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的年到了,祝書友們身體健康、闔家幸福、萬事姆徽六※
淮水北岸,馬車豬轉,戰馬飛馳,琴氏車隊風馳電掣,度極快。
琴氏家主下令,乘著皓月當空之際,連夜趕路。寶鼎已經暴露,危險性大大增加,雖然陽文君不會背信棄義,但楚國朝堂爭斗激烈,誰敢保證陽文君的身邊沒有潛伏的敵人?陽文君也有同樣的擔心,巴蜀院氏與他家關系密切,魄清的到來必然引起楚人的關注,寶鼎的形跡隨時可能暴露,所以他囑咐魄清火回國,并暗中派人一路關照,以防不測。寶鼎坐在轉車里,望著車外朦朧的月光,眉頭緊皺,心事重重。
唐老爹與其同車,看到寶鼎愁眉不展,以為此行不順,于是在車隊休憩的時侯,悄然與魄清換了車。
隴清給寶鼎帶了些干糧。寶鼎食不知味,吃了兩口就扔下了。
“你是不是擔心殘月?”魄清戲譴道。“既然擔心她,那你離開壽春的時侯就應該帶上她。”
“她要去陳。”寶鼎沒有心情開玩笑,隨口回了一句。
“她還是堅持刺殺李園?”
寶鼎點點頭,“她一門心思要報仇,這次不但有南墨為后盾,還得到黑冰的暗中幫助,她認為成功的機會非常大,不愿放棄。”
隴清嘆了口氣,“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不顧一切,這個血海深仇豈能不報?不過我覺得你無須擔心,南山子和宗越肯定會掌握分寸。”停了一下,她蹙眉問道,“你為什么不直接下令放棄刺殺?你到壽春的使命已經完成,楚人很快就要在合縱一事上達成一致,這時候還有刺殺李園的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寶鼎說道,“這表明大秦害怕合縱。有心阻止或者拖延合縱,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快合縱的拜”
“合縱度越快,對南陽越是不利。”魄清不解地問道,“武烈侯當真有必勝的把握?或者,太原方向的秦軍主力悄悄南下了?”
寶鼎沒有說話,他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此趟楚都之行,算是實際意義上改變了原有的歷史軌跡。歷史上這次合縱無疾而終了,根據太史公在《史記中的記載可以推測,這次合縱失敗要么是敗在姚賈手上,要么是頓弱的功勞,總而言之,太史公認為是縱橫家們犀利的嘴皮子讓關東六國的君王和權貴公卿們自掘了墳墓。歷史真相到底如何無人知道,戰國末期史料的缺失讓后世人看到了一個無堅不摧的大秦,卻忽視了關東六國事實上依舊具備阻止大秦統一的力量。只不過歷史就是這樣,只給后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絕對不會透漏結果背后所蘊藏的秘密。
這次合縱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會成功,以楚軍為主力的合縱大軍將再一次集結中原,并向大秦動攻擊。
歷史就這樣被自己改變了,但接下來,自己是否有能力擊敗合縱軍?在過去的幾十年里,自有合縱連橫以來,秦軍屢屢戰敗于合縱軍,只有呂不韋小勝了一把,但僅僅是小勝而已,呂不韋根本不敢揮兵追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春申君和龐懾帶著合縱大軍從容后撤。
這一次,自己能否創造奇跡。擊敗合縱軍?如果贏了,歷史軌跡將怎樣展?會不會加快統一進程?如果輸了,大秦的統一大業是不是將遭受重挫?
思來想去,這其中最大的一個變數就是齊國。
休養生息近四十年的齊國,其富裕程度肯定居于關東六國之,其軍隊武力因為近四十年沒有打仗或許居于六國之末,但它軍隊的人數肯定高居六國之,如此一個強大王國如果加入中土戰爭,那勢必改變中土歷史。
歷史上的齊國在戰國末期堅決不參戰。最后就剩下它和秦國了,年邁的齊王建做了一個“偉大”的決策,不戰而降,促成了中土的統,”的大功臣,但對于這樣一萃“功勛卓著”的大功臣,始皇帝卻把他們全部殺了。
在秦國的歷史上,齊王建和他的臣僚們“罪大惡極”在太史公和班氏的筆下,齊王建和他的臣僚們同樣是口誅筆伐的對象。有時候想想,歷史真的很滑稽,同樣的事生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人身上結果卻截然相反,像齊王建和他的臣僚們就是“罪人”似乎他們堅持分裂、戰斗到底才是英雄,而到了另外一個時代,為統一而主動投降的人則是功臣,一個個都變成了統一大業的英雄。
齊王建和他的臣僚們如果因為自己重生而來后改變了歷史軌跡,一個個都變成了堅持分裂的英雄,一個個揮舞著長劍戰斗到底,那統一大業是否能在十年內完成?
“這一仗能否取勝,關鍵不在我能否擊敗合縱軍,而在于齊國是否改變國策。”
寶鼎這句話讓魄清陷入了沉思。君王后薨亡,齊國國策肯定要修改。齊國顯然不愿意看到西秦一家獨大,關東其它五個諸侯國現在必須聯手才比眺西秦。由此可見西秦實力之強悍。如果齊國坐視不理二嗎也勿兒睹,任由西秦逐個吞并其它諸侯國,那么將來齊國更不是西秦的對手了,所以齊國肯定要對付西秦,即使不公開撕破臉,也要借助其它諸侯國之手遏制西秦的進一步展。
齊國肯定是未來中土局勢展的關鍵所在。院清不得不佩服寶鼎,雖然人人都知道齊國君王后的薨亡將改變中土局勢,但像寶鼎這樣一眼就看到其中關鍵的卻不多。
當年糧侯魏冉采用秦齊并稱為“帝”而連橫的策略,試圖聯合五國一舉滅趙,不料蘇秦由燕入齊,說服了齊潛王,去“帝”號。然后齊、趙聯合五國而合縱攻秦,把秦國打得狼狽不堪。接著秦、趙主謀,合縱五國伐齊,又把齊國打得差點亡國。由此可見秦、齊兩國的合縱連橫之策直接關系到了中土大勢的展。齊國蟄伏四十年,如今突然拔劍出鞘,未來中土必定烽煙滾滾,各諸侯國此消彼長,歷史勢必重寫。
歷史重些了,寶鼎所倚仗的高于這個時代的全部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那么。未來的路就要靠寶鼎自己去走。其中的艱險困苦可想而知。
寶鼎期盼改變歷史,但他希望這種改變控制在一定范圍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失控,這才是他害怕的原因所在。如果說寶鼎是個無知的孩子,歷史就是個成熟的大人,孩子跟在大人后面,有依靠,有安全感,現在大人不在了,茫茫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他自然恐懼,未來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片黑暗。
寶鼎為此情緒低沉,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可以打下一片天地,但過去他熟知歷史軌跡,知道未來的路怎么走,他有信心,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這種感覺讓他畏懼,讓他絕望,就像走丟的孩子,站在茫茫人海之中,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
“如果齊國參加合縱,六國合縱攻秦。你還能守住南陽嗎?。魄清問道。
“當然守不住,你把我當天神啊”小寶鼎嘆了口氣,“但如此一來,我們前期所有的謀劃全部失敗,只有重頭再來了。”
隴清黛眉緊皺,兩眼盯著寶鼎,確認寶鼎不是信口胡謅,這才問道,“談得不是很成功?”
“不,很成功寶鼎說道”“對于他來說,進退無憂,但前提是,齊國不參加合縱,假如齊國合縱,你認為他還會信守諾言,遵照約定嗎?。
“當然不會……院清不假思索地說道,“小大勢所趨,身不由己,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所以寶鼎攤開雙手,無奈書笑,“所以時間對于我們來說非常少,非常緊張
魄清想了一下,柔聲問道”“武烈侯有什么對策嗎?”
“馬上攻打韓國,即刻攻擊
寶鼎用力揮動著手臂,語調堅決,把心里的不安統統驅趕。既然歷史已經改變,那就重寫歷史吧。
寶鼎安全返回宛城,幕園上下提心吊膽了一個多月,至此總算把心放了下來,但緊接著他們便被寶鼎的決策震驚了。
“打韓國甘羅吃驚地望著寶鼎,不知說什么好,“年初咸陽已經決策打河北,現在正在催促我們向太原轉運糧草,這時候你提議打韓國,大王不會答應,就連軍中將率們也會一致反對。”
“為什么要冉韓國?。章邯疑惑不解。
“三個目的,一是把糧草截留下來,在阻止河北大戰的同時,為即將開始的中原大戰儲備糧草。其次是迫使關東人加快合縱步伐,搶在齊國參加合縱之前擊敗合縱軍。其三,就是搶奪葉城和舞陽一帶的鐵礦。我們的鐵礦多了,冶鐵作坊的擴大才會變成現實,制兵作坊才能給我們提供更多的盔甲和武器。”寶鼎說道,“南陽這一塊的財富只有這么多,我們加入進來后,不夠分了,必然有矛盾,矛盾大了南陽就會出問題。當中原大戰爆的時侯,這些隱患可能給我們致命一擊,所以在中原大戰爆之前,我們要把南陽穩住。穩住南陽最好的辦法就是創造更多的財富,而擴大財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掠奪,掠奪的對象當然是越弱越好,無疑,韓國就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武烈侯,楚國之行是否如愿以償?。琴唐鄭重問道。這是眾人最想問的問題,但礙于機密,寶鼎不說,他們也不敢問。
“可以說與我的預期差不多寶鼎說道,“但有個前提,那就是齊國不能參加合縱。”
寶鼎把形勢大概分析了一下,眾人這才知道事情的聲重性,現在掌控形勢的不是南陽,也不是楚國,而是齊國。齊國保好辦;齊國一旦出兵合縱,那對秦國來說就是個壞消息;如果齊國趁火打劫,乘著秦國和合縱軍打得不可開交的時侯,突然襲擊中原,那對合縱諸國來說就是迎頭一棒了。
“如此說來,趙韓魏楚也在”門縱唐撫須說道“我們此刻打韓國,等千贊世大東人更快形成合縱。現在就是搶時間,看誰能夠搶占先機,但問題是,咸陽至今沒有準備,秦軍主力也在太原,一旦合縱軍呼嘯殺來,我們拿什么抵御?”
眾人神色凝重,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寶鼎。
寶鼎則轉目看向曝布。曝布急忙稟報,各軍參加黑鷹銳士選拔的悍車基本到齊,人數大約在七千多一點,另外烏重帶著兩千義渠短兵已經趕到南陽,與虎烈軍正在聯合演練。南陽府郡尉熊庸已經到任,現已征調兩千多名地方軍配合各軍悍車正在四處剿殺盜賊。
“南陽還能征集多少軍隊?”寶鼎問道。
“春耕結束后,估計可以征集一萬人左右。”曝布說道,“這就是南陽一地所能征調的所有軍隊了,總人數大約在兩萬五千人左右。”
“此事必須奏請咸陽。”甘里擔心地說道。“擅自出兵,可是等同謀反。”
“咸陽會同意我打韓國?”寶鼎冷笑道。
咸陽當然不會同意,再說韓國現在是秦國的附庸國,沒有正當理由當然不能出兵攻擊。
“但是
“找個理由。”寶鼎說道,“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找個不經咸陽同意就能動攻擊的理由。”
“除非武烈侯遭到韓人的刺殺。”曝布笑道,“但武烈侯身邊甲士如云,誰能刺殺你?這個理由似乎太牽強了。”
寶鼎笑了起來,“誰說這個理由太牽強?當年專諸刺王僚,聶政刺韓傀,要離刺慶忌,哪一個故事不是驚心動魄?甲士如云就能阻止刺殺?”
眾人啞然失笑。當年寶鼎在代北刺殺公子隆和公子恒的時侯。也是甲士如云,但寶鼎還是一擊礙手。
“等宗越回來,這事交給他。”寶鼎說道,“馬上派人去葉城和舞陽一帶打探軍情。其他人集中所有力量,投入攻擊準備。”
眾人轟然應諾。
南陽巨賈張鹿最近的心情非常差,不是因為他在南陽這一塊利益上的損失,而是因為張良的到來讓他深陷險哦
利益上的損失是暫時的。從咸陽傳來的命令逐漸明確,楚系與武烈侯之間的仇怨先行擱置,楚系在南陽的力量必須無條件服從武烈侯。這背后有什么交易,他一個商賈不可能知道,不過看得出來,楚系正在為未來而謀哉。
蔡園人還是非常講公道,并沒有仗勢欺人,在冶鐵等各個行業都是以合作為主,考慮到未來統一戰爭的龐大需求,南陽諸行業做得越大,商賈之間的合作越是密切,將來獲利就越是驚人。
實際上南陽商賈的利益不是損失了,而是隨著武烈侯的到來,他們的利益預期非常好,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短短時間內,張鹿等南陽商賈就從最初的憂慮、排斥到心甘情愿的全方位合作,現在甚至積極攀附蔡園了。正當一切展順利的時侯,張鹿家里迎來了一位客人,韓國國相張平之子張良。
張鹿在韓國的利益遠遠大于他在南陽的獲利,而這都是因為他出自韓國大權貴張氏宗族,因此他根本無法拒絕張氏的請求。張良要刺殺武烈侯,他需要張鹿的全力協助。張鹿沒辦法,只好想方設法接近琴氏,試圖贏得琴氏的信任以獲取武烈侯的消息。
這一天,琴唐主動約請張鹿。
南陽郡府采購糧食等物資是一個賺大錢的生意,這筆生意郡府委托給了封君府,而封君府委托給了幕園四家巨賈,這四家巨賈又主動把南陽巨商拉了進來,其實說白了就是以利益換取信任和合作。南陽巨商投桃報李,在諸多行業與幕園巨賈合作,而最大的合作項目就是冶鐵。
今天琴唐把幕園巨賈即將聯合建造的冶鐵作坊設計圖拿了出來,重點講述了巨型高爐、活塞式風險和水力鼓風。鼓風技術的飛躍讓冶鐵爐做得更大,冶煉溫度更高,生鐵的質量和產量也得到了驚人的展,而這就是利潤,就是實力。
張鹿對蔡園的冶鐵技藝嘆為觀止,對武烈侯的胸襟更是欽佩之致。武烈侯就是送錢給他,如果合作成功,財富將滾滾而來,而他也必然可以走進幕園,成為蔡園系的一員小但問題是,他出身弗國張氏宗族,武烈侯手下的黑冰無所不能,遲早都會查到他的老底,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是要財富,還是要性命?抑或,兩者都要?
張鹿迅做出了決斷,他要性命,也要財富,兩者都要,所以他只能出賣韓國的張氏宗族。
“韓人要刺殺武烈侯。”張鹿語出驚人。
琴唐略感驚愣,隨即撫須而笑,“有何憑證?”
“韓相張平之子張良就在我府上。”
琴唐笑不出來了,他遲疑了片刻,伸手相請,“我帶你去見武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