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業冷著臉質問:“大嫂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
宋清荷挑眉:“說什么?”
“你為何要設下圈套陷害我?!”陸成業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出的這幾個字,恨不得親手掐住宋清荷的脖子泄憤。
宋清荷慢條斯理回道:“明明是你不知禮義廉恥,意圖輕薄長嫂,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的尾音剛落,門突然被人推開,兩人都嚇了一跳,朝門口看去。
陸觀棋厲聲道:“陸成業,你意圖輕薄長嫂?”
陸成業看看陸觀棋,又看看宋清荷:“裴忘宜,我倒是很佩服你,把我們兄弟三個都玩弄于股掌之間,厲害。”
陸觀棋一個健步,如閃電般瞬間位移到陸成業面前,一只手遏住他的脖子:“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陸成業嗤笑一聲,反手劈掉陸觀棋的手,兩人打了起來。
但顯然陸成業并非陸觀棋的對手,他們從屋里打到屋外,不過十招,就被陸觀棋一腳踢飛,重重的落在地上。
陸成業一只手捂著胸口,直接吐出一口血。
陸觀棋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右手一揚,欲砍下時,站在他身后的宋清荷冷眼瞧著,兄弟殘殺,倒是意外收獲。
這時一個小廝聽見聲音,以為出什么事,朝這邊跑來,宋清荷瞥見小廝秀眉微蹙,只好大聲制止:“陸觀棋!”
小廝立于月門下,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宋清荷沖他道:“二少爺和三少爺切磋武藝,無事,下去吧。”
如得救命稻草一般,小廝點頭如搗蒜,立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陸成業啐口血吐沫:“來,殺了我,一個庶子勾引嫡嫂,殘殺手足,你陸觀棋厲害!”
宋清荷上前道:“算了,你大哥教訓過他了,我想他也只是一時腦子糊涂。”
見陸觀棋不再出手,宋清荷扶起陸成業,“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說。”
陸成業捂著胸口走向陸觀棋,“陸觀棋,我們做個交易。我不會同人說你和大嫂的事,作為條件,你拒絕掉與南枝郡主的婚事。”
既然不能拿到裴家的家產,那就把全部心思放在南枝郡主身上。
陸觀棋頓了頓:“我早和父親表明過心意,我不會娶南枝郡主。”
“你是說了,可是爹不同意。”陸成業輕哼一聲:“我本以為你是個庶子,爹對你不怎么上心,沒想到他如今為了給你將來另立府邸找位得體的主母,費盡心思。我要你把事情做得再絕一點,要不然就讓爹同意,要不然就讓南枝郡主拒了這門親事。”
陸觀棋他平生最恨他人牽制,若換作旁人這般要挾,早被立斃于掌下,偏偏這人是陸成業——他同父異母的胞弟。
“你沒資格和我提條件。”陸觀棋冷冰冰的看著陸成業。
陸成業道:“我們是平等交換,各取所需。我娶郡主,你……”他的眼波在陸觀棋和宋清荷之間流轉,露出既意味深長又不屑的表情:“既然二哥不喜歡郡主,這么做對你也是有利無害。我們終歸是兄弟,相信你也樂于看到弟弟抱得佳人吧。”
“好,我答應你。”
等陸成業離開這間院子,陸觀棋立刻追問:“你有沒有事?是在什么地方發生的?你身邊沒有大哥或者丫鬟么?”
宋清荷道:“在榮國公府,他沒得逞,被府里的護院發現了。”她抬眸盯著陸觀棋:“兄長會有事么?”
“三司還沒有會審,應該是罰巨額銀兩了事。”
陸進販糧通敵,陸觀棋奉命查案,他們陸家就好像自己形成了一個閉環,像一只大手遮住陽光。
這實在可笑。
“這件事,會追到陸家頭上么?”
陸觀棋搖搖頭。
“李淺販糧固然可惡,但也可憐,遠沒有爹幸運,有觀棋這樣的好兒子能幫忙收拾爛攤子。”宋清荷冷冰冰的吐出幾句意味不明的話。
陸觀棋被這話釘在原地,喉結滾動三回才擠出聲音:“父親鑄下大錯,身為人子,我確實做不到大義滅親。但以后我會盯緊了他,他再動妄念,我就斬了他的所有可能。“
宋清荷擠出一絲了然的笑:“希望你能夠看住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說罷,宋清荷欲轉身離去。
被陸觀棋一把攥住手腕。
“男女授受不親。”宋清荷淡淡的吐出一句。
陸觀棋松開手,道:“裴家已然從陸家脫離,你呢?什么時候走?我在外面有棟宅子,你可以……”
宋清荷盡可能的保持語氣緩和,“已經十月底了,我想陪兆松過完這個年。”
陸觀棋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他想說點什么,可到了嘴邊又生怕會變了味兒,千言萬語最后只剩一句:“我等你。”
“對了,兄長現在身在何處,我能見見他么?”
“裴少爺還在崇北,再過三日他會隨押解李淺的隊伍一同回京,他會被暫時收押在大牢,不過現在在崇北他是住在裴家一處商號里。”
宋清荷問:“李淺被關在崇北的大牢里?”
“嗯。”
被扣上販私鹽的帽子,宋家就要被滿門抄斬,甚至連一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給父親。
如今李淺販糧通敵,卻是按照律法一步步來。
宋清荷想起嚴慎行的那句話:即使沒有私鹽,支持廢太子也一樣是死罪。
原來真的不要向冤枉你的人喊冤,他們比誰都知道你是冤枉的。被簡化的辦案流程,是因為他們怕此事生變。
宋清荷凄然一笑,陸觀棋看的心里一顫,“怎么了?”
“沒事兒。我累了,要回去了。”
陸觀棋望著宋清荷的背影,欲語還休之情籠上心頭。
雎爾齋。
天氣越來越冷,宋清荷抱著暖手爐坐在二樓的窗戶前,望著與二樓一般高的槐花樹出神。
陸兆松從一樓上來,坐到她對面,“你有心事。”
宋清荷和盤托出自己的結,“我太恨了。”
陸兆松黯然一聲長嘆,唇邊露出幾分苦澀,道:“是我們陸家對不起宋大人全家。觀棋八歲進宮做皇上的伴讀,他和皇上相處的時間遠超過陸家,皇上要做的事,他都會照辦。有時候……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