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當天晚上,還不到亥時,皇后便有了困意。
她頓覺稀奇,讓人熄了燈,在床上躺下。
這一覺,竟是酣暢淋漓,睡到翌日清晨才醒。
若非后宮妃嬪來請安,她甚至還能再睡久一些。
實在稀奇。
她頓覺這個方子不錯,又讓人按照沈晏晏給的方子,又試了幾日。
果然又是日日酣睡,夜安寢眠,白日里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這幾日照鏡子,瞧著自己的眼睛明亮水潤了不說,臉上肌膚也少了黃氣。
脂粉也不需要像之前敷那么厚了。
果真是稀奇!
皇后心中越發驚奇了,扭頭對李公公道:“今天你再去趟將軍府,把將軍夫人給接過來!”
李公公恭敬點頭:“奴才遵旨,那由頭……”
皇后笑了下:“據實說吧,順便從庫房里挑兩套頭面給她送去,就說是本宮賞的。”
李公公領旨退了下去。
皇后又對著鏡子左右瞧了瞧,越發覺得自己容光煥發,明眸凈白。
月青瑤聽到沈晏晏又被召入宮中時,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一定是她的方子沒用,姨母要降罪于她了!”
“沈晏晏,我看你還敢夸海口!”
“今日便要瞧瞧你如何應對!”
“讓你在翊坤宮狼狽的模樣傳遍整個上京,好叫本縣主揚眉吐氣!”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換好了華貴的衣裳,忙不迭地讓人備了轎攆送她進宮。
等她風風火火趕到翊坤宮時,尚未進去,便聽到里面的歡聲笑語。
和她想象中威嚴莊重,讓李公公給沈晏晏掌嘴,看她慘叫的畫面完全相反。
月青瑤讓小宮女進去通傳,得到應允后才被引進去。
翊坤宮正殿之上,威嚴莊重,富麗堂皇,皇后坐在正位之上,穿戴整齊,只是面上妝容清淡了些。
平日里,皇后身旁的位置都是她的,如今卻坐著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晏晏。
月青瑤頓時鼻子都氣歪了,委屈地嚎著嗓子跑過去:“姨母!”
皇后正稀罕地拉著沈晏晏話家常呢,聽到月青瑤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尷尬了幾分。
“青瑤啊,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她含笑看向外甥女,讓小宮女又搬了匹凳子放到旁邊來,讓月青瑤坐在她另一只手旁邊。月青瑤見她人都來了,皇后竟然還不讓沈晏晏將位置讓出來,心中越發不忿了。
這個沈晏晏可真是心機深沉!
先搶了裴玄不說,如今又來搶奪她姨母的寵愛。
果然是慣會裝柔弱的綠茶婊!
皇后招呼人坐下后,又轉頭繼續去和沈晏晏說話:“你方才說的美容養顏法子,本宮很是感興趣,你再詳細講解一下,其中原理是什么?”
沈晏晏乖巧地點頭,說:“這美容養顏的方子并非人人適用,需講究一個對癥下藥。尋常桑葚、花茶都能美容養顏,但需要根據實際的體質情況來調整。”
月青瑤一聽,頓時白眼都翻上天了。
她還以為沈晏晏有什么本事,不過就是些她在現代都聽爛了的小常識而已。
她拉住皇后的手:“姨母,這些我也知道啊,桑葚干泡水喝,里面很多花青素可以美容養顏的嘛,不過要溫水泡服用,否則的話功效會大大降低。姨母你要是喜歡,我府里還有可多桑葚干了,回頭挑揀了給您送來!”
皇后聞言,臉上笑意更甚:“好好……”
沈晏晏卻道:“皇后娘娘,雖然縣主一片好意,但個中講究卻不簡單。”
“桑葚干雖能美容養顏,但性卻微寒,對于您本身是虛寒的體質,不宜單獨泡茶多飲,否則可能會引起葵水減量,腹痛等問題。”
皇后愣住了:“那該如何?”
沈晏晏笑道:“回頭我給您寫張方子,桑葚干和其他幾味熱性、平性的美容花方調和一下,即可中和其中寒性,日常服用也可。”
皇后這才又笑了起來:“很好,很好。”
“晏晏啊,你再幫本宮瞧瞧,本宮的眼珠似乎有些泛黃了,聽聞你的煥顏食肆里有明目養顏的方子?”
她如今對沈晏晏的美容調理手段深信不疑,對她更是比從前還要稀罕萬分。
若非是沈晏晏嫁給了裴玄,她怕是要將人征召到她宮里去做個女官了,日日貼身服侍她,替她調養容顏身體,豈不美哉?
只可惜讓裴玄那混不吝的小子搶了先,這樣通曉萬事的姑娘,給了那混世魔王,豈非鮮花插在牛糞上,野牛飲茗茶,他品得明白嗎他?
皇后又忍不住覺得惋惜,若沈晏晏是端陽侯府親生的孩子該多好。
有媳如此,她也滿足了。
沈晏晏性子婉轉,八面玲瓏,煥顏食肆做到今日的地位,她討好婦人是有點手段的。
她有意討好,在皇后面前自然多表現些恭順溫柔。
一番交談下來,皇后已經拉著她的手,親昵得像是在看自己的親閨女了。
倒是旁邊的月青瑤被冷落下去,臉色難看得很。
她本想引起皇后的注意,故意午飯都不吃就轉身離開,沒成想,竟絲毫沒引起皇后的注意。
氣得月青瑤又在御花園里暗自生了好一會悶氣。
沈晏晏見時候差不多了,也沒在宮中留膳。
起身告辭離開,臨走時又留了幾個美容養顏的方子。皇后這才戀戀不舍地讓李公公把人送出去,還再三叮囑,讓她有空時便來宮中陪她說話。
沈晏晏自然又一一應下。
李公公帶著她出宮,路過中懸門時,見宮門落了鎖,只好道:“這會過了時辰,奴才帶您從西直門出去吧,只是恐怕會在路上碰到些朝臣,您不必驚慌,按照奴才的提示一一行禮拜見即可。”
沈晏晏點頭:“好。”
兩人便朝著西直門去。
果然,在路上時,時不時有朝臣從養心殿那邊出來,顯然是剛議事結束。
李公公怕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見過這么多朝中重臣,會露怯沖撞了人,一路上都小心看護著。
不遠處,迎面走來林丞相,還有刑部侍郎,都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
李公公連忙側身朝身后的沈晏晏悄聲道:“這二位是丞相和刑部侍郎,最是嚴肅規矩,不近人情之人,平日里脾氣不好,極難說話,咱們……”
他話還沒叮囑完,就被不遠處的聲音打斷。
“沈丫頭?倒是稀奇,你怎的進宮來了?”
“呦!還真是!小丫頭,你怎么在這兒?”
那兩位傳說中嚴肅規矩,不近人情的重臣看到沈晏晏,竟是主動打起了招呼,一改嚴肅之態,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
李公公當場傻眼,不可思議地扭頭去看沈晏晏。
這兩位大臣都是文臣中的頭首,平日最看不起的便是商賈末流,難不成他們不知道沈晏晏是皇商,做生意的?
沈晏晏卻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迎了上去:“林丞相,張大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她熟練地跟他們寒暄了起來,竟像是他們家的小輩似的。
三言兩語道明了進宮的來意。
林相和張大人聞言,臉上都帶著和煦的笑意。
林相更是笑瞇了眼睛:“你這丫頭,做生意都做到皇宮來了,倒是你的本事!”
李公公:“……”看來是知道,更魔幻了。
張大人笑道:“丫頭啊,這會子既然要出宮回府,不若坐我的馬車吧,正好順路呢。”
沈晏晏還沒應答,林相便拔高了聲音:“怎么就與你順路了?你張府難道還能比我的丞相府更加順路不成?丫頭啊,坐我的馬車吧!”
張大人眉頭一豎:“丞相,分明是我先開的口!”
林相悠然摸了摸胡子:“那咋了?”
李公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看向身旁的沈晏晏,眼神頓時帶上了敬畏。
果然,三言兩句就能討好皇后娘娘的,絕非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