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4月25日清晨,北海的海面籠罩在濃霧之中。英國本土艦隊司令約翰·杰利科站在旗艦“亨利八世國王”號的艦橋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欄桿。在他身后,四艘“國王”級戰列艦的16英寸巨炮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在四艘“國王”級背后,還有四艘實力較弱,只配備了14英寸炮的“親王”級戰列艦。
這八艘強大的戰列艦,就是英國皇家海軍本土艦隊的“伏擊編隊”的主力!
“馬登上將的誘敵艦隊已經抵達預定位置。”參謀長查特菲爾德少將遞上電報,“‘胡德’號發來信號,德國偵察機已發現他們。”
杰利科微微點頭,目光掃向鋪在桌上的海圖。查爾斯·馬登率領的四艘“胡德”級戰列艦正位于英吉利海峽入口處,像一塊精心布置的誘餌。這支誘敵艦隊還包括兩艘護航航母“攻擊者”號和“保衛者”號,以及五艘大型巡洋艦和十艘驅逐艦。
“告訴馬登,”杰利科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嚴格按照計劃執行。一旦德國人咬鉤,立即向北方撤退,把他們引入我們的包圍圈。”
艦橋內的軍官們交換著眼神。這個計劃風險極大——如果德國人不上鉤,或者馬登撤退不及時,整個誘敵艦隊都可能被殲滅。但杰利科相信,以舍爾的性格,一定會追擊看似潰逃的英國艦隊。
“氣象報告如何?”杰利科轉向氣象官。
“未來六小時能見度不足五海里,午后可能有雷暴。”氣象官回答,‘這對我們的航空作戰很不利。”
杰利科皺起眉頭。他原本指望貝蒂的航母編隊能從法羅群島趕來支援,但現在看來,天氣可能會成為最大的變數。
“通知各艦做好夜戰準備。”他最終下令,”如果白天不能解決戰斗,我們就在夜間用驅逐艦發動魚雷攻擊。”
上午11時30分,布滿了淺灰色云層的北海的天空突然被引擎的轟鳴撕裂。
三十架“容克14”雙發轟炸機組成的攻擊編隊從云層中俯沖而下,機腹下掛載的500公斤穿甲彈在陽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飛行聯隊長漢斯·魯德爾上校透過駕駛艙玻璃,已經能看到下方英國誘敵艦隊的輪廓——四艘“胡德”級戰列艦排成縱隊,兩艘護航航母跟在四艘“胡德”之后,周圍還有不少護航的巡洋艦、驅逐艦在游弋。
“各機注意!”魯德爾對著無線電吼道,“優先攻擊航母!”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英國艦隊已經做出反應。“胡德”級戰列艦“羅德尼”號上的防空炮率先開火,4.5英寸高射炮噴吐出密集的彈幕。護航航母“攻擊者”號和“保衛者”號的飛行甲板上,12架待命的“海雌狐”雙翼戰斗機正在緊急起飛,但德國人的俯沖來得太快了。
第一枚500公斤穿甲彈直接命中“保衛者”號航母的艦艉,爆炸的沖擊波將兩架停在甲板上的“劍魚”魚雷機掀入海中。緊接著,第二枚炸彈穿透了“保衛者”號的機庫甲板,在彈藥庫附近爆炸。
“保衛者”號的艦體猛地一顫,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連環爆炸。燃油和彈藥被引燃,火舌從每一個艙口噴涌而出。短短五分鐘內,這艘護航航母就傾斜著沉入海底,海面上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燃油漩渦和漂浮的殘骸。
“攻擊者”號的命運稍好一些。雖然被兩枚近失彈震壞了蒸汽輪機,但艦長果斷下令釋放煙霧把艦體暫時遮蔽了起來。
與此同時,“胡德”級戰列艦“豪”號和‘安森”號也遭到重點攻擊。”豪”號的B炮塔被直接命中,兩門15英寸主炮被炸毀;“安森”號的后甲板燃起大火,但兩艦的防空炮火依然兇猛,擊落了三架“容克14”。
“戰果確認!”魯德爾興奮地喊道,“一艘護航航母沉沒,兩艘戰列艦中創!”
不過他高興的顯然有點兒早!
當德國轟炸機完成投彈開始爬升時,十二架之前撲空沒有攔住“容克”轟炸機的“海雌狐”雙翼戰斗機突然從高空俯沖而下。這些英國艦載機此刻借著由高處俯沖下來的勢能優勢,如猛禽般撲向正在拉起的“容克14”。
中隊長理查德·貝爾少校的座機率先開火。他操縱“海雌狐”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沖,機翼上的四挺維克斯機槍噴吐出致命的火舌。7.7毫米子彈如同鋼鞭般抽打在一架“容克14”的機身上,德國轟炸機的右發動機立刻爆出黑煙,打著旋墜向海面。
“保持俯沖角度!”貝爾在無線電中喊道,“利用勢能換取速度!”
這種戰術大概是“海雌狐”唯一可以對付容克式的戰術。雖然雙翼機的平飛速度不及單翼的“容克14”,但借助俯沖獲得的額外速度,它們能夠短暫地追上正在爬升的德國轟炸機。
一架“容克14”的后機槍手瘋狂掃射,子彈擦過貝爾的機翼。但英國飛行員毫不退縮,一邊追擊一邊開火,在距離敵機不到五十米時才猛地俯沖下去,身后的僚機立即補上攻擊位置。
空戰持續了不到十分鐘,但戰果顯著。五架“容克14”拖著濃煙墜海,而英國僅損失兩架“海雌狐”.不過這種“雙翼”戰斗機的劣勢,已經顯露無遺,被淘汰不過是時間問題。
“立即安排‘豪’號和‘安森’號撤往斯卡帕灣。”馬登上將站在“胡德”號的艦橋上,臉色陰沉,“其余艦只保持警戒,繼續向東巡航。”
兩艘受創的“胡德”級在五艘大型巡洋艦的護衛下轉向西北。雖然“豪”號的一座主炮塔被毀,“安森”號的后甲板仍在燃燒,但它們的動力系統基本完好,仍能以24節的高航速航行。
馬登望向東南方的海平線,現在還看不到德國艦隊的煤煙。但他知道,它們就在那里——因為飛機已經發現他們了!
就在2分鐘前,馬登剛剛接到電報,一架“肖特”式水上飛機找到了德國人的大艦隊!
正午時分,法國敦刻爾克野戰機場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二十架“閃電”魚雷轟炸機整齊地排列在跑道上,地勤人員正在為它們掛載450毫米魚雷。
法國海軍航空兵指揮官皮埃爾·杜蘭上校站在指揮塔里,望著窗外的機群。這些雙發魚雷機是法國最新研制的岸基攻擊機,每架可攜帶一枚450毫米魚雷,作戰半徑達400公里。
“所有機組注意!”杜蘭拿起話筒,“根據情報,德國公海艦隊正在英吉利海峽附近活動。我們的任務是攻擊他們的戰列艦,為盟友減輕壓力!”
隨著起飛命令下達,二十架“閃電”依次升空,以密集編隊向西北方飛去。機群很快進入云層,借助云層掩護向目標區域接近。
“發現德國艦隊!”領航機的觀察員突然喊道,“方位310,距離約30公里!”
杜蘭舉起望遠鏡,看到遠處的海面上,德國公海艦隊的鋼鐵巨獸正以戰斗隊形前進。五艘“俾斯麥”級和五艘“毛奇”級戰列艦組成的鋼鐵長城令人望而生畏。
“保持低空!”杜蘭對著無線電喊道,“德國人的戰斗機都在高空!”
然而,他們低估了德國人的防空體系。當“閃電”機群逼近德國艦隊時,十二架“福克F14”型單翼戰斗機突然從云層中俯沖而下。里希特霍芬中尉一機當先,他的座機如同死神般在法國機群中穿梭。
“分散隊形!”杜蘭怒吼道,但為時已晚。德國護航的大型巡洋艦上的105毫米高炮也開始怒吼,炮彈在空中炸開一朵朵致命的黑云。
最終,只有八架“閃電”成功投下魚雷,其中兩枚命中了一艘德國“大型巡洋艦”,另一枚擊沉了一艘驅逐艦。而法國人為此付出了十二架轟炸機被擊落的慘重代價。
而當法國“閃電”魚雷機殘部仍在低空逃竄時,北海的云層突然被撕開一道裂口。
三十架英國的“大西洋哨兵”雙發攻擊機如同死神般俯沖而下,機翼下的500磅穿甲彈在陰沉的泛著殺氣。這些英國岸基飛機居然借著云層掩護,悄無聲息地逼近了正在對抗法國魚雷機的德國艦隊。
德國瞭望哨的警報聲幾乎與第一枚炸彈的尖嘯同時響起!
“敵機!右舷上空!”
“俾斯麥”號的防空炮手們剛把炮口轉向東南方——那里還有幾架法國魚雷機在盤旋——就聽到頭頂傳來引擎的轟鳴。十二架”大西洋哨兵”已經俯沖到不足千米高度,機腹下的炸彈清晰可見。
“開火!開火!”
105毫米高炮的怒吼震耳欲聾,但為時已晚。
第一枚500磅炸彈落在“毛奇”級“克勞塞維茨”號艦艏附近,掀起的水幕高達三十米。第二枚炸彈直接命中B炮塔頂部的150毫米裝甲,雖然沒有擊穿裝甲鋼,但爆炸的沖擊波震裂了炮座旋轉機構。
最致命的是第三枚炸彈——它像一柄利劍般刺入“克勞塞維茨”號的前甲板,在艦體內部引爆。黑煙立刻從各個艙口噴涌而出,德國損管隊員抱著消防水管沖向火場,卻被炙熱的氣浪逼退。
“左滿舵!緊急規避!”
舍爾上將在旗艦“俾斯麥”號的艦橋上怒吼,但德國艦隊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又一枚炸彈在“格奈森瑙”號艦艏附近的舷側爆炸,海水從三米長的裂口瘋狂涌入。
高射炮的彈幕終于在空中織成火網。兩架“大西洋哨兵”被直接命中,化作火球墜入海中。但英國飛行員仿佛不知恐懼為何物,繼續俯沖投彈,緊接著又有幾枚炸彈落在了已經負傷的“克勞塞維茨”號和“格奈森瑙”號的艦體上,雖然不致命,但也炸的這兩條加起來有9萬多噸的戰列艦渾身冒煙!
“戰果確認!”帶隊的長機拉起時喊道,“一條毛奇級主炮失靈還起了火,一條俾斯麥級進水傾斜!”
“俾斯麥”號的艦橋上,舍爾上將盯著損管報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司令,”參謀長馮·特羅塔少將低聲道,“‘克勞塞維茨'號B炮塔卡死,艦艏艙室起火,‘格奈森瑙’號大量進水,需要減速控制傾斜。”
舍爾的目光掃向西北方——英國人的四艘“胡德”就在那里,而且有兩艘已經受傷!
舍爾抬頭看了看天,烏云密布,應該很快就會有狂風暴雨,到那時.應該不會有討厭的飛機來搗亂了!他終于開口,“命令兩艘受傷戰列艦立即返航。其余艦只保持戰斗隊形,繼續追擊!”
3時20分,北海的天空愈發陰沉。
馬登上將站在“胡德“號的艦橋內,目光死死盯著海圖。參謀們剛剛用紅色鉛筆標出了德國艦隊的最新位置——距離他們已不足30海里!
“報告!”氣象官突然闖進艦橋,”氣壓驟降,風速已達25節,預計十分鐘內將有暴雨!”
馬登猛地抬頭望向舷窗外。遠處的海平線上,一道黑壓壓的雨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推進。第一滴雨點重重砸在艦橋玻璃上,發出清脆的“啪”聲,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立即給‘亨利八世國王’號發電!”馬登一把抓過通信官,“電文如下:‘暴風雨將至,能見度急劇下降。敵主力距我不足30海里,請求立即會合。重復,請求立即會合。’”
通信官的手指在發報鍵上飛速敲擊,電波穿過越來越密集的雨幕,向西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