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安好整以暇看著她:“那嫂嫂找林昭雪來又是何目的?”
兜兜轉轉,話題又繞了回去。搜索本文:進入她
沈晏晏自知瞞不過他去,擺爛妥協了:“你知道的,昭雪是個好姑娘,又對你有情誼,便是接觸接觸,也不妨事,又沒逼著你今日便要與她定終身!”
魏君安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轉頭看向后院巍峨高山:“嫂嫂想成人之美,我自然也是如此。沈家二少爺鐘情于林小姐許久,今日便借機接觸接觸,也不妨事。”
沈晏晏愣住,她從不知道沈清羽竟然喜歡林昭雪。
怪道他那日打馬球時一被她威脅便當場妥協了,比賽場上也是奇奇怪怪的,只奪沈清月的球,不去搶林昭雪的球,險些給沈清月氣死。
沈晏晏回過神來,不贊同地呵斥:“胡鬧!此事你問過林小姐的意見嗎?如此貿然地將人帶來,你將林小姐當成什么了?”
魏君安眼底覆上寒霜:“那嫂嫂又問過我的意見嗎?又將我當成什么了?將我的感情當成什么了?”
“嫂嫂明知我心意,卻帶我來與旁人相看,我的感情便是如此輕易能踐踏的嗎?”
沈晏晏極少見他如此疾言厲色,被斥得有些怔然。
幸而四周無人,兩人低聲說話并未叫旁人聽到。
沈晏晏倏地有些委屈,難不成她做這些都是為了自己不成。
她是他嫂嫂,他想被浸豬籠,便要拉著她一起去死?
她又不是大街上隨便拉了個不相干的人來給他相看!
人家林小姐丞相之女,掌上明珠,論身份樣貌才情,哪樣與他不相配?
如何就是作踐他了?
他一個大男人還委屈上了?
但凡魏野還活著,看她不讓魏野打斷他的狗腿!
不過就是瞧著她是個身后無人的年輕寡婦,便總是私下如此癡纏她罷了?
滿口什么情誼什么愛慕,難道他會不知,他的情誼和愛慕會將她推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嗎?
兩相對峙。
魏君安看到她倏然緋紅的眼眶,終是軟下心腸:“對不起,是我言語孟浪了。”
他克制地退開半步,恭敬地微低著頭,與從前克己復禮,端正持重的貢生老爺別無二致。
沈晏晏深呼吸一口氣:“罷了,既然人來都來了,便一起看著吧。”
魏君安微微頷首,低著頭倒是乖順不少。
沈晏晏想了下,又補充道:“既然是你帶來的人,便給我看牢些,別叫他冒犯了林小姐。”
魏君安從善如流地點頭,越發乖順了:“嫂嫂勿憂,我有分寸。”
沈晏晏冷哼一聲:“你本事大了,我是管不住你的。”
兩人從長生殿出來,和剩余兩人匯合。
時間尚早,沈晏晏約了這邊的齋飯。
禪鳴住持讓身邊的小沙彌了空帶他們在寺廟里到處參觀。
了空小和尚說:“寺內不大,但是旁邊有座姻緣庵,倒是修建得極為雅致,或可賞玩一二。”
沈晏晏就是沖著姻緣庵來的。
原本是想給林昭雪和魏君安制造機會,這會也不得不四人行了。
姻緣庵里修得格外別致。
因為百年前,上一任女皇曾經到了這個庵里禮佛,后來便有不少官員捐贈了不少銀錢,將姻緣庵擴建再擴建,重修再重修。
如今的姻緣庵幾乎已成了京郊寺廟的著名景點。
春日踏青游湖,夏日后山避暑,秋日殘荷賞雨,冬日紅墻白瓦梅枝賞雪。
沈晏晏便是沖著春日游湖踏青來的。
聽說姻緣庵每年三月三都會有游湖活動,訂婚的少男少女,在橋的兩端牽紅繩,跟著紅繩上船去。
有姻緣的兩人自會落到同一個船上。
沈晏晏早就打聽好了,想要讓兩人落到同一個船上,賄賂一下發紅繩的小尼姑就好。
她特意為林昭雪和魏君安準備的。
偏生殺出個沈清羽來。
沈晏晏看了一眼不遠處招貓逗狗似的上躥下跳圍在林昭雪身邊找存在感的沈清羽,深呼吸一口氣。
罷了。
林昭雪也算是對她胃口,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她就勉為其難和沈清羽湊一船吧。
幾人在湖邊賞景,一路往紅線攤去。
誰知路上人越來越多,大多是來與魏君安攀談的。
三品的大理寺少卿看到他來,極為興奮,不住地拉著他講前些日子勘破的案子,滿口都是感謝魏君安提供的審訊法子管用之云。
戶部尚書縷著胡子笑瞇瞇地與他攜步同行,大為贊嘆他先前所作的詩詞,甚至討好似的問何時能再一起吟詩品酒。
丞相竟也不知何時來了,看到魏君安與他女兒待在一處,興奮得跟什么似的,直呼“你們玩你們玩”,還暗中給林昭雪鼓舞士氣,生怕旁人看不出來似的。
沈晏晏覺得大為驚奇,先前的住持禪鳴對他另眼相看便罷了……
怎的大盛這些文臣一個兩個,全中了魏君安的毒似的,與他如此親昵,甚至帶著討好。
再是少年天才,魏君安也不過十八九歲的貢生,如今派著南城管邑的差事。
小小一個南城管邑,五品都夠不上,竟讓這許多朝中大臣對他如此與眾不同。
走在前面的魏君安身姿挺拔不凡,容貌俊美凌厲。
穿著玄色常服時,不似紅色官服般招搖鋒利,卻自有一番沉穩內斂的不凡氣度。
與旁邊年近五旬的丞相形成鮮明對比。
周圍不乏有年輕男女路過,不是在看沈晏晏就是在看魏君安。
這兩人的容貌實在都太過出色了,即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出挑得如同鶴立雞群,難掩瑰麗之色。
沈晏晏越發恨得咬牙切齒,如此舉世不俗,手握人脈的小叔子,但凡對她沒那些齷齪心思,她也能堂堂正正與他多親近些,多行利用!
魏君安正應付面前的丞相,突然似有所感,偏過頭,恰對上沈晏晏沒來得及收回的幽怨之色。
他止不住地莞爾,收回目光,謙卑地三兩句將丞相應付走。
沈晏晏忙收回視線,眸色心虛。
魏君安調了步子,挪到了沈晏晏身旁:“走累了?”
沈晏晏抿了抿唇:“沒有。”
魏君安垂眸,看著她瘦瘦弱弱的身子,旁人走這么點路自然不累,但她向來體弱多病,身子不好。
他說:“前面有個涼亭,可以讓小師傅端些糕點來,我們泡壺茶,歇歇腳。”
“我不累!”沈晏晏再次重申。
前面就是紅線攤了,去晚了可搶不著紅線牽的游船。
魏君安見她眼神閃躲,時不時往不遠處的湖面上瞧,又彎了彎唇角:“好,那便繼續走吧。”
她既然費心收買了小師傅,他怎么能拂了嫂嫂好意呢?
他掩下眼底精光,順從地跟著往那邊去,步子里藏著幾分期待。
林昭雪湊過來:“晏晏姐姐,你要是累的話,可一定要說,咱們不著急的。”
沈晏晏暗暗沖她使眼色,怎么不著急,船不坐了?
林昭雪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改口:“不……不過我也不累,那咱們繼續往前走吧!”
沈清羽輕哼一聲,瞟了一眼沈晏晏的方向:“累就直說,省得回頭累病了還拖累旁人!”
魏君安莞爾,“無妨,嫂嫂累了我自會照顧她。”
沈清羽愣了下,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沈晏晏可是他的妹妹,這種被旁人排開的滋味真他娘的奇怪!
在場所有人里,他才是那個和沈晏晏關系最親密的人吧?
幾人各懷心思,被尼姑小師傅引到了紅線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