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第四十八章 官差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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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官差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6日  作者:須彌普普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須彌普普 | 妙廚 
見是正經官差,宋妙便答道:“我姓宋,家住朱雀門酸棗巷,聽說此處上元節丟了人,正好路過,覺得罕有,就來看一眼。”

這理由實在坦蕩,好似合理,但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聽得那拿著腰牌的官差更為狐疑,問道:“我看你來來回回好幾趟了,只是因為稀罕?”

她應了聲是。

對面人便把手中燈籠舉高,借那光,朝著宋妙上下打量了一下,復才道:“天都黑了,你也知道此處才走丟了人,不要在外頭耽擱,趕緊回家!”

說著,他停頓了片刻,又道:“我在后邊送你出去。”

宋妙微微一怔,聽出來對面人口中說的這個“送”字警示意味頗濃,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押送。

她頓時反應過來。

傍晚昏暗時分,自己在案發之處幾次往返,多半是被對方當成與案子有牽扯的人了。

但還沒等她回答,對面人便再做遲疑模樣,轉頭向著身旁道:“韓兄,天黑夜半,若只我一個去送,到底不甚妥當——怕是還得勞煩你陪我走一遭。”

他頓一頓,復又道:“幸好那酸棗巷距離太學也不遠,等這一樁事情辦完,我就跟你一道回去,同太學學正解釋——不想今日耽擱至此,誤了你回返時辰。”

邊上被稱為韓兄的人點頭應道:“本就分內,不必多說。”

而宋妙聽得“太學”二字,又聽后頭說學正,借那燈籠燭光再去看左邊人,果然那襕衫制式實在眼熟,哪里還不曉得此人身份。

——原來是太學生啊。

都是太學生了,哪怕今晚有些誤解,將來也不怕找不到人幫著搭橋解釋。

那就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既是自己人,便不算押送,可以當成護送。

宋妙一下子調轉了思路,心中一松,原本那一點子被“送”的不自在,很快便散去了,也不多做言語,只道:“既如此,那便勞煩官爺了。”

一邊說,行了一禮,竟是施施然當先而行。

而后頭,那錦袍人哪里想到宋妙說走就走,全無尋常人被官府中人嚴厲以對的緊張,一邊奇怪,一邊別扭,卻是趕忙舉了燈籠跟上,也不靠得很近,只不遠不近綴著,又同身旁人說話。

“韓兄,你看這女子行徑可疑,理由也十分牽強,會不會與此案有所牽扯?”

那襕衫學生搖頭道:“不好說,不過她應當的確是臨時起意而來。”

如若程子堅在此處,一眼就能認出,這韓兄正是自己日日拿早飯、好菜去喂,只求早日喂熟的韓礪。

而那錦袍人聽得韓礪說話,奇道:“這又是怎么說?我怎的沒看出來?”

“你我親眼見得這女子過來,那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她身上并沒有帶一點照明東西,要不是對此處十分熟悉,住得又近,如何方便行動。”

“但她自稱家住酸棗巷,況且方才往返之間,對路徑也陌生得很,不像是早有謀劃。”

錦袍人卻是很快提問:“她不是有個籃子?或許里頭裝著照明之物?”

韓礪轉頭看了他一眼,神情間說不上來什么意味,倒把對方看得有些心頭發虛起來。

“秦縱,你去過鐵匠鋪子么?”

這叫做秦縱的錦袍人愣了愣:“這……倒是沒有去過……”

“那也怪不得你了——我猜她那籃子里頭不是照明之物,十有八九,乃是利器,是或不是,一會問一問便知端底。”

正說話間,二人已是跟著走到了州橋大路之上。

秦縱聽得一驚,連聲音都低了三分,忙問道:“隨身攜帶利器,那此女豈不是嫌疑更大?!”

一邊問,一邊抬頭去看。

而就當此時,宋妙也正回頭來看。

此處店鋪甚多,燈火甚明,但她站在背光之處,看不清臉,只看得清動作——那右手分明還搭在左邊挽的軟夾籃里。

秦縱心頭一跳,足下一停,下意識已經伸手去摸后腰護身短刃。然而邊上的韓礪看著他手中動作,只無奈問道:“秦兄說你一心上進,不求做官,只想做些實事,已經在左右軍巡院當了三個月的差,很是勤勉——你平日里都學的什么?”

秦縱哪里聽不出來那話中好歹。

他手還扶在短刃上,一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過仗著臉皮本來也厚,半點也不尷尬的,只道:“我在軍巡院里頭幫著捉了不少人,看他們辦了幾個案子,整理了十來份宗卷,又把衙門上下都混熟了——這算不算學了點東西?”

一邊說,他那聲音一邊發虛,顯然自己也察覺出不甚拿得出手,忙又道:“韓兄,我二人算不算舊識?明日你來衙中,要是四哥叫你選人,看在往日交情份上,也不好略過我去罷?”

“那左右軍巡院里頭個個都是人精,四哥雖是判官,畢竟剛才上任不久,下頭人也沒有全然用順手,反不如我白紙一張好用,隨你怎么畫!”

“他一早便吩咐我好好聽你聽憑你分派,這就是指定了我來跟你意思——你知道的吧?這點面子,你要給他的吧?”

那韓礪并不答話。

秦縱心頭頓時更虛了,忙問道:“我聽四哥說,咱們先生最近不小心壞了個筆洗?我那有上好的……”

韓礪卻是嘆了一口氣,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又催道:“走吧。”

秦縱這才回神,忙跟著回頭再看前方,卻見那女子不知何時,居然也已經跟著停了下來,正站到一旁。

她身材纖秾合度,亭亭而立,舉止間很有些林下風氣,與這周邊市井味道一撞,反而更為突出,引得路過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縱的錯覺,他好似看到了對方在嘆氣,一邊嘆,一邊還看向自己方向,再又看向前方道路。

莫名的,他總覺得這嘆氣的感覺十分相似。

——自己好像剛剛才被嘆過,此時再又被嘆似的,儼然受到了催促。

這是都覺得他跟得太慢嗎?

秦縱連忙快走了幾步跟上。

宋妙正側身回頭。

路上有一橫出招牌擋著,看不清太學生“韓兄”的相貌,但那官差站在后頭,卻正當燭光,被照得十分清楚。

是個弱冠青年。

他相貌尋常,但一身打扮十分精心,錦袍顏色與常見的玄色、藏青色不同,而是更淺的一種青,頭上倒是老實用了木冠來束,但那木冠上竟還兩邊鏤空雕紋,很是雅致。

至于腰間配玉,很像和田玉,光澤、油潤都極好。

——哪里來的這樣有錢官差?

站了幾息,見后頭人快步跟上了,宋妙方才繼續前行。

她掐著點,還趕去坊子里取了提前預定的肉和菜。

走了好一陣子,終于回到酸棗巷。

因有兩人護送,其中一人還半知根底,她倒覺得比獨自回家還要輕松放心許多,等進了巷子尾,開了門,又去點燈燭。

而此時跟著進了巷子尾的秦縱才要向前,卻被一旁韓礪伸手攔住。

他一愣,轉頭問道:“韓兄?”

“走吧。”

秦縱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忙又問道:“咱們不用去問幾句話嗎?先前你不是也說,還不曉得這女子究竟有沒有牽連……”

韓礪指了指那門頭招牌,道:“不用問了,我知道此人。”

屋子里點了燈,那燈還特地拿張歪凳子放在門口,一副給二人指路模樣,而秦縱手上又有燈籠。

借著這兩處燈光,隱約能看出招牌上“宋記食肆”幾個大字。

其實剛進這酸棗巷,走到一半,看到后頭南麓書院的后墻,韓礪心中便有了些猜測。

等見到這招牌,再看到堂屋中擺的推車,推車一旁掛的木牌上“宋記綠豆蓉糯米飯”“宋記羊肉燒麥”等等字樣,心中更是了悟。

——原來竟是這一家。倒也不算遠。

“是個有手藝的廚家,在附近很有名氣,便是有事,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他向秦縱多解釋了兩句,“大半夜的,那屋中只一個女子,你我兩個不好再進門。”

又道:“明早我再來問就是。”

秦縱忙道:“怎好這樣麻煩韓兄?那我明早同你一道來問?”

又笑道:“說起廚家,我家有好幾個廚子,手藝都很拿得出手——韓兄既然來了京都府衙,也不用吃那公廚,只把我家廚子手藝嘗個遍就是!”

說著打蛇隨棍上,立刻就道:“不如明早就嘗嘗?剛請了個北面廚子,做的筍潑面很有吃頭——韓兄是關中人吧?”

韓礪卻是搖了搖頭,道:“我早上已是有了吃的,不必了。”

秦縱一時失望,忙又同他搭話,說些有的沒的,一邊說,一邊轉身往回而行,沒走兩步,就見那韓礪忽然停步回頭。

他忙也跟著回頭,由大門望進去,就見那宋家食肆里頭,自己跟了一路的小娘子正從那軟夾籃里取出來一把尖刀。

那刀倒不算大,尖頭窄身,十分新。

她取了刀,拿在手上試了下刀鋒,又拿盆中水擦洗幾下,復才搭到一旁挨著墻邊的木架上——那木架上已是插了大大小小三四柄刀具,打此處看過去,整整齊齊,干干凈凈,還泛著亮光,與那灶臺渾然一體,倒是和諧得很。

秦縱心中又是嘆,又是服,轉頭正要去夸一聲“韓兄好推斷”,卻見身旁那韓兄卻是并沒有去看那宋家方向,那回身、回頭竟是朝著另一邊,看向右面另一處宅子。

“怎么了?”他已經鉆到嘴邊的馬屁一下子就咽了回去,忙問道。

“噤聲。”

秦縱忙閉了嘴,等了片刻,就聽那韓礪又問道:“聽到了嗎?”

秦縱一愣,這才側耳去聽,又往右前方有了兩步,果然隱隱約約,聽得右邊那宅子里頭些許嘈雜聲。

“是有些聲音。”他頓時警惕起來,扶了墻,高高一躍,去看里頭動靜。

“黑乎乎的,沒有點燈,看不到。”他道。

韓礪看了看對面緊閉的南麓書院后門,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宋記食肆,復才對那秦縱道:“盯一下這個宅子,不要聲張,明天仔細查查再說。”

秦縱到底跟著跑了三兩個月的腿,已是感覺到這宅子有些不對,心中竟是激動大過其余,只暗想:難道今次竟是真由我親自摸出一個什么東西來?只求快快做出功勞,好叫四哥對我刮目相看!

他一面想,一面已經立刻點頭,道:“好!好!韓兄,我明日便來查這宅子!”

“明日?”

韓礪挑了挑眉,問道:“你在左右軍巡院都待了三個月,還沒有人跟你說過‘盯一下’是什么意思嗎?”

秦縱臉上的激動慢慢就收了起來,半晌,方才咽了口口水,問道:“韓兄的意思,莫不是……今晚就,就要盯起來?”

韓礪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道:“既然覺得不對,要盯著,當然就得一直盯著——你若有人手,一前一后守著,若無人手,自己守著,但這不過是我隨口一說,并不勉強,你若盯不住,回家便是。”

秦縱心中涼了半截,忙道:“那我……那我先送韓兄回去?”

“我手中還有京都府衙的調令,足夠應付學正,幾時回去都行,不用你送。”

韓礪輕輕巧巧把他打發開去,復又道:“你若不會盯,既有厲害廚子,好生備了夜宵、早飯,恭敬些,去請個把老道巡檢帶著,能省不少力氣——你一向機敏,為人處世,不用旁人來教。”

這一句夸,把秦縱那心一下子又夸了起來,只是眼見韓礪就這般向前而行,忙上前問道:“那韓兄……你是個什么安排?”

韓礪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個太學生,借調到京都府衙搭把手,報到也是明日生效,自然是要回太學。”

“我也沒在左右軍巡院待過,沒跟過京城的案子,沒理過宗卷,不曾捉過人,更不會盯人。”

韓礪頓了頓,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我先走了,若是回得遲,只怕要打攪同舍休息。”

語畢,果然拱一拱手,笑著大步走了。

剩得秦縱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涼颼颼,只覺風一吹,自己整個人都發起虛來。

他出生富貴,雖說要來京都府衙做“實事”,不過跑上跑下,吃吃喝喝,混個臉熟罷了,其余人便有事情,也不敢十分放心交過來。

秦縱又不傻,哪里不曉得眾人心思。他口中說要做事,其實做什么,怎么做,心里根本沒個計較,自小也沒吃過什么苦,眼下被晾在此處,傻傻發了一會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勁,回頭再看那右邊黑洞洞宅子一眼,一咬牙,匆匆出得這酸棗巷。

走到繁華處,尋了個能看到酸棗巷口的酒肆,秦縱就在門口撿了張桌子落座。

他點了幾樣小菜,復才摸出一抓錢來,推與那跑堂。

“幫我尋個腿腳快,嘴巴緊的去一趟浚儀橋街里巷的秦宅報信,讓來兩個人到此處找我,再叫家里備些宵夜、早飯,都要上好的。”

那跑堂一口應了,忙去門口叫人。

此處秦縱一人獨坐在門口,頭一回當頭做事,也不知怎么做,做了究竟有無用。

他坐久了,不敢喝酒,只好拿茶來灌,只是喝多了要小解,又怕自己錯過什么人,又不甚清楚自己要怎么盯,只覺等得都要枯了,也不見人來,心中煩得不行。

而另一頭,前一晚才帶著幾名兄弟跑出酸棗巷的刁子,卻是更為煩躁。

“那小娘子真去巡鋪了?!其余些個學生去了沒有?”他聽得手下回話,連坐都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來問道。

那手下忙道:“馬巡捕也沒有說太多,多半學生是沒有去的——他只交代酸棗巷有個小娘子去報,說昨日有人夜闖民宅,傷了幾個太學生,又把犯事的相貌、口音一應說得清楚。”

“他一聽那形容,就曉得是我們幾個,忙使人來報個信,叫我們想想辦法,把此事了了,不要鬧大。”

“刁哥……咱們要不要跟廖當家的說一聲?”這手下也有些拿不準。

“說個屁,昨兒當家的還給了幾百錢吃酒,夸咱們事情辦得好,你今天就去打他的臉——你要死,自家死,不要帶累我!”

刁子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們昨日差事辦砸了,又怕當真傷了那幾個太學生,更怕巡兵上門。

但等了一晚上,沒見到什么動靜,直到聽得望風的說學生們早回去了,不像受了重傷模樣,方才松了口氣。

因捅了簍子,還想補救,自然不敢跟上頭說。

誰知一回去,賬房便拿了錢給他,說當家的獎賞,請他們兄弟幾個吃酒。

——如此一來,就更不能說了。

正沒頭緒,門口又有一個撞了進來,急忙道:“刁哥,你叫我看著那宋家娘們,我一路跟著——她今日去了巡鋪報官,又去了府衙,要查宋家宅子契書!”

刁子腦子里頭“嗡”的一下就響了起來。

他覺得事情有點大,但又不曉得到底有多大,不過更覺此時肯定不能跟上頭交代,忙把昨晚幾個手下全數叫來,將事情說了一遍,又問道:“如今這么個情況,你們都想想招,出出主意,不然事到臨頭,不但我有麻煩,大家伙一個都逃不掉!”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果然有個傾腳頭想出了辦法。

“刁哥,咱們怕,難道她不怕?她一個小娘們,多半怕得夜間都不敢睡覺!今日去投報衙門,也是求個心安——既如此,不如就從衙門入手,且拖一拖,叫她知道報官也沒甚用處,反而惹了麻煩在身,多半日后就不敢再折騰了。”

“正好把她拖住了,叫她沒空去查那契書,咱們也看看怎么好趕緊找人回補。”

刁子只覺甚是有道理,便問道:“這能怎么拖?”

“這好辦啊!”那傾腳頭一拍大腿,“咱們一事也不去煩二主——使些銀錢,請那馬巡捕幫幫忙,也不要他出面,只叫手底下出幾個人把那小娘們請去巡鋪里。”

“她不是去太學門口擺攤的嗎?那就一早請她去巡鋪,等她東西做好了,也不給賣,堵著門口就把人帶走,帶去衙門問到下午再放回來,到時候做的吃食也壞了,人也沒處講理去——這不是你自家報的官,巡捕們做事有交代,才幫你跟得這樣緊,對不對?”

“折騰幾天,廢幾天生意,她又不傻,自然就曉得掂量掂量了。”

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應和聲。

那刁子聽著,也覺哪里都挑不出毛病,十分高明,把這手下贊了又贊,果然一狠心,連夜悄悄湊了錢去買通那馬巡捕。

宋妙自然不知道背后發生的這許多事。

她收拾好東西,本以為后頭跟的人會進門問話,都已經準備好茶水,然而半日不見人來,便出得門去——卻只見兩個一前一后離開背影。

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真的只是送自己回家嗎?她只覺納罕,卻也沒空多做理會,把那油燈收了回屋,關緊大門,便開始準備匆匆明日出攤的各種材料。

今天回來得遲,忙到很晚才把該備的備好。

她這夜仍舊睡在的正堂,到點起來,又忙了一大早,終于收拾得七七八八,才一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幾個巡捕,登時一愣。

幾人像是等了有一會了,見她開門,當頭那個上前道:“是酸棗巷子宋家食肆的宋小娘子吧?昨日是不是你來報的巡鋪,說前兒有人夜闖民宅?”

昨日不來,今日才來,還是一大早過來。

見得眼前情況,宋妙便知其中有些不對。

但她面不改色,笑著回了一禮,道:“正是。”

又道:“多勞幾位官爺上門,只我眼下還要去出攤,恐怕沒有多少功夫招待——卻不曉得幾位今日有何貴干?要是方便,能不能稍晚些許,等我事情辦完?”

前頭那巡捕皺眉道:“早上排了你這里,其余時間自然排了其他地方,今日你等,明日他等,我們怎么辦差?”

又道:“等我們查一查屋中情況,你便跟我們一起回巡鋪,有些話要問,你答得快,自然能回來得快。”

宋妙頓知端底。

她也不再推那車,更不解釋,更再找理由想,而是徑直后退,把門讓開,請眾人進來。

幾個巡捕在里頭走了一圈,發現一點痕跡也找不到,俱都皺眉,道:“你收拾得這樣干凈,根本看不出有沒有人夜闖,只好全憑口供,還要有人證——到時候耽擱得更久。”

宋妙應了,卻是道:“既如此,恐怕一兩個時辰未必回來,我這準備的糯米飯不要緊,下午也能尋個碼頭去賣,只可惜了里頭羊肉香蔥燒麥、豬肉香蔥燒麥,另還有薺菜筍丁豆腐干子餡的——這幾樣燜得久了,蔥就黃了,實在可惜——幾位這樣一大早出來當差,想必沒有吃早飯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那蒸籠打開。

香蔥肉燒麥的味道,連何七這樣見慣美食的公子哥都扛不住,幾個餓著肚子,天沒亮就被上頭叫起來安排差事的巡捕怎么能扛得住。

幾個人接連咽口水。

宋妙取了荷葉,問道:“肉燒麥一個還挺大的,有誰吃不完六個嗎?——有人不愛吃蔥么?或是有人不吃薺菜?”

都當巡捕了,天天日曬雨淋的,三頓能不能湊口吃的都未必,誰還有資格挑愛不愛吃?

“另還有陳皮綠豆飲子,很下火,或是蘿卜排骨清湯,早上吃,也很舒服——幾位自家取用,我就不幫忙了。”

宋妙一面說,一面指著一旁的蒸鍋。

那當頭巡鋪一面咽口水,一面覺得不對,道:“哎,也不好耽擱太久。”

宋妙笑道:“這樣早,便是衙門都沒有開始當差吧?皇帝都不差餓兵吧,難道巡捕就不能吃個飽飯再干活嗎?”

這話說得,叫后頭巡捕們個個眼睛都看向了當頭的。

人心向背,當頭那個哪里還說得出不字。

但他到底把得住些,復又問道:“我們畢竟是官差,不好白吃白拿你的,叫人知道,報到上頭就麻煩了——你這燒麥怎么賣的?”

當頭的話一說完,后頭個個巡捕都松了口氣,紛紛跟著問話。

“在這里吃好了,快些吃——小娘子你也吃了再去,問話一向問得久,說不得中午都不好出來。”

“我愛吃羊肉餡的,我看這餡挺足,先給我來八個羊肉香蔥燒麥。”

“早上我要喝咸湯——哪個是裝蘿卜排骨清湯的?”

“一共多少錢?”

“不是說還有糯米飯?什么叫綠豆蓉糯米飯?能不能給我也來一份的?”

于是幾個上門的巡捕,差事沒有辦,人也還沒帶走,就已經紛紛往袖中、兜中、荷包中一通亂掏,急著要付錢買起燒麥、糯米飯來,唯恐自己慢了,就要落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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