不好聽的……不過就是來空口白牙打秋風的!”
“噗嗤……”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嘲笑聲。
堂堂端陽侯府的三小姐,竟然淪落到上門打秋風的程度。
可真是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