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一道強光,刺得所有人下意識閉眼。
就這一剎那的工夫,薛向掌中靈蛇劍已架上童威肩頭。
“我輸了。”
童威一臉頹然。
薛向收劍,沖童威拱手道,“我也是僥幸取勝,真打起來,我不是童兄對手。”
童威搖頭,“輸便是輸了,沒有僥幸之說,童某技不如人,自當努力修煉,告辭。”
童威拱手一禮,率眾離開。
薛向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謝海涯道,“換誰誰難受,本來是來露臉的,結果讓你扯了底褲。
不過你勝得光明正大,這些廝殺漢也不是小心眼。”
薛向道,“早知道文氣犀利,沒想到作用竟如此大。”
謝海涯道,“圣人以文脈合天道,開創出的新世界,遺澤咱們這些后人,文氣自然天生不凡。
不過,你也別驕傲,你不是練到字境二階,未必奈何得了童威。”
“那我現在能對抗筑基前期的修士么?”
薛向目光炯炯。
謝海涯笑了,“想什么呢?
文氣再是犀利,你還想跨大境界戰斗?
除非你能修到字境三階,或者是弄到壤靈,定型一件文氣神兵。”
“等等,您說慢些,我先理順,進階字境三階,要什么條件?
我現在文宮內的才氣和愿氣都很充足,但進入字境中階后,感覺進步幾乎凝滯。”
“這種情況正常。
文氣和靈氣雖是獨立的體系,但靈氣畢竟是根本,文氣修煉受到靈氣的影響和限制。你要練到字境三階,至少也要練氣八層以上,否則靈氣無法支撐文氣的表達。”
“原來如此,那壤靈和文氣神兵又是怎么一回事,師兄,你不對啊,你給我的修煉筆記里,可沒提到這些。”
“你小子還倒打一耙,我也不能事無巨細都往筆記里塞。你要問壤靈,顧名思義,此物和字壤有關。普通字壤,只剩了煉字的作用,并無壤靈。一旦得到壤靈,字壤便可在文氣聚字的作用下,煉成神兵。”
謝海涯眼見薛向眼睛越來越亮,擺手道,“你小子,可別想歪的邪的,壤靈極為稀有,宗門也沒有。”
“無妨無妨。”
薛向根本沒指望桐江學派。
畢竟,宗門對他已經夠意思了。
自己又不是世界的中心,即便謝海涯偏袒自己,桐江學派也不可能無限往自己身上堆資源。
宗門雖指望不上,但他現在有了新思路。
謝海涯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真是總能給我驚喜。
這才多久,你就練氣五層,還成了字境中階,說吧,你小子還藏著多少秘密?”
“我是穿越來的,我身后有一個文明世界,有幾千年的儒家文化經典作品,有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還有個起點孤兒院,在這個世界,我有悟真玉境,有個文墟福地,可這些我能跟你說么……”
薛向內心嚎叫,臉上委屈,“就這點秘密,還都讓師兄看了去。”
“你不說,我也懶得問,搞得跟誰沒有秘密似的。”
謝海涯樂呵呵道,“你有這本事,郡試的修煉測試,我是不擔心了。
我算了算時間,你們這批入職的城生,最遲在明年五月份,就會全部解職,放手讓你們準備秋闈。
你在綏陽的時間有限,抓緊時間吧。”
薛向道,“那我的職級呢?
郡考結束,總不會讓我再從室長的位子起步吧。”
“想多了,郡考結束,看學宮安排,拉出去見血也說不定。”
謝海涯笑道,“你小子就是天生的官迷,你還就適合干這個,有朝一日你混成府君,我都不覺意外。”
“罵人呢,我穿越一回,就干個府君?”
薛向腹誹,嘴上卻說,定不教師兄失望。
從云夢城回返綏陽鎮,薛向忽然發現自己比以前忙多了。
各路人馬都來找,各種勢力都來對話。
更夸張的是,有些明明不該他管的事兒,外部勢力說了,他不來,這事兒就辦不成。
比如,閆光明分管的靈田,上游靈泉水,讓隔壁安陸城東郭鎮給斷了。
閆光明出面談判,東郭鎮鎮令曹虎,指名道姓讓薛向來。
說,薛向不來,這事兒沒的談。
薛向只能過去,曹虎的訴求也不夸張,就是希望,兩家合力把通往東郭鎮的馳道修通,方便兩邊的百姓交流來往。
曹虎雖說得含蓄,薛向卻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見綏陽熱度暴漲,想接綏陽的流量。
修通馳道,本就是好事,薛向自然沒意見。
再說,現在綏陽鎮的公賬上,趴著太多的商稅。
正好修整馳道,讓農閑的綏陽百姓也多個賺外快的渠道。
薛向拍板后,曹虎大喜,當即表示一定處理好山體塌方,三天內恢復靈泉暢通。
才處理好閆光明這邊的難題,綏陽渡上,各種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行業協會,也紛紛來找他致辭,出席會議。
這些行業協會的領頭人,無不是一方人物,他不出面還得罪人。
最近這半個月,他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連著軸轉。
沒辦法,享受了權柄的魔力,自然要承接其反噬。
薛向也深刻體味到掌印寺會議的重要性,簡直就是超級風向標。
一場會議的結束,綏陽鎮方方面面似乎都默認他掌握了綏陽鎮的最高權柄。
便連蘇眭然也刻意隱匿了自己的存在,幾乎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薛向并未蹬鼻子上臉,該蘇眭然管的那攤,人家來找他,他依舊推給蘇眭然。
倒不是他圣母心泛濫,衙門里討生活,就得遵循這個體制內的規矩,可以在規矩的螺螄殼里做出道場,但不可超越規矩本身。
一旦超越,便是異類,異類是不會受到體制集體認可的。
薛向還打算在衙門里一級一級往上奔,自然不會自絕于體制。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
綏陽渡的繁盛,一日勝過一日。
有云間消息做信息放大器,吸來了超乎想象的流量。
聯合商社控制的那八千畝荒灘,第一期的土地集中招拍掛落下帷幕。
第一批五百畝荒灘,分三批拍出,均價達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而薛向購入八千畝荒灘時,花的是白菜價。
而時下,一畝靈田的均價,拍出的卻是黃金價。
雖說,不能一次性將這筆天價財富擁入懷中,雖說分潤出去不少,但薛向切切實實一夜暴富了。
他不僅一把還清了當初抵押云間消息股份時在四海錢莊的借貸,還得了筆巨額存款。
薛向不禁暗暗感嘆,古往今來,都是搞房地產來錢快啊。
一夜暴富,薛向的日子,并無太大變化。
看書,修煉,辦公,逗美女姐姐。
這日,煉房。
在星云霸體訣的催動下,星云盒中又一枚靈石的靈力,被他煉入體內。
忽地,薛向周身發出一陣鳳鳴,丹田處涌出一道暖流,肚臍位置,一陣光線游走,第六個光斑,正式點亮。
“練氣六層了。”
薛向握緊了拳頭。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這種進階,還是讓他極為愉悅。
星云霸體訣的加持下,引領速度突飛猛進,更難得的是,四層到六層,統算作練氣中期,不存在境界屏障,只要靈石充足,可猛猛加速。
薛向正準備繼續修煉文氣,一股惡臭襲來。
他才注意到,周身被淡淡的細膩灰泥鋪滿。
此物,皆是修煉時從毛孔溢出的雜質。
星云霸體訣本就不是單純的引靈入體法門,淬體的效果也極為霸道。
隨著修煉的持續,肉身會不停地排出雜質。
與此同時,薛向的力量,和肉身的防御能力,也在迅猛地提高。
若是現在再和童威刀劍對砍,他自信不會落在下風。
洗漱一番,薛向正準備繼續錘煉文氣,煉房的門被敲響。
能敲響房門的,只能是柳眉,且必有要事。
薛向打開門,柳眉面色凝重,“兩個時辰前,尋大哥來報,主衙都在傳一個小道消息,蘇子墨陣亡,蘇鎮令傷心欲絕。”
“消息可準?”
薛向一陣牙疼。
他倒不是怕蘇眭然,而是綏陽渡現在的局面正好,他真不希望平地起波瀾。
柳眉道,“我讓尋大哥重金去找當地的地里鬼問,他們的消息很通。
一個時辰前,尋大哥傳回消息說,蘇子墨被發配的東四營,前日遭異鬼大軍侵襲,整個營地一掃而空,無人生還。
自打郎君被蘇眭然為難后,我就刻意收集蘇家信息。
蘇眭然膝下無子,其正妻長年住在翠云庵,蘇眭然并未納妾。
而他的寡嫂,也就是蘇子墨的母親,長年孀居,兩家至今不曾分家。
一直有傳言說,蘇眭然和蘇子墨母親是青梅竹馬,蘇子墨是蘇眭然之子。
結合今日蘇眭然收到蘇子墨陣亡的消息,在公房嘔血,這種傳聞未必不可信。
可以預見,他肯定會把賬記在郎君頭上,綏陽鎮必起風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薛向道,“蘇子墨咎由自取,蘇眭然若要尋不痛快,我接著便是。
何況,今日的綏陽,已經不是他想翻起風浪,就能翻起的。”
“郎君切莫大意。”
柳眉低聲道,“設若郎君是蘇眭然,要展開報復,會如何做?”
薛向念頭轉動,忽地,眸光湛然。
柳眉遞給薛向一只炭筆,“不如我和郎君同時寫在掌中。”
數息后,兩人寫罷,同時展開掌心。
兩人竟寫的一般無二:軍餉案。
柳眉道,“這是明擺著的,軍餉案至今沒破案的消息,據專辦行轅傳出的消息,結案也就在一兩日前。
蘇眭然雖未在專辦行轅履職,他卻可以向上面行文,要求綏陽鎮來做補充偵查,這是合乎情理的。
到時候,這雷就轉到郎君頭上。
一旦郎君也破不了案,即便不會有嚴懲,恐怕也會被記入出身文字,弄不好便會牽連到郡試資格。”
薛向默然。
柳眉以為他在擔心無法破局,寬慰道,“郎君只需搶先告知魏城令和謝院尊,由他們居中轉圜,可保無虞。”
薛向搖頭。
“怎么,郎君還有更好的辦法?”
“不是,我有點想接這個雷。”
“啊!”
柳眉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薛向道,“即便破不了案,我也有躲災的辦法,蘇眭然坑不了我。
而軍餉案,是州、郡、城三級聯合偵辦都沒破了的案子。
可想而知,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和關注度。”
“郎君想出風頭?”
柳眉蹙眉,“只是這等關頭……”
“出風頭我不排斥,但出會得罪人的風頭,絕沒必要。
專辦行轅里的大佬們都沒破了的案子,我嘚嘚瑟瑟地破了,肯定惹人嫉恨。
可我不在乎人嫉恨,我在乎的是……”
“愿氣!”
柳眉眼睛亮了,“是啊,這樣的大案,關注度如此高,一旦偵破,得到的愿氣之豐厚,定然超乎尋常。
只要郎君能規避風險,我也樂意郎君接下此案,我想看看我總能胡亂聯系的能力,能不能用上。”
“定然能。”
薛向道,“接下來,就要看蘇眭然的表演了。”
未時三刻,薛向才在公房坐定,閆光明、褚兆、陳桐、金光都趕了過來。
“薛掌印,您瞧瞧,這叫什么事兒,蘇鎮令也太不像話了,咱都沒去,他自己跑過去摻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綏陽鎮他當家。”
金光憤憤不平。
他就一點好,當久了墻頭草,倒伏能力驚人。
倒向誰時,必然形象美,姿勢佳。
自打掌印寺會議反水后,他搖身一變,成了薛向的頭號馬前卒,就差早請示、晚匯報,真當薛向是他上官一般。
“蘇鎮令這樣做,的確不妥,至少得跟咱們通報一聲。”
褚兆也亮明了態度。
掌印寺會上,他亮明態度后,矜持讓他沒刻意和薛向走得很近。
但自問在上次掌印寺會議上反戈一擊有功,該拿的功勞,該享的福利,他是真真切切沖鋒在前,理直氣壯。
“事已至此,咱們只能等了,我相信蘇鎮令會給大家個交待的。”
陳桐很難。
若不是來的是蘇眭然,他根本不必這么難。
他對薛向的印象很好,有能力,有手段,關鍵是有心胸。
掌印寺會議上,大獲全勝后,也不見薛向趾高氣昂,唯我獨尊。
該分給大家的利益,一點不少,從不胡亂越界,長臂管轄。
遇到這樣的當家人,還求什么呢?
說一千,道一萬,大家同衙為官,為的不就是名和利么?
名和利都有了,還斗什么?
“列位,你們都說半截話,我也聽不懂啊。”
薛向攤手道。
閆光明甕聲道,“專辦行轅今天撤了,滄瀾州第一司司尊樊元辰親自過來算總賬,隨行的有迦南郡第一堂堂尊,云夢城第一院院尊,還有一些叫不出名號的官員,陣仗極大。
本來,我們應該都過去接待的。
結果,蘇鎮令自己先去了。
咱哪有那個厚臉皮,怎好意思再跟過去。”
閆光明自覺整個綏陽鎮,就他和薛向是自己人,別人都是墻頭草,他都不稀得看。
“報!”
吳奎疾步沖入。
他被薛向安排在軍餉案專辦行轅,吳奎也樂意干這迎來送往的活兒。
“說。”
“快說,可是軍餉案有結果?”
“你喘什么氣呀,蘇鎮令怎樣?”
“不急,你先壓一壓,慢慢說。”
薛向遞過一杯茶水。
吳奎一飲而盡,一抹嘴道,“專辦行轅解散了,軍餉案到底是沒破掉。
滄瀾州來的司尊大人,大發雷霆,嚴厲申斥專辦行轅諸公,當場拿下兩名經辦的大人。
其余人等,也都受到了嚴厲的懲處。
本來,到這兒就結束了。
蘇鎮令忽然說話了,他說,薛室長有神君之名,在鎮上屢破奇案。
他代表綏陽鎮十一室,接下軍餉案。
并揚言,如果一個月之內,不能破案,他愿和薛室長一并接受懲處。
司尊大人本來就在氣頭上,蘇鎮令這樣一說,司尊大人當場就炸了,其他人也怒目相視。
三級聯辦的專辦行轅,都沒破了案子,蘇鎮令這時忽然說這話,等于扇所有人的耳光。
司尊大人當場拍案,要蘇鎮令立下軍令狀。
沒想到,蘇鎮令真的立下軍令狀,我在行轅外面就聽到這兒,便急急趕來稟報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這是干什么,找死?”
金光厲聲道,“他自己找死就行,為什么非扯上薛室長?太歹毒了。”
“蘇子墨的事兒我知道,他自己害人不成,被自己坑死了,怪得了誰?”
褚兆冷聲道,“老蘇太不是人了,掌印寺會議結束后,薛室長也沒侵奪他職權,處處給足他面子,他這是要干什么,拉薛室長一起死?”
閆光明道,“何止是薛室長,一旦破不了案,咱們整個綏陽鎮掌印寺,都得受牽連,我真不明白,他是不是瘋了。”
“我找他去!”
陳桐也惱了。
綏陽渡這么好的局面,肉眼可見地只要霸住了位子,只需一切交給時間,就會有美麗的未來。
這緊要關頭,蘇眭然忽然整這事兒,等于是傷害所有的人利益。
陳桐才去便回,身后跟的正是蘇眭然。
不過才兩日未見,他滿頭黑發已變得花白,臉上帶著神經質的笑容,“人挺齊嘛,看來是知道了。
既如此,我就直說了。
薛室長,天大的功勞,我替你攬下了。
軍令狀上,我寫的明明白白。
一月之內,倘不能破案,我蘇某人自動解職,愿引頸就戮。
薛室長你嘛,則追毀出身以來文字,科舉斷前程。”
“老賊,欺人太甚!”
閆光明大怒,“是人也做不出你這樣的事,我要上告,上告云夢城,讓你立時完蛋。”
蘇眭然冷笑道,“別那么大火氣,我現在領著的是偵破軍餉案的差遣,這可是州里的頭號大案,軍令狀期限未到之前,誰也動不了我……”
“蘇鎮令,蘇子墨的事,誰對誰錯,你當真分不明白?”
陳桐嘆息一聲,“禍福無門,人命在天,你何苦如此?”
蘇眭然呵呵道,“《凡間》是部好書,里面有句話特別符合我現在心境:吾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之,哈哈……”
月光如水,庭院深深。
“追毀出身以來文字!怎會這樣?他在軍令狀上寫什么就是什么嗎?”
柳眉氣得渾身發抖。
薛向道,“這就是老官僚的高明之處,這也是金劍計的翻版。
蘇眭然向司尊要求立軍令狀,司尊不會細察蘇眭然和我的矛盾,在他的視角,只會以為蘇眭然和我想搶奪偵破軍餉案的功勞。
在專辦行轅集體失敗的大背景下,去搶這個功勞,豈不襯得司尊大人御下無方,手下養著一群酒囊飯袋?
怒火中燒的司尊大人不會細究蘇眭然是誰,薛向是誰。
他要的就是落實這份軍令狀,一份將來可以撒火出氣的軍令狀。
我被裹挾其中,遭池魚之殃,偏偏做聲不得。
蘇眭然這是以身為餌,作此殺局。”
“魏城令,謝院尊怎么說?”
柳眉俊眉微蹙。
“他們派人帶信來了,皆是一樣的意思,叫我請辭。
然后,他們再去轉圜,也許不會追毀出身文字,但我在綏陽渡的功勞,就算白忙活了。
兩年之內,恐怕連郡考也別做指望。所以,我拒絕了。”
“郎君,都怪我,是我沒料到蘇眭然下手竟這么狠。”
柳眉眼圈發紅。
薛向擺手,“漫說還有一個月時間,我未必便破不了案。
便是真破不了,區區蘇眭然也奈何不得我。
我自有主張,你也別往心里。
咱有勁兒往卷宗上使吧,尋四洲正配合著往這邊調運副卷的卷宗,應該快來了。”
兩個時辰后,薛向等到了卷宗,整整裝了八個大號的楠木箱子。
他快速剔除非必要的口供,翻閱主要案件詳情,再結合主要當事人的口供筆錄,很快便弄清了大致案情,具體是這樣的:
四月二十三日,辰時一刻,鎮軍運送軍餉的船只,行至綏陽渡附近時,江面忽起大霧。
霧氣過后,軍餉消失不見,負責押運的第九中隊十余人,皆聲稱被霧氣蒙住了五感,什么也瞧不見,聽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軍餉是眾一萬三千余斤的靈礦石。
之所以軍餉是靈礦石,而不是靈石。
是因為用靈礦石下發,一番勾兌后,可得兩成油水。
因著靈石的自由組合的特性,這些靈礦石延展性和結合性極佳。
為方便上下船,這批靈礦石被打造成一個直徑近三尺的圓球。
一個一萬余斤重,直徑接近一米的巨大圓球,就這樣憑空在船上消失了。
必須指出的是,這個世界并非沒有儲物寶物,也并非鎮軍愚蠢,不知用儲物寶物來運輸軍餉。
早些年的軍餉,也都是儲物戒之類的儲物寶物運輸。
反而因為儲物戒之類太便攜了,導致攜款潛逃的事件層出不窮。
不得已,公款全部采用常規運輸手段。
并且,為了避免軍餉之類的公款,被挪入儲物空間。
官方甚至研制出了一種叫“失空水的”藥劑,只要噴灑上該藥劑,藥劑會迅速滲入,經月才消。
其直接結果,就是噴灑過“失空水”的物品,靠意念竟感知不到此物。
而幾乎所有的空間寶物,都要靠意念挪移物品。
如此,也就阻斷了靈礦石大球,被空間寶物裝走的可能性。
除此外,最核心的案情如下:
軍餉案發,在巳時一刻。
而就在巳時二刻,距離案發地點五里之內的東南,西北,正西,三個方向,幾乎同時有人見到和靈礦石一般無二的圓球,在水面上急速游走。
案發當天上午,綏陽鎮、云夢城先后組織了七支捕撈隊,幾乎翻遍了案發地的湖段,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專辦行轅的手法也不可謂不專業,事發地點各種證物,都被搜集了。
涉案的船只,早被拉上岸來,被一寸寸仔細搜檢。
案發地下的泥沙,也被掏出了數千斤。
案發時,綏陽渡口正熱鬧,不遠處的湘水上,河商也都在忙碌。
可以說,親眼見到案發的人員極多,以至于目擊者的筆錄,都做了兩百多份。
至于鎮軍內部的筆錄,更是裝了兩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