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再者,一個丫鬟而已,誰會為了一個奴才給自己惹上這樣大的麻煩?”
不是。
程允章心底莫名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溫婉極其護短,又不肯吃虧。若對她一分好,她會回報你十分。可若欠她一分,她也會討回十分。
若溫婉知曉元啟在平縣挑撥她和元敬互相殘殺,甚至牽連綠萍,那定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可溫婉會殺人嗎?
不,不會的。
賈氏聞言當下變臉,“她是你師妹,你當然護著她!可你別忘了,你和元家才是血脈相連的至親!”
“舅母。我不會護著任何人。”
“若溫婉當真是兇手,你待如何?”
程允章拱拱手,“我自會查明一切。”
說罷,程允章轉身而去。
元老夫人便寬慰賈氏,“你放寬心,修文做事公道,他一定會查出真兇。我那三弟是個不成器的,你且保重身子,這家中里外沒有你無法支撐。”
賈氏情緒好轉,莫名有了斗志,當下開始命人梳頭裝扮。
元老夫人走出賈氏院子,那春姨娘已經被人帶下去,她望著程允章遠去的背影,想起他臨走時的神情,元老夫人愁眉不展。
“允章和溫婉…他們二人…”
嚴媽媽是元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蟲,一聽這話…當下就明白元老夫人心中所想。
若說元老夫人掛心什么,頭等大事便是程允章的婚事。
程允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他的婚事不光關乎他自己,更關乎整個元家的前途命運。
若非如此,元老夫人也不會在程允章婚事上挑挑揀揀、一拖再拖、以至于到現在婚事還沒有著落。
嚴媽媽當下便道:“咱家四爺向來重情義,那溫掌柜又是他老師的義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溫掌柜被牽扯其中,四爺就算為了姚老先生,也會為她洗脫冤屈。”
元老夫人臉色陰沉不定,“他沒看見他剛才那臉色嗎?一聽到賈氏牽扯溫婉,那孩子…就變得要吃人。”
“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好,沒看著。”嚴媽媽插科打諢,“況且平日在家里,也從未聽四爺提起溫掌柜。”
元老夫人瞥她一眼,知道這老仆向來是個和稀泥的,當下重重嘆氣,“你不知道這孩子的性子,他從小藏得住事,事情越大,反而越不顯山露水。”
元老夫人心中對兒子的懷疑超越至親死亡的痛苦,她心中煩躁難安,總覺得程允章今日表現有些異常,卻又說不出哪里異常。
她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自然不愿程允章超脫控制。
“他是要去幫著查案吧?”
元老夫人冰沁沁的手落在嚴嬤嬤的手上,“去,叫梅香去悄悄摸他的院子。若搜出什么關鍵之物,偷偷放回原位便是。這件事,莫讓他知曉。”
嚴媽媽一愣,隨后領命。
梅香動作快,趁著程允章還在外頭,帶著另外一個老實可靠的丫頭就去搜了程允章的院子。
因為元啟的事情,整個元家的人手都被抽調,后院空虛,梅香三兩下便摸到了所謂“證物”呈給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正在用膳,元啟的事情叫她傷心,只叫了兩碟子素菜,又時不時聽得外面傳來陣陣哭聲,人來人往,她也不安寧。
她這輩子經歷了許多事,一顆心早就刀槍不入,她指了指外面昏暗的天色,聽著外面的騷亂,沙啞的聲音拉長,“像啊。真像……”
嚴媽捧上一碟子牛乳做的糕點,元老夫人牙掉了幾顆,吃不了生硬的食物,只能挑些軟爛的,聞言嚴媽媽問:“像什么?”
“像京都事變那一晚。”
元老夫人筷子撥動食物,她并沒有興致,隨便扒拉了一口,如鯁在喉。
“那一晚也是這般吵鬧。”
“御林軍沖破房門帶走了老爺,家中奴仆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哭聲喊聲。”
“亂臣賊子四處砍殺,京都變成一片火海。”
“自那以后,我和老爺陰陽相隔。”
她又放下筷子,雙目疲憊,“一晃眼,已經有十五年了。”
而梅香卻已經將東西呈了上來,嚴媽媽攙扶著元老夫人下榻,兩個人看到一支小娘子用的碧玉簪子,還有一張只有神韻不見面容的女子小像。
元老夫人在那根碧玉簪子上停留片刻。
是年輕婦人喜好的款式。
她的視線落在那張小像上,臉上似笑非笑,“你們看…這張小像…像誰?”
元老夫人雖笑著,卻給人陰沉沉的感覺。
梅香正要說話,嚴媽媽低咳一聲,“這畫像連鼻子眼睛都沒有,這誰看得出來?”
元老夫人揮揮手,面無表情說道:“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拿回去。”
梅香領命。
但嚴媽媽卻眼皮直跳。
元老夫人說程允章藏得住事,可嚴嬤嬤服侍元老夫人幾十年,自然知道真論藏事的,還是眼前這位!
元老夫人面上不露,但顯然對程允章和溫婉兩個人有了懷疑。
次日。
天仙樓內。
一處靠湖的包間外幾個士兵把守,負責司法事務審理案件熊大人和吳推官俱在,兩個人正在勘察現場的時候,程允章卻突然出現在此。
熊大人和程允章相熟,便對吳推官道:“死者是修文的表兄,他家急于抓到兇手,因此我就帶他來看看現場。修文聰慧,說不定能發現盲點。”
程允章是播州炙手可熱的人物,吳推官自然認識,也無話可說,“程舉子在書院很有名,百聞不如一見,著實是年輕有為。只是…這位是……”
吳大人將視線落在程允章身后的中年婦人臉上。
那婦人臉色如鬼,身子單薄得如同一張紙,仿佛是一具吊著一口氣的骷髏。
今早程允章出門,賈氏就已經候在門前。
元老夫人怕她想不開,想著查案是她目前唯一活下去的動力,便說服程允章讓賈氏跟在他身后查案。
程允章低咳一聲,“此人是死者母親,我的三舅母…”
賈氏打斷程允章的話,“兩位大人,死的是我唯一的兒子元啟。昨夜我兒托夢給我,說他死得冤枉,求我務必找到兇手繩之以法。兩位大人放心,我不會打擾官爺們辦案,只在旁邊看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