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第146章 接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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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接手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9日  作者:須彌普普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須彌普普 | 妙廚 
項元一番話畢,宋妙還沒回答,后頭的大餅已是忍不住出聲道:“我們小娘子又要經營,又要出手藝,才只能分三成利,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項元見是個小兒,便轉頭對著宋妙道:“小娘子覺得三成少不少?”

宋妙聞言,只覺好笑,也懶得同他算來算去,道:“項爺抬舉了,但我家自有產業,我也自有手藝,暫時沒有出去外頭開食肆的打算。”

項元道:“我知道你家自有產業,但那位置不是在巷子尾嗎?如何好做生意?”

又道:“你也是擺過攤的,難道不曉得什么叫‘酒香也怕巷子深’?”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道:“我也是從小生意一路做起來,懂得做早攤子最為辛苦,天不亮就要起來,日夜顛倒,雖也能掙些錢,可到底一個姑娘家,難道真要把人都熬廢了,身體熬垮了,再來想其他?”

又道:“等我那食肆開了,旁的你一樣不用管,只用出手藝,前頭食肆家當置辦、人手籌備經營我都包了,另還會安排些廚房人手給你幫忙,不用你一個人管顧全部,要是虧了,都算我的,要是掙了,三七分成。”

“你怕食肆做不起來,白辛苦一場,也可以給你開月錢,五貫錢一個月怎么樣?另還添有分利,其余細項,后頭再談!”

“因小娘子撞了我那不成器的孽障出來,我心里頭感激得很,放心罷,不會叫你吃一點虧。”

自項元大張旗鼓進來,一應人都在看熱鬧,另有那些個學生,聽說是來酬謝宋妙,個個先還樂呵呵的,正幫著高興呢。

后來聽著聽著,到底不是生意場上的,又不知道怎么算,只曉得五百貫多。

有人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另也有人覺得好像又不錯,正互相低聲爭論。

但里頭卻有見過世面的。

那吳公事皺著眉頭,從后頭走了過來,道:“后生,一碼還一碼——先把那三百貫酬謝給了,后頭鋪子不鋪子的另說,不要混為一談。”

項元掃過去一眼。

五十上下的老頭子,一身尋常便袍,鞋子帶著泥點,正拿帕子擦兩只臟兮兮手,胡子上還沾著不知道什么黏乎乎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宋妙做的紅糖麻醬花卷實在餡料太多,“吳一口”吃得又急,此時聽得不對勁趕忙上前,擦都沒擦干凈。

吳公事本就是水事官,時常上山下河的,少權無勢,更無官威在身上,看著就像個走街串巷的尋常老頭。

雖說不好以貌取人,項元還是很難高看他一眼,只道:“老先生說笑了,我倒是想,但這不是宋小娘子不肯收么?”

吳公事冷笑,道:“你抬著錢來,話里話外又把她架成這樣,叫人怎么收??”

項元立刻道:“項某實在一片真心!”

他一邊說,一邊招呼手下一聲,站起身來同宋妙拱了拱手,道:“宋小娘子,這一道開食肆的事情不著急今日給答復,項某粗人一個,性子直,有時候說話不中聽,其實全是好心,你且把這錢收好,再想想,我們日后再聊!”

話一說完,卻是朝著官驛里頭眾人打了個招呼,邁步就走。

宋妙上前要攔,但她只一個,這里六擔錢,儼然六擔爛攤子,也沒辦法一起帶上去追,更不好拉拉扯扯,叫了幾聲,見不回頭,索性由他去了。

吳公事正要拿話揭那項元假面皮,眼睜睜人跑了,又留了錢,氣得夠嗆,罵道:“這奸鬼!”

又同宋妙道:“小娘子,你千萬不要中了他的詭計——他本要給你三百貫,而今用五百貫作股,其實里頭本就有六成是你的,你又出手藝,又出六成本金,竟還只給三成利,哪有這樣說法!”

一時旁邊那大餅算不清,因聽得開食肆,又賠了不用管,其實很有些期待,不免問道:“這人說也出人力、找鋪子,還給小娘子開月錢,要是再分多點利,比如五五對開,能不能行的?”

吳公事冷笑,道:“娃兒,我只問——他找鋪子,他出人,這個鋪子就是他的,小娘子在里頭不過給他干活,五貫一個月的月錢聽著不少,可三年加起來也就一百八,只是這三百貫錢的一半多,自己出錢給自己發,辛辛苦苦幾年下來,食肆打出名聲了,全給別人做嫁衣,又不是蠢!”

“若只是尋常廚子給主家干活,這待遇自然是好,可這廝眼說是來報恩答謝——世上有這么答謝的么??”

又切切囑咐宋妙道:“小娘子如此手藝,光靠今日這兩樣花卷都能站穩腳跟,自己開個饅頭鋪,根本不用旁人!若非實在有難處,最好不要同這樣人合伙,他生意做慣了的,你一個小娘子,實在惹不起!”

宋妙應道:“多謝公事提點,我本也不準備收那賞錢。”

眾學生本就圍著,聽得吳公事一番分析,自然很快想清楚了其中謀算,早個個義憤填膺,此時又見宋妙說不打算收,更是立時吵嚷起來。

這個道:“走!咱們趕緊上門把這些個銀錢還回去!別叫他白得名聲!”

那個道:“我家中就是種田的,慣會挑擔——宋娘子,你別慌,我給你挑了去還!”

而那吳公事看著面前三挑六擔,又見官驛里那些個正盯著此處看,議論紛紛的路人,也有些嫌煩,再抬頭,已是見不項元背影,卻是忍不住道:“本就是宋小娘子給他找到了小孩,結果一樣好處都落不到,沒這個道理!”

宋妙搖頭道:“他將來還要上京做買賣,又有不少相識故舊,到時候把今日事情一番宣揚,不知傳成什么樣子——說不得要議論我厚顏貪財,什么錢也敢拿。”

“若是三千貫、三萬貫也就罷了,如今三百貫,還不至于叫我為其倒貼名聲。”

一時立刻有學生道:“小娘子別怕,我嘴巴碎!等我回去,日夜在外頭幫著你宣揚,叫京中人人都曉得他做人做事這樣不地道!”

但也有覺得不合適的,忙道:“咱們這樣送回去,他要是門都不開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在門口守著吧?”

還有人道:“這會子去,天都要黑了,他來時候大張旗鼓,我們送回去時候,沒幾個人瞧見,總覺得吃了大虧!”

吳公事便道:“不如明日下了卯,趁著那會時辰還早,我換一身官服,帶他們一道擔了這錢上門去還——總不好把朝廷命官拒之門外吧!”

眼見人人給自己出主意,宋妙忙行禮,又道:“多謝諸位好心,我心中已是有了計較,等明日下了衙再來請諸位幫忙——明日再說吧!”

她鄭重道過謝,等一掃眼,見得地上六擔子錢,頓時覺得頗為棘手。

吳公事看出她的猶豫,便道:“叫人抬到我屋里去吧,今晚來兩個人跟我住,一道給你看著錢——若是丟了少了,我也能擔得起,其余明日再說。”

再說另一頭,宋妙好不容易將那幾擔錢的手尾收拾完畢,對幫忙的吳公事同眾學生謝了又謝,方才回了屋子。

本來好端端的干著活,那章程正寫到一半,被項元這樣一打斷,原以為很快就能回來,結果耗了半晌,叫她那筆尖墨都有些硬了。

宋妙隨身沒有帶筆洗,便拿個竹筒裝了半筒水,仔細去清洗筆頭。

項元猛然來這一出,她作為事主,自然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等換了三回水,那筆早已洗得干干凈凈,心中還是不舒服。

就像吃了一顆桃,分明又大又香,熟得還好,通身粉嫩嫩,桃尖紅撲撲,那皮輕輕一撕,就輕易又完整地離了肉,肉更是細膩得很,一口下去,極軟——她最喜歡吃軟桃——汁水過分足,乃至于不住往下淌,淌得手都躲不開,果然特別甜。

結果剛咽下去,低頭一看,就見那被咬開的位置,只剩半截的肉蟲正扭來扭去,扭得起勁。

——怎能不令人惡心。

她實在不想在這樣討嫌的人身上浪費情緒,洗干凈筆,只把自己方才寫了一半的東西又通讀了兩遍,再讀一遍,方才慢慢沉下心來。

等把這章程補得七七八八了,只差一個尾巴,卻是忽然聽得外頭有人敲門。

宋妙只是遲疑了一下,外頭那敲門人已是出聲叫道:“宋攤主,叨擾了,來人韓礪。”

她立時放下了筆,出去應門。

門一開,外頭雨氣就飄了進來,又有韓礪正在門口處站著,仍是一身襕衫,手舉“衙”字燈籠,照出那鞋濕漉漉的,一副才從衙門回來的樣子。

此時天色早已盡黑,宋妙同他打了個招呼,方才道:“今日公子回得頗晚——灶上還留了一小籠花卷,孔公子也回來了嗎?我給你們熱一熱。”

韓礪搖頭道:“做飯辛苦,這樣的小活,交給我們自己來就是。”

宋妙聽出幾分意思,抬頭看他,等著說話。

韓礪猶豫了幾息,道:“夜色太深,此時上門,到底有些冒昧,想與宋攤主借一步說話——你我去前堂一坐如何?”

韓礪相邀,去的又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前堂,宋妙自無不應。

一時兩人去得前頭,果然時辰雖晚,因前堂有燈,不少借住客人仍坐在外頭,說話的說話,算賬的算賬,又有點了酒水在閑聊的,挺熱鬧。

韓礪就擇了個角落僻靜位置,請驛卒幫著沏了一壺茶,等人離開了,方才問道:“我聽得他們說了下午事情——有一位喚作項元的行商上門來做答謝,謝你幫著找到了他家中小兒,又要贈你五百貫,想要與你合開酒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宋妙便道:“雖有此事,但其中別有內情。”

她只簡單提了幾句那項元別有謀算,又說自己無意合伙,已經拒絕云云。

韓礪又問道:“我還聽說那五百貫錢,眼下暫時放置在吳公事屋中。”

宋妙點了點頭,解釋了一番,復又道:“原本就無意要那賞銀,只他事情做得這樣難看,我就另生了一樁想法。”

“前次公子不是說,若要挖渠,人、糧、錢、料缺一不可,但眼下滑州四面道路半堵,便是人到位了,其余東西也未必能及時供應?”

“原是計劃先從本地商號手上商借,等調撥回來了,再做歸還,只是無人肯答應。”

“項員外這三百貫本就拿不到手的,我也不要他的錢,只拿來換個人情——那謝家既然肯借他宅子,想來關系甚好吧?這家本是開糧鋪的,正合我們今次所需。”

“項員外嘴上說得那樣感激,要是連轉介一番都不肯答應,如何抹得過臉面?”

那韓礪應了一聲,卻是沉默了一會,先要伸手去取茶,但那茶取到一半,又放了回去,抬頭看了一眼宋妙,復又低頭。

他自袖中取了一份對折信封出來,重新張開,鋪平,抽出其中一張紙,將身體微微前傾,把那信封連帶著已經打開的紙頁,一起輕輕放在宋妙面前。

宋妙只低頭看了一眼,便作一怔。

是一張錢票,足六百貫。

元亨商行的錢票,京畿兩地信譽甚佳,便是當地沒有商行分設,去其余商行,一樣能兌出錢來。

韓礪低聲道:“我便同宋攤主買了這人情,如何?”

宋妙是知道今次來滑州的一應開銷都由那岑通判自掏腰包的,一時失笑,問道:“數百貫買一個人情,岑通判不會答應吧?”

韓礪搖頭道:“與他無干,這是我買的人情。”

宋妙哭笑不得,忙道:“今次實在是個意外,我雖欠債在身,其實并非窮困,公子再如何大方,這樣一筆資財,若是家中長輩知道了……”

“沒有長輩。”

韓礪輕聲道:“淳化三年洪澇,澇后大疫,家中只剩我一個獨活,我自己掙來的錢,自己就可以做主。”

像是猜到宋妙要說什么,他又補道:“你曉得我有些名聲,雖未必好聽,卻頗能唬人,我有一筆字,常有人來請,或又有宗族立碑修祠、子孫為尊者書身后行狀,經人介紹,找到我頭上來,積年累月,積攢頗厚,我平常也無處、無人去花,說一句不自謙的,莫說六百貫,便是……”

他想再說,到底覺得不適合,沒有說出口來,只把聲音再又放輕,道:“旁人行事,我不好評論,但只要買了這個人情,那項元同謝家糧鋪的事,便能交由我來接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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