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突然起瘟疫了呢？死了這么多人，實在是太嚇人了！”
“可不是嗎？聽說老張家的媳婦，都已經懷胎七個月了，眼看著要生下個男胎，得了瘟疫，不過兩日人便沒了，一尸兩命。”
“哎呦喂，真是造孽，阿彌陀佛。”
容城中突然起了瘟疫，蔓延速度極快，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城中百姓多在幾日內病倒，幸而城外的大軍倒是沒事。
裴玄和太子緊急召了方圓千里內大小城鎮的大夫，各類草藥一并征用。
幾十個大夫聚在新設的藥堂里，對著病患研究病癥，辨癥擬方，始終不見有效。
裴玄和太子以及李瑾等人在藥堂隔壁的議事堂商議對策。
城中到處有巡邏的兵卒提著白醋兌的水掃撒街道。
百姓們都被管控在家中，每日由兵卒將日常用品補給發放到家門口，雙方并不接觸。
如此，才勉強控制了疫情的蔓延速度。
沈清月送了參湯過來，遞給太子：“殿下，莫要太過操勞，還是身子要緊。”
太子頭也不抬：“嗯。”
沈清月又擔憂地說：“殿下，如今城中瘟疫橫行，要不您還是先回京都吧？萬一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太子眼底不耐，冷冷瞟了她一眼：“眼下正是危急關頭，你讓孤臨陣脫逃，丟下這一城百姓獨自避難去？”
沈清月連忙跪下：“臣女并非是這個意思，但您與常人不同，您不僅是容城百姓的天，更是這天下萬民的天啊，若是為了這一城百姓，有什么閃失，皇上知道了也定然會痛心不已。”
裴玄在旁邊笑瞇瞇地擺手：“無妨，瘟疫爆發當日本將軍就八百里加急寫了奏折上報皇上，算算日子，再有幾日，催促太子回京的圣旨也該送到了。”
太子冷冷掃了他一眼：“放肆！誰允許你自作主張了？”
裴玄兩手一癱：“殿下，容城乃邊塞要地，爆發瘟疫這種大事，自然不能瞞著皇上，臣也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不算逾越吧？”
太子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顯然，他并不想回去。
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況且這場瘟疫來得實在蹊蹺。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街對面的藥堂。
城中未被染病之人都在幫兵卒一起照顧病患。
孫淑儀和沈晏晏也赫然在列。
沈晏晏盤著簡單的婦人髻，身上干活方便的粗布衣，臉上帶著白色面紗，眼神清潤，溫和善意，正在照顧奄奄一息的婦孺。
沈清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對面藥堂里的沈晏晏，眼底劃過一抹厭惡。
改善的賤人，又在那裝腔作勢，勾引男人。
看來，不下一劑猛藥是不行了。
第二天，沈清月和太子竟也感染了瘟疫。
將軍府瞬間亂成一鍋粥。
“咳咳……”
太子臥病在床上，只覺口干舌燥，頭暈目眩。
他分明沒有出去與那些病患接觸，沒成想也感染上了瘟疫。
旁邊隨侍的太監嚇得魂不附體：“殿下，還是先從容城退出去吧，您的身子要緊啊！”
“咱們趕緊回上京，請太醫治病！”
太子抿著唇，眼神陰郁：“慌什么？我還沒病入膏肓呢。”他只覺得這瘟疫來得蹊蹺。
幾十個大夫都未曾了解這種瘟疫到底是如何蔓延的。
瘟疫病源也始終沒能找到。
若是旁人便罷，他的衣食住行，接觸的人都是有嚴格把控的，這瘟疫又是如何蔓延到他身上的？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場瘟疫來得未免太刻意了些。
沈清月在病床前奄奄一息，房間里，李瑾帶著大夫趕過來。
她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看著像是高燒的模樣。
李瑾臉上蒙著消毒過的紗巾，只站在門口的地方例行詢問，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這幾日去了哪些地方。
沈清月一邊咳嗽，一邊虛弱地回答：“我這幾日一直在房中看書，并未出門，吃的喝的一應都是和府內的大家一樣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說：“前日，姐姐在廚房里做了兩碗綠豆湯，我看大家都不喝，便自己端了一碗，還給太子殿下送了一碗去。”
李瑾冷淡地掃了她一眼：“那綠豆湯我們都是喝了的，也并未出現過什么問題，應該與此無關。”
沈清月眸色微閃：“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然而沒多久，容城中的流言突然對準了沈晏晏，愈演愈烈。
“聽說就是因為容城出了不干凈的東西！”
“那個瘟神一來咱們這兒，咱們這里就不太平了。”
“可不嘛，前陣子還只是一些小打小鬧，死了雞鴨豬狗，菜地里黃了半拉，現在可好，瘟疫都出來了。”
“怎么不把那瘟神趕出去呢？”
“誰敢啊？那位可是將軍夫人，裴將軍面前你敢多嘴一句試試？”
城中流言四起。
圣旨也終于下來，要求太子立刻動身回京。
胳膊擰不過大腿，第二日，太子還是帶病撤出了容城，沈清月也跟著離開。
少了那些烏煙瘴氣的人，將軍府終于清凈了下來。
裴玄也不成天往太子跟前耀武揚威炫耀靴子，炫耀沈晏晏親手做的糕點了。
沈清月也不整日陰陽怪氣地來找沈晏晏的不痛快了。
但是城中的瘟疫卻越來越嚴重，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軍中眾將士忙得焦頭爛額，還沒開始打仗呢，自己這邊先手忙腳亂起來。
李瑾捏了捏眉心，疲憊地坐在帳中，看著這些日子兵卒們勘察的線索。
看到裴玄進來，他嘆了口氣：“將軍早。”
裴玄點了點頭，“早。”
李瑾神色頹靡：“今日還是沒什么頭緒……”
裴玄裝死不經意道：“或許咱們一開始查的方向就錯了呢？”
李瑾愣了下：“什么意思？”
裴玄：“按照瘟疫來追根溯源很難查到，但如果是有人蓄意下毒呢？”
李瑾怔然一瞬，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您的意思是……”
裴玄點了點頭，“按照這個方向試試看吧，如果沒頭緒，那或許是我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