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跑到那小丫鬟的房間里,搜出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還有許多不合奴仆身份的成衣蘿裙。
沈晏晏看向這些東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盛有明確的奴仆管束律法,難道你們不知道?”
“一日為奴,終身為奴,不得偷盜主人家的物品你不知道?”
那丫鬟臉色一變,隨即嘴硬道:“誰偷了?這是我娘給我買的,你管得著嗎?一進我們家就含血噴人,栽贓陷害,你一個寡婦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大福上前,毫不猶豫地給了那丫鬟五六個巴掌。
練過武的人手上勁兒可不比男人低多少。
幾個巴掌下來,那丫鬟兩邊臉腫的像個豬頭,嘴巴里跟著吐出血來。
丫鬟哭天喊地:“沒有天理王法啦!栽贓陷害含血噴人啦!”
“爹!娘!哥哥救命啊!新夫人要殺我!”
“姐妹們,我的今日就是你們的明日,你們但凡有點血性,便幫我把我家人找來吧!我李招娣誓死不受這份屈辱!”
“就是死,我也要洗清自己身上的臟水!”
其他丫鬟婆子們看不下去了:“真是造孽,這新夫人怎么如此狠毒?”
“早就看出來她容不下我們了,長了一副妖里妖氣不安于室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哪里懂什么治家啊,不過就是獨守空房,受了咱們將軍冷落,就來拿咱們這些可憐人出氣罷了!”
“她以為咱們家和別家一樣呢,不拿手下人當人看,她不知道咱們老夫人和將軍是最體恤下人的!”
“可不是,一會老夫人和將軍知道了,肯定有她好果子吃!”
“說不定當場給她休出去,到時候看她傻眼不傻眼。”
有人小跑著去喊人了。
沈晏晏也不怕,只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盯著地上要死不活的小丫鬟。
錦鯉有些擔心,小聲湊到大福耳邊:“大福姐,咱們主子不會出事吧?一會將軍府的護衛沖進來,咱能殺出去嗎?”
大福嘴角微抽:“放心,沒事。”
錦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沈晏晏原本想把人發落了便了事,但既然他們要請人來,她也不妨等上一等。
沒一會,裴老夫人和那丫鬟的家人都趕了過來。
李嬤嬤一看到地上的人,當即哭天搶地撲過去:“天爺啊這是怎么啦?我的招娣啊!可憐你平日最是踏實勤勞,機敏聰慧的,怎的今日撞到夫人槍口上了?”
李招娣委屈地撲進李嬤嬤懷里:“娘!夫人冤枉我偷東西,她冤枉我啊!”
母女倆抱團哭得震天響。
李大海見狀,臉色也異常難看,上前氣勢洶洶地質問:“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我們是下人,就活該讓您這樣肆無忌憚地扣臟水侮辱?”
裴老夫人微微皺眉:“晏晏啊,這是怎么了?”
沈晏晏轉頭對上裴老夫人的眼神,見她眼中滿是溫和和慈悲,心中終于寬泛了幾分。
若是裴老夫人不問青紅皂白包庇這些下人,她從此以后便不會再管將軍府的事情,只自己劈出一個院子來過日子。
但既然裴老夫人還愿意信她幾分,她便再多管一次閑事吧。沈晏晏扭頭看向旁邊的大福:“把證據給他們看看。”
大福點頭,將搜刮出來的贓物遞到他們面前:“這是方才從李招娣房間里搜出來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請諸位過目。”
裴老夫人見狀,眼底劃過一抹訝然:“招娣,你偷的?”
李招娣連忙哭著搖頭:“不是我啊!我沒偷!這些都是我爹娘給我攢的嫁妝,這些年省吃儉用攢的都在這兒了,嗚嗚嗚老夫人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一家子顯然也是慣犯了。
她爹娘一聽,也跟著喊了起來。
李嬤嬤:“老夫人,您是知道我有多疼這個姑娘的,為她攢這些嫁妝,我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啊!”
她哭著摸到一匹蜀錦上:“這匹紅錦是我姑娘出生那年我給她置辦的,給她日后做嫁衣用的,其實我還裁下來了一小段,用來封女兒紅了,只等她成婚時取出來喝啊!”
她又摸到旁邊的珠寶上,看到這些精美頭面和玉鐲就知道,定然價格不菲!
她今日非得把這塊骨頭啃下來不可!
李嬤嬤繼續哭嚎:“這個鐲子是我姑娘十歲那年,我陪您下江南找老將軍,錯過了她的生辰,在江南鋪子里偷偷買的啊!”
“還有這個……”
每一件她都現編出了出處和來歷,詳細得幾乎讓人聽了就覺得像是真的。
在場眾仆人聽得感動落淚,對沈晏晏越發厭惡憎恨。
裴老夫人皺著眉頭也有些為難。
沈晏晏就靜靜在旁邊聽著,等他們哭夠了,一家三口可憐兮兮又暗暗得意地質問她時,她才笑了起來。
沈晏晏走到蜀錦旁邊:“李嬤嬤,你說這是你女兒出世時,你給她買的?”
李嬤嬤可憐地抽泣了一下:“自然!”
沈晏晏笑了:“那我就要好奇了,這蜀錦的織金花樣是今年開春的新樣式,一共十二匹,全都進貢給了皇上,由皇上打賞給了后宮妃嬪和公主們,你是從哪兒來的?”
李嬤嬤聞言,臉色一僵,隨即露出茫然之色:“夫人,您不能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啊!這只是普通的紅綢,我買給我丫頭的,怎么到了您口中,就成進貢的蜀錦了?若是進貢的,您一個平民又是如何得來的?”
錦鯉在旁邊嗤笑出聲:“這你都不知道?我家主子和當今和安公主交好,開春的時候你家將軍還在西北戰線苦戰熬著,是我家主子與和安公主一起捐的軍餉才熬過來的!這匹貢品蜀錦便是那是和安公主送給我家主子的!”
李嬤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這不就是個末流的商賈女,還是個寡婦嗎?
怎的跟公主扯上關系了?
也怪將軍府平日沒有年輕女輩,府上的下人接觸不到煥顏食肆那個階層的東西,因而對沈晏晏知曉并不多。
裴老夫人雖不知煥顏食肆,但捐軍餉一事她是知道的。
聞言看向蜀錦,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這批蜀錦乍一眼瞧著像是平平無奇的紅綢,但湊近仔細看,卻能看到光澤照耀的地方,隱隱有暗紋流動,美輪美奐,極為精妙!
這樣的好東西,即便不是貢品,也絕非李招娣出生時的李家買得起。
裴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眸底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沈晏晏繼續道:“還有你說的這個鐲子,這是我前些日子從萬寶閣拍下來的血玉鐲,價值黃金三千兩,可不是你從什么江南帶回來的次等貨。”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連裴老夫人都驚得瞪大眼睛看向那鐲子。
沈晏晏說:“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請萬寶閣的人來作證,他們那出的貨,向來有登記造冊。”
“此外,大盛律法有言,偷盜主人家財物試圖占為己有,錢財數量超過一千兩黃金者,可直接當庭仗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