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進了太子府的,可不止一個沈晏晏,還有沈清月。
于是他一邊打壓沈晏晏,一邊又去找國師算了一卦。
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
侯府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就是國母之命,可助他成為千古一帝。
國師的預言從未出過錯。
但他這大半年來不論如何對沈晏晏打壓,她都總能絕處逢生,甚至逆境逢生,生意反而越做越好。
倒是端陽侯府,步步落敗,如今已然成了個空架子。
沈筠書那個扶不上墻的爛泥也失了父王君心,成了顆沒用的廢子。
他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這次才會主動要求隨軍出征,就為了驗證心中猜測。
沈晏晏規矩地行了禮:“太子殿下。”
她并未接他的話茬,顯然是不想與他寒暄敘舊。
太子見她這番冷淡,心中大概能夠猜到。
無非是自慚形穢而已。
從前怪沈清月搶了她的婚約,手無縛雞之力尚能幾次三番做出想要害死沈清月的事情來。
如今這般冷淡,自然是因為身子被鄉野村夫玷污又二嫁給了旁人,如今沒臉見他。
他太了解女人了,沈晏晏絕對不可能會放下對他的情誼。
除非她也重生了。
可是,世上哪有這么多重生?
他是大盛的太子,國運加身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沈晏晏這種無名小卒,怎么可能?
太子微微頷首,見狀也不欲多言,帶著沈清月離開。
書房里傳來顧振軒惱火的聲音:“就這么由著太子胡鬧?我看著他長大,他也不像是這等不知輕重之人啊,真奇了怪了。”
裴玄:“按他說的做吧,放心,出了事太子殿下這尊大佛扛著呢。”
事情就這么草率地定了下來。
入夜。
沈清月又端著參湯去了太子的房間。
她其實比誰都清楚,太子為什么會帶她來。
在大軍行進時,她無意中在帳外偷聽到了太子與人說話,似在確認她和沈晏晏的生辰八字。言語之中大概在說,她們二人之間,有一個人是國母天命,錦鯉旺國。
而另一人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家克國。
太子此番帶她來,就是要趁機驗證兩人的八字。
沈清月雖然覺得自己才是好命的那人,但這大半年來侯府的遭遇和沈晏晏的崛起已然讓她心中有了猜測。
于是她連夜寫信給了沈清簡,告訴大哥詳情。
如今她與侯府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只有她成為太子妃,攀附上了太子,侯府才能重回往日輝煌。
這會,沈清簡應該已經在來容城的路上了。
沈清月端著參湯進去,臉上的表情恢復到柔美乖巧的模樣。
她發現,只要她每每學著從前沈晏晏病弱乖巧又溫順的模樣,總能讓太子多幾分耐心和憐惜。
“殿下,這么晚怎么還在批改公文?也該愛惜些自己的身子。”她將參湯放在旁邊。
太子放下手中公文,俊美的臉上染上幾分溫和:“無需管我,我這自有人伺候,這些日子辛苦了,你回去歇著吧。”
沈清月心疼地看著他:“我辛苦,那太子哥哥不是更辛苦?你不睡我也不睡,我在這兒給你磨墨可好?”
太子抬眸,沉靜如水的狹長眼眸靜靜地看著她。
沈清月被瞧得心慌,又羞惱地斂眉垂目。
太子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日后,還是喚我殿下吧,這里無需你伺候。”
沈清月小臉一白,唇角的笑容僵了一瞬:“是……”
從前,沈晏晏不就是喚他太子哥哥嗎?
她今日看到太子對沈晏晏那副冷漠疏離的表情,分明已經毫無留戀了。
沈清月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捂著唇壓抑地咳嗽了兩聲,“那殿下早點歇息,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了。”
她每每流露出病弱的神色,太子總會心軟幾分。
果然,太子見狀,神色溫和了幾分:“夜里風大,你一個小姑娘身子弱,別著涼了,穿著我的披風回去吧。”
沈清月心中一甜,羞澀地點頭:“是。”
她從旁邊屏風上取下太子的披風,系到自己的身上。
男人的披風穿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她嬌小纖細,孱弱可愛了。
沈清月心中甜蜜,即便是太子總是這樣對她時好時壞,若即若離,只要最后她能成為太子妃,怎么樣她都愿意!
她溫柔地行了禮,又叮囑太子要記得喝參湯,這才退了出去。糧草便按照太子的旨意,分別在兩個不同的地點存儲了下來。
女眷們都在城中安頓了下來,男人們大多在城外的軍隊之中,操練兵卒,商討戰術。
沈晏晏沒什么事,經常和顧振軒的師妹孫淑儀一起,摘摘菜,做飯,一起聊聊天。
孫淑儀雖然和顧振軒沒成婚,但兩人也算是一起過日子的,平日里裴玄喊顧振軒五爹,也就喊她五娘。
沈晏晏見狀,也只跟著一道喊。
沈清月自然不屑于和她們一起做這些下人的活計,平日只在院子里待著。
這日沈晏晏正和孫淑儀在街上采買,看到熟悉的婦人鄰居,沈晏晏和善地笑著打招呼:“張大娘,你家的狗腿傷可好了?”
她前幾日撞見一只腿受傷的小狗,聯想到家里的二晏和那幾只小崽子,便給小狗包扎了送回家去。
這才和張大娘結識,大娘當時還給了她兩包蘿卜當謝禮,十分熱情。
誰知這會瞧見沈晏晏,張大娘像是看到什么瘟神似的,連忙捂著嘴退避開。
沈晏晏覺得訝然,但見張大娘跑遠了,也只好歇了喊住人的心思。
孫淑儀也覺得奇怪:“這是怎么了?”
沈晏晏搖頭,跟著她繼續往前去。
但怪事卻頻繁發生。
平日里總是對她們很是熱情的攤主們都像是避瘟神一樣逼著她們。
看到她們來,便是連菜也不賣了,拔腿就跑。
孫淑儀是個炮仗性子,又有些身手在身上,當即抓了個想跑的婦人揪過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見了我們跟見了瘟神似的?”
那婦人尷尬地笑了下:“這……這不關我的事啊!”
孫淑儀憤恨道:“怎么不關你的事?我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什么?”
那婦人被恐嚇了幾句,只好和盤托出:“我們也不想啊,我們都是聽旁人說的……”
“說……說裴將軍的夫人是瘟神轉世,每個靠近她的人都會倒大霉的。”
沈晏晏愣了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孫淑儀當即呵斥:“放你娘的狗屁!”
那婦人快要被嚇哭了:“是真的!是真的!張大娘家那只狗,昨兒夜里突然就暴斃了。”
“前些日子經常給將軍夫人送菜的麻嬸兒人也病倒了。”
“還有將軍夫人常去幫忙除草的菜地……那菜地里的菜從前都是長得好好的,被將軍夫人幫了忙后,竟徐徐枯死了大半啊!”
“現在城中都傳,將軍夫人是……是天煞孤星,瘟神轉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