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雷劫,竟是能以重瞳這般化解”
趙無羈看著花青霜已在丹田位置凝出虛丹之形,暗暗記下了這手法。
星河道人留下的傳承中,雖是提及金丹三劫,卻未曾詳述應對之策。
如今親眼目睹花青霜以重瞳天賦馴服雷光,倒是補全了他對雷劫的認知。
正思索間,秘地突然劇烈震顫,濃郁的靈氣凝成一道水桶粗的雷光劈落。
就在這時,花青霜體內的虛丹已徹底化實。
花青霜陡然睜開雙眸,一聲輕斥,聲音如穿金裂云,震得秘地巖壁簌簌落石。
她體內金丹滴溜溜旋轉著散發出璀璨金光。
金光驀地隨著她張口剎那,噴出金柱般的丹氣,綻放出烈日般的光芒。
雷光劈在金柱上的剎那,竟如百川歸海,被盡數吸納!
“好,青霜,你的金丹成了!”
王無疆發出一聲驚喜低喝,白發狂舞,突然一揮衣袖。
“你們都出去,觀禮結束!下去好好體悟!”
趙無羈與王飛羽等人俱是一怔。
兩名族老最先反應過來,當即躬身告退。
趙無羈等三人雖心有疑惑,也惟有都跟著出去。
“此事蹊蹺.”
走出秘地,趙無羈悄然回頭望了一眼,目光一閃,心中已有定計。
他轉身,迅速應付過王征上前打招呼,隨后御空而起離去。
“這”
王征眉頭微皺,他和王猙同是二房的人,平日里王猙雖性情陰鷙,卻也不會待他如此冷淡。
“看來王猙兄這次是有所感悟了。”
一旁戰瞳王飛羽輕笑道,重瞳中血芒微閃。
幾人沒再多言,各自化作遁光散去。
然而不過半炷香時間,一道隱形中的身影驟然飛回。
正是去而復返的趙無羈!
他指尖掐訣,嫁夢術的靈光如游絲蔓延,瞬間將秘地外四名守衛修士拉扯進夢境。
守衛們眼神呆滯,仍保持著警戒姿態,卻對近在咫尺的動靜毫無所覺。
“陣鑰!”
趙無羈翻掌取出從林奇處得來的陰紋石陣鑰。
將之嵌入山壁凹槽的剎那,外層陣法如漣漪般蕩開縫隙。
他掐訣御風,身形霎時如化風般從陣法縫隙中潛入,陣紋在身后迅速閉合。
秘地內靈氣未散,雷劫余威仍在空氣中噼啪作響。
趙無羈脖頸處的虛幻項王頭顱卻開始劇烈發燙,與真項王頭顱產生強烈共鳴。
他強忍灼痛,立即壓制,以免驚擾了那王家家主。
隨后以隱形術配合假形術雙重遮掩,沿著巖壁陰影疾行。
突然,深處傳來王無疆的低沉嗓音:“青霜,你感覺如何?”
“尚可。”
花青霜清冷回應中帶著幾分虛弱,“只是金丹初成,還需穩固。”
趙無羈屏息凝神,隱形術隱匿之下,將自身氣息完美融入環境。
透過石縫望去,只見花青霜盤坐高臺,雪白道袍焦黑,眉心卻有一枚金紋熠熠生輝。
“好,很好.”
王無疆突然撫掌大笑,白發無風自動,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你可知,老夫為何偏要你在此處結丹?”
不等花青霜回答,他猛地一揮手,高臺中央的禁制轟然破碎!
“轟!”
對面的石門應聲而開。
一股令人窒息的霸烈威壓如潮水般涌出。
黑暗中,地面劇烈震顫,傳出“嘩啦啦”的鎖鏈碰撞之聲。
一顆被三十六道玄鐵鎖鏈禁錮的威嚴頭顱,緩緩升起!
項王真顱!
那頭顱雙目緊閉,卻散發著令人神魂戰栗的恐怖威壓,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因為.”
王無疆聲音陡然拔高,近乎狂熱地盯著項王頭顱,大笑道:
“唯有你的血脈,才能喚醒這項王真顱最深層的秘密!”
“才能在三年后靈氣復蘇之時,助我徹底掌控項王真顱,渡過元嬰大劫,一舉突破元嬰期!”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涌而出!
“嗡!”
血霧在空中迅速凝結,化作兩道繁復玄奧的血色符紋。
王無疆指訣變幻,兩道血紋分別射出.
一道烙印在項王頭顱眉心!
一道沒入花青霜額間金紋!
暗處,趙無羈瞳孔驟縮,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秘地深處,登時傳來項王頭顱的共鳴,似乎有一道隱晦的血線自虛空延伸,將花青霜的金丹與那項王頭顱悄然相連在一起。
“你對我做了什么?!”
花青霜低喝,俏面滿是寒霜。
金丹初成的喜悅瞬間凝固。
她只覺額間金紋灼痛難當,體內金丹竟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與那項王頭顱產生詭異共鳴。
甚至現在,她的身軀竟都無法動彈,丹田內的金丹遍布血色紋路。
“放心!你是我王家未來的希望,老夫怎舍得傷害你?是我所做的一切,對你有益無害。”
王無疆見聯系已成,神色欣然,負手而立道:“你且安心修行,穩固金丹境界,務必加深與項王頭顱的共鳴。
三年之后靈氣復蘇之時,你我今日種下的因,必將結出通天之果。”
話罷,他也不理會花青霜的怒目而視,閉目感應,精血所化的血色符紋在花青霜金丹與項王頭顱間形成隱秘紐帶,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忽然,他袖中飛出一枚赤玉符箓,凌空化作三十六道血色鎖鏈虛影,與禁錮項王頭顱的鎖鏈交相呼應。
秘地內陰風驟起,項王頭顱緊閉的雙目竟微微顫動,霸意靈威無比濃烈,一縷黑紅煞氣順著血線反哺至花青霜金丹。
王無疆見狀縱聲長笑:“好!花氏血脈,果然是天命所歸!霸王中意!”
隨即,他彈指擊碎赤玉符箓殘渣,轉身對石門方向喝道,“安仁,進來,好好守護花大小姐,不可有絲毫閃失。”
石門轟然開啟,一名黑袍族老躬身而入。
王無疆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花青霜額間金紋,甩袖間關上了石門,將項王頭顱重新封鎖在石門之后,隨后離去。
花青霜死死盯著王無疆的背影,金丹中傳來的詭異吸力讓她遍體生寒。
她死死攥住衣袖,重瞳深處閃過一絲決然。
就在這時,秘地大門再度‘隆隆’關閉。
秘地通道的穹頂陡然扭曲了一瞬,,一道熟悉的神念傳入花青霜識海:
“峰主勿驚,無羈在此!”
“無羈?!“花青霜心頭一震,“你竟在此處?”
她立即察覺到體內夢引蟲微微躁動,正以神念探查她金丹與血線的狀況。
花青霜心領神會,當即放松心神,任由趙無羈查探。
這本該驚動秘地禁制的異動
卻被早已熟悉此地陣法的趙無羈以布陣術悄然壓制。
陣紋剛起波瀾,便被他信手撫平。
“還好,暫時無礙”
就在趙無羈沉吟之際,布陣術掀起的靈波卻驚動了剛入秘地的族老王守云。
“嗯?”
王守云猛然轉身的剎那!
“咔!”
石壁陰影中,趙無羈雙目精光暴漲,嫁夢術如潮水般傾瀉而出,瞬間將王守云淹沒!
“誰!?”
王守云大驚,神識中的霸王契約驟然爆發血光。
然而,趙無羈面龐上陡然浮現出項王虛幻頭顱。
重瞳怒睜,在這虛幻頭顱的壓制下,其神識中的血紋登時寸寸崩裂。
“無羈!”
看到趙無羈的身影,花青霜登時面露驚喜之色,但旋即又有些驚愕。
因為此時出現在她面前的,并非是趙無羈,而是王猙。
“是你?!少主.”
王守云大驚錯愕之時。
趙無羈左手掐通幽訣,陰魂如卷起一陣陰風,右手金針帶著符水術的幽藍流光刺入族老天靈蓋。
那陰魂剛要掙扎,便被針尾纏繞的血色絲線強行鎖住靈樞。
“呃啊!!”
王守云陰魂劇震,尚未掙扎,又是“嗤嗤嗤”三聲.后腦、玉枕、大椎三處要穴已被符水術操控的金針釘死。
兩頭血蠱蟲王趁機鉆入七竅,在經脈中游走噬靈。
針尾震顫間,王守云瞳孔渙散,最后一點清明也被針尖跳動的涅槃劍意絞碎,如提線木偶般僵立原地,黑袍無風自動。
“你”
花青霜身形僵直,驚疑不定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王猙’.
那氣息、那神態,與平日判若兩人!
“峰主,是我。”
趙無羈的神念再度傳來,伴隨著體內夢引蟲的熟悉躁動,花青霜終于確認了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無羈.”
她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此刻也顧不得詢問這變化之術的玄妙,當即以神念急道:
“我體內金丹初成,卻被家主以秘法所控!這秘法竟將我的精氣神與那項王頭顱相連”
花青霜眸中閃過一絲驚意:“更可怕的是,家主以精血為引,將我們三者串聯。我懷疑.”
“他是想將我們三者煉為一體!”
趙無羈聞言神色驟變,當即上前:“讓我看看究竟。”
他心中暗忖:王無疆這是圖窮匕見,卻還未真正出手。
按照其說法,三年后靈氣復蘇之時.
才是對方真正對花青霜下手的時機!
但這三年的時間,對于花青霜而言,也是煎熬,是王無疆在布棋落子的過程。
而棋局走向,竟與麒麟劍宗所料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
麒麟劍宗雖知王家有所圖謀,卻未能洞悉王無疆的真正算計。而今,趙無羈已窺得其中一二玄機。
即便他此刻無法破解王無疆的秘法,也可將情報傳回麒麟劍宗,請宗門前輩出手相助。
這恰好完成了與麒麟劍宗的約定——查明王無疆的真正意圖!
思及此,趙無羈緩步上前。
突然,他面龐浮現出項王頭顱的虛影,雙目更是化作重瞳,細細探查花青霜體內狀況。
“你”
花青霜先是一怔,旋即那素來冷若冰霜的玉容,竟罕見地泛起一絲紅暈。
雖然心知眼前是趙無羈
但頂著王猙的面容這般近距離凝視,仍讓她感到說不出的別扭與窘迫。
與此同時,王家之外,玄明王朝王都附近的荒郊野嶺間,枯木虬枝在夜風中簌簌作響。
黑袍獵獵的花冷云負手而立,重瞳中倒映著遠處霸龍山的輪廓。
他身旁,一名斗篷人影劍意內斂,目光同樣望著霸龍山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嘆息,緩緩抬起了斗篷下的一張老臉,赫然是麒麟劍宗莫問劍。
“冷云兄。”
莫問劍搖頭道,“令千金而今金丹已成,王無疆的‘六龍朝王’計劃,怕是要正式啟動了。
冷云兄蟄伏多年,莫非還要繼續當縮頭烏龜?據我所知,你應當是暗中有些計劃的。”
“哼!”
花冷云黑袍翻涌,周身三丈內落葉瞬間凝成冰晶墜落,“你們麒麟劍宗的手,伸得太長了。”
他重瞳掃過遠處霸龍山輪廓,聲如寒鐵相擊:“我不知你們是何時開始關注我花氏的立場和籌備,但我們的計劃,與你麒麟劍宗何干?
你們那問天劍君尚在養精蓄銳規避末法,你們老祖也不會為花某提前出關。
此時動手,花某便是充當你們探路的棋子炮灰!”
莫問劍一時語滯,隨即搖頭失笑:“看來你比誰都清楚,此刻并非動手良機。”
他眼中試探之意漸消:“倒是我多慮了。”
話鋒忽轉,帶著幾分玩味:“不過.”
“你既非為動手而來,又何必冒險離開邊境萬人坑,潛回這附近?”
他眸光微閃,“難不成”
“就為親眼看著令愛金丹被控?”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哦,看著不心疼?你花冷云雖名字冷人也冷,心卻不是冷的。”
“夠了!”
花冷云一身低喝,目露銳芒,“我知曉王無疆這老家伙的一些打算,此來便是確認,我的女兒,我自己會救,不過”
他驟然看向莫問劍,眼神凌厲,“要用到你們麒麟劍宗安插在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