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頂層？
此時的林序已經完全陷入了信息的漩渦之中，江星野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可當這些話連起來、組成一個完整的“概念”時，卻又超過了他的想象力極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低維生物永遠無法理解高維”？
江星野一眼看破了林序的迷茫，她擺了擺手說道：
“這一點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當然，從本質的、最純粹的邏輯來說，這個判斷，是我們的一切自救行動能夠有效的核心。”
“但你現在不需要立即理解它，你只需要理解一件事情：你就是希望本身。”
“明白。”
眼看江星野已經做了定論，林序也不再堅持追問。
他只是在短暫思索之后開口問道：
“如果我并不是來自四維、而是來自更高的維度，那升維的過程，豈不是一種.”
“收束？”
“不一定。”
江星野攤了攤手。
“或許，是遞歸。”
遞歸？！
林序的心臟突地一跳。
所謂的遞歸，用最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就像是俄羅斯套娃一樣。
每一個低緯度的任務都是“升維到更高維度”，而當所有維度都升維到頂層時，遞歸的終止條件生效，遞歸結束，升維終止。
從純粹的物理學、或者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這確實是一種合理的解釋。
但，不合理的點在于，每一個低維度升維的過程都是一個“子問題”，而最終的升維則是“母問題”。
子問題和母問題之間存在從屬關系，一定有一個貫穿整個鏈條的核心原理在支配。
而同時，在子問題全部被解決之后，母問題也一定會被解決。
假設自己真的來自頂層，那在升維達到頂層之后.
自己還要去到哪里？
這確實不是自己在短期內需要關心的問題。
林序稍稍晃了晃腦袋，收回了略有些飄散的思緒。
隨后，他開口問道：
“這樣的情況，為什么你一開始不告訴我？”
“這條信息的重要性，你不會不理解吧？”
“很簡單。”
江星野回答道：
“因為，你每一次進入這個世界時，見到的我，未必是同一個我。”
“你所看到的這些所有人格，只不過是共享了同一套信息。”
“但在決策樹上，卻是不完全穩定的。”
“對于‘是否告知’這個問題，每一個獨立的人格，都有不同的決策依據。”
“而事實上，我們也無法確定，將這個世界的真相告知你，帶來的到底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收益。”
“所以，最穩妥的選擇是，等待更多世界完成升維，在‘文明完整性’上升之后，再做進一步的決策。”
“現在，你應該也能理解所謂的文明完整性是什么了，對吧？”
“理解了。”
林序緩緩點頭。
“所謂的完整性，其實是差異性。”
“更多的不同人格、不同信息，構成了更多不同的決策選擇，構成了更多的策略庫，對吧？”
“沒錯。”
江星野舒了口氣。
“這就是為什么，每一次完整性上升之后，這個世界的‘能力’都會上升。”
“因為我們確實獲得了更多的.外在助力。”
“明白。”
林序微微點頭。
到目前為止，他終于算是真正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而他也終于理解，為什么秦士忠會用那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讓自己去看一看所謂的“世界的真相”。
從一個普通人的視角來看，江星野所在的這個“躍升時代”的世界，絕對可以說是恐怖到極點了。
個體的獨立性已經被完全抹除——甚至不能說是抹除，事實上，個體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在升維的瞬間，這個世界上，除了“高維前哨”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亡，變成了一個唯一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發展路徑是難以避免的。
林序捫心自問，如果高維適應性問題得不到妥善解決、如果事態發展到迫在眉睫的程度，當升維的不可能三角壓到自己頭頂時，自己是真的有可能，就像這個世界的人們選擇的一樣，用極端的方式去“挑戰”這樣的不可能三角的。
這是一種必然，而這樣的后果，也與所謂的“人性善惡”無關。
當決策作出的瞬間，結果就已經不可改變了。
林序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主世界，己方甚至已經開始了第一步。
那就是，建立前哨。
雖然建立前哨的最初目的并不是為了直接修改信息，但很顯然，結合秦士忠展現出的“修改概念”的能力，在“靈感”的觸動下，發展到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情！
好險！
升維的過程，走錯哪怕一步，都有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想要真正實現升維，必須步步謹慎，如履薄冰。
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
速勝論，只會導致速敗！
想到這里，林序開口說道：
“如果已經驗證的一切升維的方案都不能達到真正意義上的升維，那就說明，命運石主視角，仍然是實現升維的唯一希望。”
“我們得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當然，你所在的世界，仍然是重要的助力。”
“回到眼前吧。”
“我們的世界，正在面臨一個嚴峻的挑戰。”
“有一個‘個體’，通過所謂的‘邊界’，修改了世界的概念。”
林序把秦士忠的能力、以及他對命運石主世界造成的影響向江星野大致說明，而后者在聽完后則是略微沉默，緊接著回答道：
“上一次，你要求我去調查那個‘邊界幽魂’。”
“我確實已經找到了他——他是一個在升維過程中，迷失在維度邊界中的特殊存在。”
“他的能力本身并不特殊，本質上來說，他能做到的，跟高維前哨能做到的是一樣的。”
“但我確實沒辦法告訴你，如何去消除這種影響力。”
“因為‘邊界’的特性，跟純粹的高維空間并不一致。”
“即使是‘戰爭世界’的信息里，對邊界也沒有太多清晰的、可信的記錄。”
“如果要了解邊界的具體信息.我們這個世界的完整度，還需要進一步上升。”
“好。”
林序果斷回答道：
“那就繼續推動世界完整吧。”
“下一條咒語，應該是什么？”
“它應該跟‘邊界’有關，對吧？”
“沒錯。”
江星野的神情終于稍稍放松了幾分。
她看著林序，開口說道：
“如果這一次讓我來決定，那我倒是”
“有一個不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