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死死盯著那房契,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雙方開始投壺。
好在沈清月這邊的大多爭氣,投壺分數還算高。
她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沈晏晏很快上場。
沈清月警告地看著她,不動聲色道:“這場比完了,一會去找娘親吧,她來之前就一直說要找你說話呢。”
沈晏晏對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準備好房契吧妹妹,一會可莫要耍賴,大家都瞧著呢。”
她上了場,拿了小侍女遞過來的箭,直接退到三線開外。
三線開外,若是投中,那可是要三倍返利的。
沈清月臉色微變,被沈晏晏氣定神閑的架勢唬住。
隨即她又暗自搖頭。
大哥二哥說了,沈晏晏從小身子不好,連讀書識字都難,更遑論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了。
她都不會打馬球,肯定也不會投壺!
沈清月自顧安慰了自己一番。
只聽一聲碰撞聲響,箭矢被穩穩當當投進了壺里。
滿堂喝彩。
沈清月臉色大變。
只見沈晏晏沖她笑了下,甚至都沒調整姿勢,就著原來的姿勢,又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十下!
接連十箭全中,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滿場的貴女們全都沸騰了,興奮又崇拜地看著沈晏晏,像是在看什么極為厲害的人。
趙箋那邊一堆貴婦正在一起說話,交換信息。
貴婦們笑道:“端陽王妃您是不用愁的,左右三小姐日后是要嫁給太子。”
趙箋也只是笑,并未說話。
沈清月如今禮儀詩書樣樣不達標,原本及笄就該和太子盟訂婚期,如今也無期限地推遲。
已經有不少人在暗中看笑話了。
可許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便是請了先生來給沈清月輔導,她作詩的本事,工筆繪畫的本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參加了幾次宴會,沈清月的面子非但沒挽回,連帶著她的面子都要跟著丟光了。
太子那邊遲遲不松口表態,她這邊也是心力交瘁,老爺那邊昨晚還在給她施壓。
加上最近那婉鳴公主跟瘋狗似的,突然咬上了端王侯府,非說當年是被她坑了。
真是有病!
當年不是她自己瞧上了探花郎長得俊俏?
現在人落馬了,倒顛三倒四攀咬起侯府了。
顧婉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她用得著上趕著去給對方使絆子暗中撮合?
也不知是聽了哪兒的風聲。
搞得她最近心力交瘁,自顧不暇,不僅要應付婉鳴公主的攀咬,還要處理侯府入不敷出,填不上窟窿的問題。
太子那邊不松口,雙方定不下婚,侯府拿不到聘禮,銀錢上就遲遲堵不住窟窿。
所以今日,她才會邀請沈晏晏過來,就是為了從她手里摳些錢出來先接濟著侯府。
聽到女孩子們那邊的高聲喝彩,貴婦們都忍不住好笑地往那邊瞧。“看看,這些孩子都玩瘋了。”
“可不是么,太久沒出來聚聚了,一個兩個淘氣得不行,哪兒還有貴女的樣子?”
“瞧著倒像是誰進了十連呢,可真厲害!”
“誰家孩子這么厲害?”
趙箋跟著眾人簇擁著過去,只見滿堂貴女簇擁著沈晏晏。
沈晏晏端站其中,儀態風華無二,眉眼滿是名門貴女的驕傲與得意,信手拈來的投壺在她手中幾乎要玩出花來。
每進一箭,便引得滿堂華彩。
“十二!”
“十三!啊啊啊好厲害啊晏晏!”
“太強啦!怎么玩得這樣好?便是出去和外面那些青年才俊們比試一二,定然也能博個女狀元!”
“可別忘了晏晏的小叔子是最年輕的貢生呢!”
“不對不對!人家現在已經破格被提拔為大理寺少卿了,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呢!”
沈晏晏被鶯鶯燕燕環繞,容貌迤邐,絲毫沒被壓住,反倒是滿堂貴女,襯得她貴氣逼人,氣度不凡。
這才像是端陽侯府悉心栽培了十幾年養出來的牡丹,大盛未來的皇后!
相交之下,旁邊急得臉色青白交加的沈清月實在小家子氣得要命。
趙箋不可避免地再次胸口悶脹起來。
如何能叫她不難受呢。
她悉心培養出來的貴女,合該是沈晏晏這樣,滿堂華彩只能淪為她鬢角陪襯才對。
旁邊的婦人們瞧明白了熱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人湊到趙箋身邊打趣道:“不愧是王妃您調教出來的人呢,這氣度,這身姿,雖無血緣,但說一聲是您的嫡親女兒,誰又會懷疑呢?”
趙箋臉上艱難地扯出一抹笑。
接連數日,大大小小十三場宴會。
她唯一這么一次得意,出了風頭,竟是沈晏晏替她掙來的。
如何能不諷刺?
沈清月瞧見往這邊來的趙箋,像是看到了救星:“娘親!”
趙箋被撲了滿懷,下意識低頭,看到了懷里其貌不揚,黯然失彩的親生女兒。
過于慘烈的對比讓她忍不住喉間溢出血腥味。
生生是指甲蓋刺進了掌心,才壓下去沒噴出來。
“怎么?”趙箋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沈清月湊到她耳邊,有些惶恐地將投壺給了彩頭的事情告訴了她。
趙箋氣得簡直想一巴掌呼過去:“輸了便輸了!不就是一間鋪面?”
竟然做出這副天塌了似的表情,簡直丟人現眼!
沈清月還自覺心有成算。
她將趙箋拉到旁邊,壓低聲音:“娘親你快想想辦法啊!方才是沈晏晏逼著我將三進制的鋪面拿出來做彩頭的,而且她是三線外,我要三倍賠給她的,咱們府里如今哪能經得起這樣大出血?”
“我也是擔心侯府的錢,所以才苦苦支撐著,母親你怎么才來?咱們看看要想什么法子才能將這事賴過去?”
她滿心滿眼皆是謀算,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相反,她的話說得十分篤定,自認為是以侯府為先,定能得母親的贊賞似的,一派講大道理,自己忍氣退讓,事事以侯府為先的架勢。
趙箋被氣的幾乎吐血:“不就是幾個鋪面,便是給了她又如何?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氣?來侯府也有些時日了,身上那股鄉野之氣到底什么時候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