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明魅魔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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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明魅魔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3日  作者:三戒大師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三戒大師 | 狀元郎 


“雖然后來,會試照常放榜,但考官哪還敢再冒一絲風險?我那王兄反而因為名聲太盛,考官為了避嫌不愿點他入三鼎甲。我們這些朋友,很為他鳴不平,他卻絲毫不以為意,認為如果在意名次,才是真正的恥辱。”

說罷他教訓蘇錄二人道:“你們切記禍從口出,日后不論如何春風得意,都要慎言。”

“是,弟子謹記教誨。”蘇錄忙恭聲應下。

“跟我有什么關系?”朱子和小聲嘟囔道。

“你那張嘴,最讓人擔心了!”朱琉瞪他一眼。

“侄兒不是說禍從口出,侄兒是說有楊神童,蘇神童在,哪還輪得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得意?”朱子和振振有詞道。

“……”朱琉忽然發現,這小子又要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了。

唉,少年心性真是難以駕馭呀。

“山長說的這位王公子到底叫什么?”這時蘇錄忍不住輕聲問道。

“王守仁,號陽明。”朱琉便答道。

“陽明先生也治了《禮記》嗎?”蘇錄心怦怦直跳,這真是無巧不成書,看來是老天爺注定了讓自己走這條路。

“那是自然。他再特立獨行,也不可能放著狀元家學不學,舍近求遠去另治它經。”朱琉說著頗為慶幸道:

“也正是因為治《禮》的舉子太少,我們才能認識。但是他的心思都在形而上者,對形而下的東西關注太少,三年后再見面,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我只好重新自我介紹,但我們也因此成了朋友。”

《周易》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弘治十二年,我第三次進京趕考,在禮部報名時又碰上了他,本以為他又忘了我,結果他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說到這,朱琉居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雖然把我叫成了朱牛,但說明他真的記住我了。”

“……”蘇錄沒想到平日人人仰慕的朱山長,居然還有這樣‘卑微’的一面。

難道那王陽明是大明魅魔不成?

朱子和還沒聽過這一段呢,聞言難以接受道:“叔父,他第一回忘了你叫啥,第二回只記得你姓啥,你還有啥好得意的?”

“住口,你懂什么。陽明兄就是這樣的人!”朱琉呵斥朱子和一聲,忙為王守仁解釋道:

“他十五歲就要上書給皇上,請求給他幾萬精兵,由他去討平韃靼。”

“啊?皇上怎么說?”蘇錄和朱子和異口同聲問道。他倆現在也是十五歲,瞧瞧人家的十五歲!

“皇上沒見到,奏章被王狀元扣下了,順便抄著棍子揍了他一頓,又把他禁了足讓他反省。”朱琉道。

“那他反省了嗎?”朱子和感覺自己的偶像要從楊神童換成王神童了。

“反省了。”朱琉點點頭道:“過了一陣子,他對王狀元道,自己不想當將軍了。”

“那就對了。”朱子和笑道:“考進士做學問,才是我輩應有的志向。”

“不,他的志向比考進士稍微遠大一點,他告訴王狀元,他要做圣賢。”朱琉苦笑道。

“……”朱子和無言以對。

“結果又被王狀元揍了一頓,但是沒用,他癡心不改,從此踏上了尋求成為圣賢的道路。”朱琉輕嘆一聲道:“打那之后他就在外人眼里不大正常,比如十七歲他去岳父家成婚,結果大婚當日失蹤不見了。”

“可把他岳父家的人急壞了,滿世界地找新郎官兒。第二天一早,才在附近的廟里找到他,他居然跟一個老和尚談了一晚上禪。看到有人來找自己,還奇怪問,你們找我干什么?”朱琉苦笑道。

“他是不是不滿意這門婚事?”朱子和問道。

“不,他只是單純太專注于形而上的世界罷了。”朱琉說著看一眼侄子道:“現在知道他記住我一半的名字,有多了不起了吧?”

“確實,夠意思。”朱子和深以為然,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洞房花燭都能忘記,你就不該對他的記性,抱任何期望了。

“不要再打岔了……”朱琉瞪一眼朱子和,接著道:“三年后我第四次落榜,那一刻真的萬念俱灰。咱們四川會館窗外就是后海,我當時真想推窗跳出去,一了百了。”

“萬萬沒想到,這時候陽明兄卻來了。他提著一壇酒,推門進來說,我覺得你現在需要這個。”朱琉滿臉幸福道:

“那天晚上他陪著我喝了個酩酊大醉,當時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記得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推門進來的那一刻,他真的把我當朋友了。”

這回朱子和沒開嘲諷,輕嘆一聲道:“真想見見陽明先生啊。”

蘇錄心說,得,都不用見面就被俘獲了,魅魔實錘了。

“幾天后,他又為我引見了王狀元。當時王狀元貴為帝師、翰林學士,全賴陽明兄幫忙,我才蒙他老人家指點了月余,便經義大進。只是實在不好再叨擾了,便告辭返鄉……”朱琉頗為遺憾道:

“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了。”

說完他還一陣迷糊道:“我們怎么說到這上頭了?”

“弟子問山長,陽明公也治的是《禮記》嗎?”蘇錄輕聲道:“山長就回憶起你們的交往來了。”

“哦,可能是又要見到他了,難免勾起了回憶。”朱琉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道:“你問了這么多,難道也想治《禮記》不成?”

“是。”蘇錄心說,看來冥冥中自有天意。便重重點頭道:“請山長允許弟子,跟你治《禮記》吧!”

“你可想清楚。”朱子和忙提醒他道:“《禮記》是孤經,錄取的人很少的,我是沒得選。騏驥你有的選,干嘛要自討苦吃?”

“子和這次倒沒說錯。”朱琉也點點頭,正色對蘇錄道:“你想治《禮記》沒問題,但我也得跟你說明白——歷年歷科,無論是考秀才,還是鄉試會試,報《禮記》的考生一定是最少的,所以才會被稱為‘孤經’。”

頓一下,山長解釋道:“因為《禮記》的內容太多太龐雜,跟其他四經加起來差不多,所以要費好多倍的工夫,而且難學難精——哪怕是王狀元,在十七歲中秀才后,也足足磨礪了十八年,才學問大成,連登黃甲的。”

“還有陽明兄,天縱奇才,閣老們認定的狀元種子,還有王狀元的指導,也用了整整九年,也考了整整三次才及第。就更不用說我了……”說著他望向蘇錄道:“所以你還要選擇《禮記》嗎?”

“換一個吧。”朱子和也勸道。

蘇錄卻問道:“既然這么難,為什么山長家要選《禮記》做家經呢?”

“當然是因為《禮記》厲害了!”朱琉雙眉一挑,傲然道:

“朱子說過,治《禮》者‘雖少但精’,若能通其義理,‘對策時論禮制、說教化,必有過人之處。’所以能把《禮記》鉆透的讀書人,才是真功夫!’”

“而且《禮記》不像其他四經,它注疏詳盡,論述完備,哪一條禮儀、哪一句義理,都有章可循,只要沉下心去鉆研注疏,就能找到確切的義理依據。不會有那么多的流派,讓你猜來猜去。所以《禮記》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沒法不懂裝懂,也沒法靠押題僥幸。”

“所以治《禮記》者,只要經義有成,就一定能中舉人!經義大成,就一定能中進士!這是別家比不了的!”

朱琉又嘆了口氣道:“奈何世人總是急功近利,覺得這條路太遠,所以只想走捷徑。但我們朱家只想走確定的路,哪怕晚一些到達終點,也好過迷了路。”

他笑笑,壓低聲音道:“而且一旦中了進士,治《禮》經的會被高看一眼,不光選庶吉士入翰林的最多,未來任官也基本不是史官就是禮官,都是一等一的清流之選。未來當上大宗伯,入閣拜相的機會也比別人大。”

說著他自嘲一笑道:“當然你得先大成再說,有這功夫別人都中好幾遍進士了。”

“弟子不怕慢,弟子只怕玄。”蘇錄徹底拿定主意道:“我覺得最適合自己的,就是《禮記》了!”

說罷,深深一揖道:“懇請山長收列門墻之下!”

“不可能的。”卻聽朱琉斷然道。

“為何?”蘇錄一愣,連朱子和都皺眉道:“干嘛啊叔父?”

“哈哈哈!”朱琉放聲大笑道:“因為你本就是我的入室弟子,我怎么收第二遍?”

“……”蘇錄一陣哭笑不得,皮這一下很開心嗎,山長?

“你愿意跟我治《禮記》,我當然是高興的。但你也知道,我馬上就進京趕考了,如果落第了好說。萬一僥幸得中,以后就身不由己了。”笑罷了,朱琉又道:

“所以未來能不能親自教導你?現在還不好說。”

“弟子可以先跟鄭先生學著……”蘇錄輕聲道。

“鄭先生不行的。”朱琉卻搖頭道:“水平比牛先生還差,書院里也只有《詩》和《易》的先生還夠看,所以水平差不多的學生,我都推薦他們去治這兩經了。”

“你要愿意,放假后隨子和回趟瀘州,我修書一封給三哥,請他代為授業。”說著他看向蘇錄道:

“我三哥是我們家里學問最好的,只是性子剛烈,當年比我入秋闈還早,但受不了入場搜身之辱,憤然罷考,從此再不入棘圍。這些年在家專心治經,教授子弟,學問更是精進。由他來為你講授禮記,我才放心。”

“那當然再好不過。”蘇錄輕聲道:“弟子但憑山長安排。”

“不過瀘州離著太平鎮太遠了,你不可能往來其間受教。”朱琉又問道:“去瀘州求學吧,如何?”

ps.又是四更,短短半個月,和尚整整發了21萬字……真是難以置信。當然也筋疲力盡了,主要是眼睛頂不住了。通紅像兔子,又干又癢。所以得緩一緩了……

明天開始減減量,歇歇眼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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