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怎么攤上這樣的事情?”
“守了新寡,肚子里還懷著孩子,這得多辛苦啊?”
“該死的,肯定是有人嫉妒人家開店賺錢吧?這些個做生意的,心一個比一個黑,就是見不得人家好,故意來使絆子呢!”
“誰說不是呢?一副對聯而已,他們不說,我進進出出十年也不一定能夠留意到貼門上的這兩幅字。”
“可憐的掌柜,家里要是有個男人,能被欺負成這樣?”
“這些衙差定然是收了別人的錢,故意來挑事呢!”
沈晏晏哭得更大聲了。
衙差們被圍觀群眾堵得水泄不通。
誰也沒有為沈晏晏出頭,但衙差就是出不去。
衙差將沈晏晏強行拉了起來就要帶走。
人群推搡堵住了路。
不知是誰動了手,沈晏晏突然驚呼一聲,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衙差著急了:“怎么回事?誰讓你們動手的?”
旁邊衙差:“不知道啊,沒人推她吧?怎么摔一下就暈了?”
旁邊婦人:“你們大男人懂個屁啊!難道不知道剛懷孕的婦人最忌諱心緒波動和摔倒嗎?”
“你們這樣粗魯,是想要鬧得一尸兩命啊?”
“皇城腳下還沒王法啦?官爺打老百姓啦!”
眾人吱哇亂叫,場面幾乎亂成一鍋粥。
身形瘦弱的李香月趁亂混入人群中,將沈晏晏抱起就扛進了店里,關上了大門。
沈晏晏倒沒裝,她本想做做樣子,誰知裙角絆著旁邊的小臺階,倒地的瞬間摔著頭,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正在自己的臥室里,旁邊坐著個挺拔高瘦的背影,那雙狹長深邃的黑眸里裹挾著熟悉的心疼和憐惜。
沈晏晏:“……魏野?”
面前身形一頓,漆黑的眸變得冷淡:“嫂嫂。”
沈晏晏眸色瞬間清明:“是你啊……”
李蓉兒推門進來,手里還端著藥。
身后趙秀和李香月也跟著進來。
沈晏晏坐了起來:“事情解決了嗎?”
李蓉兒瞪了她一眼:“你還說呢!我們都要嚇死了!外面那么混亂的場面,你就敢上前去,好險沒讓人踩著。”
趙秀樂呵呵地笑道:“還好我眼疾手快讓我家香月摸進去把你給扛出來了。”
沈晏晏笑著朝旁邊的李香月道謝。
李香月害羞地看了她一眼,背對著人摳墻皮。
魏君安皺著眉頭看她:“家里出事,為何不遣人來尋我?”
沈晏晏愣住:“我……”
她被問住了。
平日大家都住在一個大院里,但魏君安和誰都不熟,她一時間也沒想起來要找他幫忙。
沈晏晏想了下:“太急,沒想起來。”
魏君安抿了抿唇:“你我是一家人。”
李蓉兒在旁邊跟著點頭:“咱們真是應該早點請魏兄弟來,李瑾今日不在城里呢,蕭煜錦那個酒鬼窩在家喝得爛醉,要不是小路子機靈,跑去管邑請了你這小叔子回來,說不定現在咱們幾個都還在牢里。”
沈晏晏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旁邊這個小叔子。
實在不怪她想不起來,平日里這人看起來太刻板守規矩了,年紀不大,官微不小,開口閉口便是之乎者也的規矩。
上次,她說想要替他補好開線的官服,他不僅當場拒絕,還說了一番什么亂七八糟的,念得她頭暈。
她沒聽懂,總覺得他在罵她不檢點似的,氣得她再也沒主動跟他搭過話。
這個小叔子十八九歲的年紀便考上了貢生,自有他的天賦。
據說這種少年天才,多多少少都有些異于常人之處。
她覺得他極為嚴謹苛刻,或許這就是他作為天才難以接近的地方吧。
沈晏晏好奇地問李蓉兒:“那是怎么解決的?”
旁邊趙秀興奮地說:“我來說我來說!”
李蓉兒樂不可支:“你說你說,就跟誰說的誰能得銀子似的,你瞧這人。”
趙秀笑著說:“你不知道,當時你昏迷,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衙差們死活要把你帶走。”
“幸好這時候,你的小叔子穿著官服,帶著幾個衙差從天而降,迅速將官民分開,三兩句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猜怎么著?他就憑對聯上墨漬的濃淡以及味道不同判斷出了那個什么玩意兒多了一點是后來添上的,最后只是罰了點錢便平息了。”
李蓉兒無奈地聳了聳肩:“其實這種事情都是同行競爭,肯定是最近要搬來的幾家店,怕咱們家獨大,先下手抹黑,想搞垮咱們。”
“這種骯臟手段多著呢,防不勝防,以后咱們還得小心才是。”
沈晏晏點了點頭:“確實,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若我識字,腹中有幾點墨水,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被人坑害。”
叮!請教會沈晏晏讀書識字,此任務為長期任務,不設時間限制,完成后獎勵好感度10點。
魏君安挑了挑眉,竟然有這么多么?
這是不是間接說明了沈晏晏如今想要讀書識字的心情很迫切?
他抿了抿唇,斟酌開口:“如果嫂嫂想認字讀書,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二。”
沈晏晏訝然地看著他:“你要教我?”
多稀奇。
這樣一個嚴肅刻板的小老頭,整日一張全世界都欠他幾千兩銀子似的臭臉,竟然主動說要教她認字?
他不是最忌諱與她相交,她提了一嘴要幫他補衣服,他便滿口“不合禮數,規矩事小,非議事大”之類的話么?
旁邊李蓉兒一拍腦門:“對呀!你家小叔子小小年紀可就是貢生了!讓他教你,豈非占大便宜了!”
沈晏晏微微皺眉:“可是……”
她可不想跟這刻板的小老頭學認字。
倒是魏君安突然開口,“你一個侯府小姐,竟然大字不識?”
沈晏晏:“……”
她尷尬道:“幼年時體弱多病,便錯過了家里請先生授課的年紀,后來大了些,也該學針織女工了,便沒再提讀書的事。”
先前是他們心疼她,不讓她學。
后來是找回了真千金,沒人顧得上她了。
魏君安:“睜眼瞎子日常多有不便,還是學點皮毛罷。”
雖然是商量的話,他卻說得篤定,兀自敲定下來。
沈晏晏從來也沒覺得自己不識字是多稀罕的事情。
被他的眼神輕飄飄一掃,竟生出幾分臊意,恨不得當場學會幾個字來表明自己不是個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