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給富人,也下給窮人;下給義人,也下給不義之人。
似乎,雨很公平。
其實,雨并不公道,因為它下在這不公道的人世間。
玉闕仙尊于水法修行之上有感,以他而今的修為,本不至于造成局部天地異象。
但仙尊是真仙尊,仙尊的道成的快,但快不意味著不好。
因為玉闕仙尊對妙法玄水道的掌握,所以,即便他來到赤沙界這一特殊環境中,依然能有很多非同尋常的神通。
這些非同尋常的神通,甚至是沒有任何在修仙界廣泛流傳的概括的——懂的人不會傳法,修行的人只能自己摸索。
而悟道之時的大雨傾盆、沙柳飄搖,便是妙法玄水道這一后天水法大道與赤沙界的第一次交互。
看似沒有引起太大波瀾的雨水,其實是玉闕仙尊帶著自己的道,狂暴轟入了干旱的赤沙界。
其中之玄妙,便是玉闕仙尊從悟道中醒來后,也感嘆不已。
為什么感嘆?
就像莽象會不以為恥的參考玉闕仙尊那剛剛被證明過的成道路,想要為畢方變法一樣,很多事情需要修行者真正見到了才能確信。
比如現在,玉闕仙尊在妙法玄水道的水法悟道之外,就悟道、悟道與天地產生部分交互的狀態,又產生了新的悟道。
“法之盡頭的高妙,從來不在于理解,而在于實踐.”地煞令主輕聲的嘆息著。
這些事,不走到大道的邊緣,干悟,是悟不出來的。
曾經,他遵循是,先看清路,而后往下走的修行模式。
而剛剛不可控的悟道,以及因為悟道,妙法玄水道和赤沙界本身的大道之潮交匯、碰撞的局面,就是玉闕仙尊自己想絕對想不到的局面。
小魚給他的傳法,幫他補足了作為初入金丹的仙尊,最難跨越的關卡,讓玉闕仙尊知道了仙尊修行的諸多關竅,包括法相法、神照法、元嬰法、無量法等不同修行大類的修行方式也初步掌握了。
可其中,不包含妙法玄水道修起來會如何——小魚自己也是掌握此大道的。
不告訴玉闕仙尊,不是小魚摳,而是這些修行的過程,需要玉闕仙尊自己去走。
妙法玄水道真的不是那么強,它甚至類似于大道層級上的‘靈機無限’,突出一手借玄水施妙法。
可盡管如此,它依然能在玉闕仙尊只有筑基后期的修為支撐下,實現和赤沙界產生一定交感的效果。
這就顯得有些強了。
但玉闕仙尊感悟的不是什么‘實踐后才發現妙法玄水道挺強的’,真要感悟出這個,他也不用做仙尊了這玩意就是不太強,但好用,所以他先修罷了。
仙尊感悟的是‘修行的盡頭,需要真正走過后才能感受其中的真意’,這反而不是什么空空的大道理,而是真正的屬于仙尊修行的一部分。
甚至,它也能和大天地的那些老登,為什么不敢輕易出手對上。
已知金丹的修行是捕捉變化,容納可能性,從而在絕對的實力層面,實現跨越式的提升,保持自身在金丹仙尊層次的競爭力,謀求追上前方老登的機會。
而參與這場競爭的存在們,又都是標準的天驕——玉闕仙尊就是天驕,不用懷疑,他選內斗不是因為他只會內斗,而是內斗就是能幫他快速跨越許多可能會耗費漫長時間的蹉跎修行路。
因為內斗好用,所以仙尊選了內斗,而非因為仙尊只會內斗,才去通過內斗成道。
總之,作為天驕的玉闕仙尊,從此次悟道中,看到了一種令人振奮的可能性。
金丹求變求新的目的是為了超越,超越的目的是為了實力不被碾壓,但這種求新,又必然的面臨著可能會走錯路的失敗。
看起來不是很靠譜,可大道的盡頭,法的妙用已經不是能被人預測預測的了。
這似乎不是好事,但對于后進者而言,又藏著無限的機會。
金丹容納偉力于己身,使用大道作為臂助,從法相法到神照法,甚至是已經被淘汰的無量法,諸般妙法更是潛力無限(無量法除外)。
仙尊看到的是,依托于自身能量層級的強大,借著這些修行之法,每一個后來的天驕,只要經歷一定的積累和試錯,且不死,都能極快的拔升實力。
筑基層次的地煞令主,就能讓妙法玄水大道與赤沙界產生交互,等他重回金丹
正當玉闕仙尊回味著悟道的收獲時,一陣呼喊聲響起,干擾了他的思緒。
“地煞師兄?地煞師兄?”
地煞宮周圍,是云霧宗其他核心弟子們的府邸。
剛剛的局部降雨雖然局部,但那是雨,趙弘律等人當然注意到了異常,第一時間便趕來問詢了。
小趙沒什么壞心思,純屬擔心自己的地煞大哥修行出了岔子,而且,這種干擾對于筑基修士們而言,幾近于無,大家都是道心穩固的存在。
“無事,修行偶有感悟罷了。”
地煞令主的氣度一如既往的沉著,還頗為大方的邀請道。
“今日修為又精進一層,哈哈哈,諸位道友,一起來飲酒。”
邀請是人設,但地煞令主純客套。
“地煞大哥,你還是太喜歡修行了,可能你們天驕是這樣的吧。
適才新任掌門慶師姐激發了戰爭點兵號,我們該去集結了,哪有時間飲酒啊。”趙弘律略顯無奈的提醒道。
修仙界哪有那么多看不起低微出身的沙比,越是出身高門的人,越佩服地煞令主這類從底層殺出來的存在。
拎不清的,往往沒資格筑基,家族內部就直接優化掉了。
“噢?原來如此,同去,同去。”
如果是王玉闕,面對趙弘律的恭維和欽羨甚至于妒忌,只會謙虛的說哪里哪里。
但地煞令主的人設是赤沙界的抗旱天驕,走的就是豪情萬丈的路線,所謂天驕之名,早早拿到反而是好事。
云霧宗作為金州血骨道祖門下附庸,已經是事實上的大宗了。
五名天人境大修坐鎮的勢力,掌門殿修的相當氣派,珍稀的靈水直接被圍起來做了泉景。
泉水之中,還有靈魚嬉戲其中,在赤沙界,這就是牌面和底蘊的展露。
作為云霧宗內公認的天人境種子、核心職部丹鼎谷的掌火令,地煞令主當仁不讓的站在了眾筑基弟子、執事的最前端,而且還是中心。
一只手攬著道侶紫溪柔,一只手上下飛舞,拉手風琴一樣似得,慷慨的激昂的和同門們扯淡。
低調?
抱歉,凈水真人的存在,使地煞令主有了不低調的資格。
只能說,在修仙上,玉闕仙尊太有實力了,當初的準備和算計,如今發揮著巨大的效果。
云霧宗的新任掌門慶聽霖是名女修,妖嬈的厲害,見眾人來的差不多了,便開口道。
“此次為什么召集諸位師兄、師弟,估摸著大家也知道緣由。
還是‘春日泉洲’的事情,爭了這么多年,而今總歸是壓不住了。
水屬靈地稀缺,即便是道祖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作為血骨道庭的附庸,我們云霧宗雖不在一線,但也需要派遣四百五十名筑基參戰。
大家放心,宗門不會虧待出戰的弟子,獎勵甚至可以分為三種,從道庭的”
就和村頭的農民為了灌溉而搶水類似。
在赤沙界這種水靈幾絕的倒霉地方,為了修混元,大修士們只能硬著頭皮爭水靈。
不爭,你就沒足夠的水靈修混元,別人有混元你沒混元,打起來就是難應對。
修混元,從來不是大天地或者某個天地的專屬,而是修士到了一定層次,必然要經歷的過程。
只能說,大天地有大天地老登們的憋氣對峙,赤沙界也有赤沙界特有的撕咬對峙。
真就是凡人爭水、道祖爭靈,所有人都被匱乏的水靈逼得苦不堪言。
掌門慶聽霖關于三種獎勵一起發,福利多多,填線就是暴富之機的屁話還沒說完,玉闕仙尊就率先表態了。
“我去!”
地煞令主甩開了為了裝感情和睦而攬著紫溪柔的胳膊,大步上前,直接走到了云霧宗眾弟子的最前面。
“地煞入宗以來,得宗門庇護,同道認可,宗門對地煞恩重如山。
如今,血骨、炙沙兩位道祖的征召令發到了宗門,地煞愿第一個接下此法詔,為宗門出戰。”
嘿,真他么的會唱高調!
許多云霧宗的筑基,心中當即就罵了起來。
同樣一件事,發生時,有人唱高調,有人積極推動,有人被動對抗,有人冷眼旁觀。
地煞令主唱高調,是因為他已經走到了‘宗門利益就是我的利益’的層次上了。
若戰事順利,云霧宗表現的好,第一個跳出來、比慶聽霖安排的托表態還快的地煞令主,就能拿到極大的回饋。
可對其他的一些云霧宗筑基而言,地煞令主就有些類似于工賊了
他們簡單的、天真的,將地煞令主先入為主的定義為了‘都是筑基’,可他們淺薄的修行經驗和修行認識,無法理解地煞令主和他們只是修為一樣,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一樣這一根本不同。
地煞令主和他們,從來都不是自己人。
更誅心的維度上,修仙者求的是個體超脫,哪有那么多自己人。
玉闕仙尊或許是溫柔的,或許是藏著一些善良的,但那些善良,所施展的對象,從來不是某一個具體的個體。
你是易走日,還是景蒹葭,無所謂,忠誠不忠誠都無所謂,因為沒那么多自己人——也就王玉安和小魚、映曦.崔白毫,這些和玉闕仙尊利益捆綁的難以輕易分割的存在,才能勉強算是自己人。
跟得上仙尊的行動,無論你身份如何,仙尊都不介意分你一點機會。
跟不上?
抱歉,仙尊目前,沒到能為其他人承擔代價的時候。
“地煞師兄愿為宗門出戰當然是好事,但你執掌丹鼎谷,本身是關鍵的職部.”
沒有那么多護持自己人的想法,慶聽霖純粹是不想添麻煩。
地煞令主的掌火令之位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若是他死在前線,宗門內又要圍繞那個位置起紛爭,抗壓的依然是慶聽霖。
“師姐,我一個半路入宗門的弟子,如果什么事都躲著,其他人會如何看我?
師姐不必多言,地煞去意已決。
還有我的道侶溪柔,也會與我同去。
而我們紫草分舵,此番愿意再派三人相隨!”
梭哈,梭哈,梭哈!
積極響應,積極參與,實力也還可以,天賦更是絕頂。
這樣的玉闕仙尊,是什么概念呢?
以玉闕仙尊曾經參與領導過的‘仙盟四海盟’大戰為例子,在紅燈照天蛇宗大戰中,筑基修為的王玉闕能保證紅燈照前線修士有多少戰功領多少戰功。
而成了道的玉闕仙尊,都沒法保證‘仙盟四海盟’大戰中的前線修士,能領到十成的戰功——甚至連撫恤都不能完全保證。
這玩意在赤沙界也大差不差,公平真就是種稀缺的東西,從來不理所當然。
任何時代和勢力中,都不缺火線入前線的貴公子,以及長袖善舞的貴婦人。
但地煞令主如此強勢入場,求的,可不是什么可憐巴巴的立下十成戰功、領取十成賞賜。
他要的,是我即旗幟,立十成功,拿起碼三五十成的賞賜!
因為修仙界沒有什么永恒不變的法度,宗門的規則是以大修士們的人治為基礎的。
地煞令主的功勞,在他帶著紫氏一起支持宗門的情況下,相當難計算。
只要拿到關鍵的支持,那么,在地煞令主能活著從戰爭中回來的情況下,天人境真就是有手就能開——這種修行模式,不是投機取巧,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大道。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主動找罪受。
成道快、成道難度低就是好,磨難經歷多了,大概率會死在成道前的攀登路上。
“這”慶聽霖的嬌艷臉龐就和卡住了似得。
地煞令主身上所展露出來的天驕英姿,在這些筑基小修眼中,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有腦子的筑基都能看出來,地煞令主正在爭天人之機,擺明車馬的爭,毫不避諱的爭。
無疑,這是種自信,強大的自信。
很多站在地煞令主身后的筑基,甚至會在心中幻想,如果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氣魄該多好。
但真讓他們如此爭,他們又不敢了。
不是所有修士,都能想明白自己的修行路該如何走的。
‘讓他去!’
楚天王的傳音,終于來了。
掌門慶聽霖當即心中就是一哆嗦,自然不敢再勸地煞令主放棄。
照地煞令主這幅志在必得的樣子,再勸,就是阻道之仇了.——
參戰不是立刻開始,在掌門安排完一應的事情后,紫溪柔心事重重的跟著自己的相公風地煞,回到了地煞宮。
“地煞,你不該直接代表我們紫氏許諾出三名筑基的。
這件事比你想的麻煩的多,紫氏的筑基不到十名,若折損的多了,紫草分舵可能就會守不住。”
面對已經開始擺明車馬,沖刺天人境的地煞令主,即便是他的道侶,紫溪柔也小心的厲害。
即便是告誡,也告誡的小心翼翼。
你要問她后悔不后悔,那當然是后悔的。
但凡當初把這段聯姻當真些,給風地煞多些尊重,也不至于令兩人的關系如此尷尬。
“小事,你跟我一起去就夠了,我為你安排個安全的位置。
至于三名紫氏筑基,從散修中找,糊弄過去即可。”
地煞令主倒是對自己的便宜道侶尊重的緊,看似不客氣,但其實在利益上相當尊重紫氏。
這就夠了。
“從散修中找這,豈不是顯得我們好像在糊弄宗門?”
風地煞的那句‘糊弄過去’,對紫溪柔而言,沖擊力還是大了些。
站在規則之上的仙尊,手段就是如此犀利。
哪有那么多狗屁規矩,他太懂規矩是怎么回事了。
云霧宗的真人,紫氏的想法,地煞令主的利益,交織在一起后,紫氏的想法就沒那么重要了。
“無妨,我入天人境,看的終究是天王和夜升真人的態度。
至于紫氏,愿意支持,我笑納。
不愿意,哈,我也能理解,畢竟派遣三名筑基上前線確實危險。”
仙尊看得明白,自己的天賦、水法天賦、宗門地位、潛力預期,結合到一起,就是個十足的潛力股。
紫氏不愿意加籌碼,有的是愿意加籌碼的。
借勢,從來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
面對如此‘坦蕩’的地煞令主,紫溪柔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懼。
和這樣的人合作,紫氏能保證自身的獨立性嗎?
若他成了天人境真人,紫氏不也是要為他做棋子
“.我需要回去和夢海叔商議一番,最好你也跟著一起來,地煞,天人境不是那么好入的。”
紫溪柔試圖自抬身價,但顯然,仙尊不思考就能理解她的尷尬。
紫氏下注早,但紫溪柔用自己的蠢葬送了紫氏在地煞令主身上投資的變現可能,至少葬送了一大部分。
地煞令主現在想起飛,她就暗戳戳的試圖往下拽。
可笑!
“嗯,我要為參戰做準備,沒時間,你替我走一趟吧,代我向夢海道友問好。”
地煞令主平靜應對道。
風地煞的平靜,在紫溪柔眼中,甚至近乎于一種羞辱,但她只能忍。
實力決定一切,修仙界中,天驕總是會受到優待的,在哪都一樣。
地煞令主還沒輸,而且正在謀劃更大的贏。
他明明手中沒牌,但用虛空造出來的預期牌糊弄糊弄紫溪柔、嚇嚇紫氏,還是不難的。
“好,不管夢海叔如何思量,我都會陪你走一遭,你我畢竟是道侶。”
意識到拽不動地煞令主后,紫溪柔苦澀開口,試圖找補。
“哈哈哈,都可以,都可以。
溪柔,不要緊張。
你們紫氏于我是有所臂助的,這些臂助,我不會忘。”
紫溪柔如何想,玉闕仙尊沒時間關心,前腳送走了道侶,后腳他便迎來了葉孤白。
“孤白師兄,你不該來見我的。”地煞令主不滿道。
作為楚天王的弟子,葉孤白就是放個屁,也會影響云霧宗的風氣,他親自登門,對地煞令主而言,不是好事。
做人高調不等于地煞令主喜歡無腦高調,更不等于他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
“你太急了,如今的積累遠遠不足。
筑基才區區六十年,何至于現在就入天人境。
當多多積累,把道基夯實,再謀求更高的境界。
如此,才能最為穩當。”
豬鼻子插大蔥,裝蒜。
葉孤白不過是楚天王的弟子,拋開這層關系,他一個筑基,哪懂什么天人境的修行。
“孤白師兄說的對,只是地煞入筑基后,悶頭修行了六十年,也該去歷練一番了。”
管他這的那的,仙尊就連楚天王也沒那么多忌憚,他現在干的,是要在血與火中,強行拿到云霧宗的天人之機。
深深的看了地煞令主一眼,葉孤白贊道。
“好,不愧是師尊看中的人。
地煞,你有信心,便能見師尊。
去吧,師尊召你過去,就在那處地下云境靈府中。”
玉闕仙尊眼神微微一動。
好一個葉孤白,這狗東西竟然是在替楚天王試探自己,可能是想試探自己對前路堅定與否?
難說,這些赤沙界的土鱉,玩的還挺花。
不就是個破紫府么,或許,淺水池子的王八是這樣的。
“天王前輩的地下云境靈府乃是傳說中的仙家府邸,地煞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靈府在何處?”
楚天王也是有誠意的,他作為云霧宗的領袖,但基本只在自己的靈府內修行。
此番邀請地煞令主避開云霧宗弟子的視線,到他的靈府內拜見,其實算是真把地煞令主當自己人了,用起來甚至有些小心的意味。
但是,但是,這反而讓地煞令主有些看不上——不夠狠,心中雜念太多,難成金丹。
“出了宗門往東走便是,這只赤沙金毛狐可以為你帶路。”葉孤白從靈獸袋中,召出一只傻驢大小的金紅色妖狐。
此妖狐竟是大妖修為,王玉樓打量著其身上漂亮的毛發,暗道如果剝下來制符,估計威能不凡。
赤沙界的妖獸數量巨大,且往往因為水源爭奪的緣故,分散的厲害。
做狩妖修士,或者在赤沙界修御獸,其實也是個比較不錯的修行路。
許多家族能長久的作為修仙家族而在環境惡劣的赤沙界生存下來,便是因為掌握了可以產生水源的妖獸。
御獸在赤沙界,無論是對修仙者個體的修行,還是對家族的繁衍、發展,都是很有臂助的。
當然,御獸這條路,遠沒有地煞令主而今走的路來的快和穩就是了。
“送給我了?”
靈獸動人心,地煞令主期待的看著葉孤白,指望老葉能給自己一個面子。
其實不僅僅是為了靈獸,這種互動,也是與葉孤白交好的過程。
老葉心中怎么想,地煞令主控制不了,但他可以控制雙方關系的親密度。
楚天王夠聰明,這點地煞令主放心。
但葉孤白這類人,關系搞好了,可以讓地煞令主在接下來的大戰中更從容。
“廢話,回頭要還,我好不容易培養的,你一句話就想忽悠走?”
期待落空,地煞令主降低了自己的要價。
“這靈狐實在漂亮,這樣,給我幾只小妖境的,你不吃虧,我出等價的靈砂。”
老葉踟躕了一下,終究是開口回答道。
“送你兩只,多了不行,這是我未來開枝散葉,建立家族的依托。”
“哦,葉兄,你距離建立家族還早得很吧,今年還不到三百歲,戰事一起,大有可為。”
和葉孤白一番扯淡,不耽誤地煞令主騎著靈狐,很快便來到了地下云境靈府。
地下云境,聽名字就知道這地方玄乎的厲害。
楚天王也是個妙人,為了在赤沙界找個還行的修行之地,愣是搞出了一套收云攝雨、藏云于地下洞穴秘境的妙法。
這處藏滿了雨云,水屬靈機近乎于凈水秘境三分之一的地下府邸,便被稱之為‘地云靈府’。
看似地云靈府的水靈只有凈水秘境的三分之一,但其實已經是赤沙界平均水平的三倍有余。
騎著葉孤白養的的金紅色大狐貍,玉闕仙尊暢通無阻的入了地云靈府。
他注意到,此地負責施展妙法,為地云靈府維護云氣的,竟是一群六指灰猴妖獸。
‘讓妖獸做長工.有點意思,這個姓楚的,恐怕不信任人啊。
也對,我這個沙漠匪修的出身是假的,他的沙漠匪修經歷是真的。
能從匪修的環境中活下來,不信任人,也正常。’
走了不遠,大狐貍便帶著玉闕仙尊,到了一處簡陋的大殿前。
這是玉闕仙尊修行以來,見過的,最簡陋的大修士道場。
四根質地迥異的柱子立在四方,對應的,是柱子中央的一個小小靈池。
這是為了構建最低成本的混元,選擇了極致的實用主義,看起來磕磣,其實還行。
靈池之中,正坐著云霧宗的創始人、匪修出身的傳奇、天人境巔峰大修士楚天王。
這小癟三自稱天王,長得確實漂亮,打眼一看,完全沒什么匪氣,反而像個富家的公子。
“楚前輩,地煞來了。”
泡在靈池內的楚天王沒有睜眼,而是逼味十足的問道。
“我該叫你地煞,還是該叫你.凈水道友?”
難繃但仙尊什么修行?
仙尊的修行水平,可以讓他在面對赤沙界的土鱉王時,依然繃得住!
“天王,您叫我地煞即可,至于我從凈水秘境獲得凈水真人傳承,或是我被凈水真人奪舍,甚至我乃凈水真人轉世,等諸多謠傳,皆不可信。”
“那你的水法修行法門,是從何處來的,還有,你不覺得自己的煉丹天賦,提高的有些太快了嗎?
一個水法的筑基修士,對靈火煉丹之法的掌握,比很多精通火法的修士都強,這不對吧?”
天可憐見,玉闕仙尊真的已經夠低調了,但依然被盯上,被逮到!
“水法的修行法門,是我曾經在一處深谷地窟之中,尋到古修士遺蛻,獲得的機緣。
至于以水法修為操縱靈火煉丹.天王,地煞也不清楚。
但從這些年的觀察上看,地煞的水法,似乎在調節靈火強度和控制等方面,都能有所臂助。”
這屬于嘴硬,后面則是一切神異轉嘴硬掩蓋的邏輯本身。
地煞令主在沒有崩掉馬甲的情況下,反手就試探到了楚天王這里——小癟三,你到底愿不愿意支持本尊入天人,給本尊來句痛快話。
小楚沒敢戳破仙尊的謊言,互相需要嘛,但他還是決定裝一波蒜。
“春日泉洲是金州近千年來,新誕生的一處水屬靈地。
按靈地的品階劃分,我這地云靈府,不過區區地階下品,堪堪能勉強做到最基本的五靈相生。
而春日泉洲,在靈地劃分中,能算到天階下品。
你是修水法的,爭泉洲,確乃極好的機會,只是要小心。
這樣吧,你既然喜歡靈獸,我就送你一只掌握天賦妙法的大妖,為你保駕護航!”
天王的恩情啊,換個人來,可能都直接跪了。
但玉闕仙尊已經算計起了,到了戰場上的第一時間,就來波借刀殺人。
找個強些的筑基修士,幫他把楚天王送的監視猴給宰了。
不過,這些事,都不影響雙方其實在無用的試探中,達成了合作的最后環節。
楚天王送地煞令主入天人,地煞令主未來做盟友,償還楚天王的支持。
隨著時間的推移,需要云霧宗頂上去參戰的日子,終究是到了。
赤沙界的戰爭,和大天地的戰爭,完全、完全、完全不是一回事。
作為主持過紅燈照天蛇宗大戰,參與主持過仙盟滅仙域大戰、仙盟四海盟大戰的領袖修士,玉闕仙尊太懂其中的差異了。
在大天地,因為資源的相對有限性和修士的龐大數量與需求無法匹配,從而造就了一堆修士在小小的土地上打瞪眼對峙戰的局面。
可赤沙界非常大,戰線不是陣法為核、筑基奔走救火就能守住的。
血骨道庭、炙沙道庭與百手道庭、慕容道庭的對抗,是一種特殊的互相捅刀子模式。
疆域太大,根本沒法守。
雙方在春日泉洲大規模對抗、瞪眼、用陣法玩修仙版陣地戰的同時,也調集了大量的筑基,組成一個個全由筑基修士參與的隊伍,化作尖刀,往對方勢力深處的弱點處捅刀。
春日泉洲以南,血骨道庭的前線營壘群。
作為云霧宗核心成員的地煞令主,剛帶著云霧宗眾筑基來到前線,便被前線的道庭牛馬領班親自接待,分了處非常不錯的獨立小院。
這其實沒啥奇怪的,地煞令主來前線,一開始就是奔著‘立十分功結算幾十分的獎勵’來的。
前線的道庭掌軍使血寒霜屬于血家的老牛馬了,當然懂地煞令主要什么。
只要地煞令主愿意帶著云霧宗的弟子加入狩獵隊,沖入百手道庭、慕容道庭的腹地作戰,血寒霜就不介意給地煞令主以最高的獎勵。
此時,地煞令主的那處小院中,紫溪柔正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地煞,你完全沒必要參與筑基狩獵隊的,可以和我一起留在營中任職,無非是多送點而已。”
“你們紫氏愿意派三人過來支持我,我很滿意。
不過,具體怎么修行,我心中自有打算,安逸雖好,卻非吾志。”
安逸雖好,卻非吾志。
這一刻,紫溪柔從地煞令主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野心。
匪修劫修的出身,加入大宗,六十年間,一步步從普通的練氣弟子,走到了宗門筑基第一人的位置。
地煞令主的野心,簡直昭然若揭。
其實,哪有什么野心啊,純是紫溪柔自己腦補的。
她一朝偏執,后悔了幾十年,而今她當初瞧不上的道侶風地煞,已經走到了天人境的門檻前。
其中的壓力,只有紫溪柔自己懂,她被壓的喘不過氣。
見風地煞又一次表露出天人之志,想到自己氣的夢海叔臉色發紫的樣子,紫溪柔終究是繃不住了。
“地煞,那我和你一起去吧,而今我的修為也有筑基后期,你我一起,也能更有底氣些。”
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屎冒尖了知道找坑了,難繃。
仙尊其實見慣了這種屁事。
這么說吧,成道的天驕,各有各的非凡。
而一部分困頓于底層的修士,各有各的逆天。
為了點面子,紫溪柔繃了這么多年,而今,終究是繃不住了。
然而,地煞令主不是什么小人,主打一手豪情萬丈。
“哈哈,好,有娘子在,自然是好的。”
紫氏還有點價值,而且,想要成就非凡的偉業,就是要能利用好各種臂助。
哪怕紫溪柔在仙尊眼中蠢笨如豬,但筑基后期修為的豬,總歸也是有用的。
一隊筑基期修士組成的狩獵隊,不是那么好組建的。
精通不同法門的修士,需要慢慢找,組建起來后,還需要磨合與準備。
玉闕仙尊也不急,足足在春日泉洲前的血骨營壘群等了半個月,一直等到了血樓蘭等血骨道庭核心修士到來,他才準備帶隊動身。
不過,得知地煞令主還停留在營壘中,初到前線的血樓蘭倒是主動發起了邀請,邀玉闕仙尊參加他們那些血骨道庭核心弟子的聚會。
沒辦法,在‘血骨天驕冊’上,地煞令主是這些年,排名上升最快的那個。
目前,位列第三.第一名是正在閉關沖天人境的黑毛孫。
血樓蘭作為血骨道祖的嫡脈,但分到的小院,竟然比地煞令主的還差些。
只能說,作為牛馬領班,扛著戰爭勝敗壓力的道庭掌軍使血凝霜,還是太有水平了。
甚至能有幾分當年主持紅燈照天蛇宗大戰時的王玉闕的氣魄,堪稱小玉闕。
和這樣的人合作,玉闕仙尊是極為舒服的。
不怕盟友壞,就怕盟友蠢。
壞可以用利益牽制,蠢就沒邊了
地煞令主來的晚了些,血樓蘭的小院中,已經有七八名道庭大修士們的后輩們,聚在一起飲酒論道。
“.我家老祖說,上次帶著百手道庭道子來道庭仙境論道的那個仙佩,有道祖之資!”
玉闕仙尊一進來,便聽到這么句話,心中當即有了些興趣。
水屬靈地春日泉洲,四大道庭爭奪。
地煞令主屬于血骨炙沙陣營下的,而那名有天驕之名的仙佩真人,則隸屬于百手道庭之下。
可偏偏血骨道祖的二弟子黃刺球,竟直言仙佩有道祖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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