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急急追問:“是何良策,你且直言便是。“
宋清荷的杏眸中流轉過一絲精光:“可著人布下線索為餌,看觀棋是否全心全意的探查真兇,如此方知他是否對爹的安排盡心。他若果真盡心查案,倒是我們錯看了他與大房的情分。便是查不到真兇也不打緊,自有官府兜著。要是對他有了偏見,以后改過來便是。家和才能萬事興。”
陸進負手沉吟須臾,凝眸望去。他暗嘆宋清荷所言確在情理之中,若是男子有此等縝密心思,他定會拊掌稱嘆。可偏偏這般城府盤桓在婦道人家頭腦中,真是叫人平添三分隱患。
末了他道:“忘宜說得對,要是證實了你對觀棋的都是偏見,那今后就改改,你是主母,他也是你的兒子。”
陸進疑心重,即使陸觀棋替他擺平了糧案,他也依然同意自己提出的試探之計,那么他也會因為今天自己所說的話,對自己有了提防之心。可眼看著離開陸家的時間越來越近,宋清荷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她偏要看陸家來‘狗咬狗’。
這時,有小廝來稟,定遠侯來訪。
“你去吧,你的好親家來了。”陸夫人說罷,一甩袖子,走向內室去看陸成業。
陸進眉頭微蹙,對小廝道:“我這就去。”
宋清荷欠身行禮,目送陸進離開。
陸兆松坐在床旁的一只梨花木椅上,看著趴在床上的陸成業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問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來尋仇的。”
陸成業疼的不敢大聲,怕扯到傷口,氣憤道:“大哥什么意思,我能得罪什么人,我才是受害人!還有,你別拿裴忘宜當個寶了,他不僅勾引我,還和陸觀棋勾搭上了,前幾天我又看到他倆在一起卿卿我我。現在就大哥你蒙在鼓里!”
陸兆松冷冰冰道:“她是我的妻子,輪不到你去評判。我今兒好心來探望你,你怎么還能口出狂言污蔑忘宜清白?你若是在外也這般無禮,說不定得罪了多少人。”
“陸兆松!你是寧可信了外人也不信我這個親弟弟啊。我現在懷疑就是陸觀棋因為我撞破他和裴忘宜的奸情而派殺手取我性命。”陸成業嚷道。
陸夫人掀開珠簾出現在在兄弟二人面前。
“娘。”陸兆松起身。
“你們在說什么,成業,你剛才說什么?”陸夫人厲聲質問。
陸成業不敢大幅度的扭頭,聽到是陸夫人的聲音,連忙大喊:“娘!您聽我說,我撞破了陸觀棋和裴忘宜的奸情,肯定是他要殺我滅口,娘,您一定要跟爹說明啊。”
陸兆松忙解釋:“娘您別聽成業胡說八道,忘宜和觀棋是清白的,他們不可能。”
陸夫人臉色鐵青,道:“成業,你是不是在你外公府上欲對忘宜行不軌之事?“
“那是裴忘宜勾引我的!”
這便是認了。
陸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她一拳打在陸成業綁著布條的后背,傷口滲出血跡。
“娘!”陸成業疼的齜牙咧嘴,破了音。
陸兆松一驚,上前拉過母親,“娘。”
陸夫人顫巍巍地指著陸成業,柳眉倒豎,指尖發顫,連骨節都捏得泛白:“孽障!自小對你寵溺有加,不曾想竟縱得你膽大包天!“她發髻間的金步搖簌簌亂顫,眼底泛起赤紅:“那是你嫡親大哥明媒正娶的發妻!你怎么敢生出這般悖逆綱常的!“
“是裴忘宜勾引我的,你們怎么就不相信。”陸成業還覺得委屈。
“我為什么會生出你這么一個覬覦兄長妻室的齷齪之徒?”
陸夫人忽想起什么,她胸口憋悶,對扶著自己的陸兆松道:“你送娘去佛堂,娘不想看見他。”
母子二人順著游廊朝佛堂走去,陸夫人一直捂著胸口,陸兆松心情復雜,若是成業要殺自己的事被娘知道,娘肯定會承受不住的。
陸兆松有些猶疑,他該怎么辦。
陸夫人一個人跪在佛祖面前,雙手合十,舉過下顎,陸兆松放心不下,兩步一回頭的慢慢離開。
等他往外走了十幾丈時,突然想起現在天寒,該去給母親拿件披風來。
陸府前院正廳。
定遠侯與陸進年歲相近,雖同朝為官,平日卻鮮有往來。等陸進邁進正廳的門檻,定遠侯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雙目射出嗜人兇光,周身戾氣翻涌。
陸進道:“侯爺大駕光臨,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準備桌酒席出來招待呀。”
定遠侯斜眸看向陸進,冷笑一聲:“陸相有心情吃,本侯爺可沒有。”
“侯爺何故雷霆震怒?“陸進漫不經心撣了撣衣袖,尾音拖得綿長。他斜倚在雕花木椅上,指節叩在椅子扶手上發出清脆聲響,愣是讓定遠侯額角青筋又暴起三分。
定遠侯蹭的站起身,負手而立,怒斥道:“陸相要是不愿意和我結親,大可以直說,讓陸觀棋把南枝約到青樓見面算怎么回事兒?太過分了!定遠侯府可是你們姓陸的能如此戲耍得了的?!”
陸進挑眉問道:“侯爺把話說清楚點,這是什么意思?觀棋約南枝郡主在青樓見面?我完全聽不懂。侯爺跑我這兒來,難道就是為了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么?”
定遠侯一股腦把陸觀棋和南枝在青樓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陸進,末了他雙目似淬了火:“陸觀棋欺人太甚!”
陸進道:“這事兒,我還得再問過觀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現在還不能給侯爺答復。”
“這還有什么好問的,陸觀棋在青樓有相好的,這是他自己說的。”定遠侯氣的直喘粗氣:“我不反對陸觀棋納妾,可那也要等我女兒進門之后,得到我女兒同意吧?現在就帶著個在我女兒面前耀武揚威,陸相,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陸進起身,道:“侯爺你不是也有個姬妾出身青樓么,怎么情緒如此激動,不會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