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在狹長的山谷中肆虐翻騰,濃煙滾滾,將半邊漆黑的天穹照亮。
呼嘯的狂風中還有一團詭異黑霧,宛若來自九幽的洪流,在燃燒的山谷間奔涌肆虐。
所過之處,生機盡滅,連峽谷中的石壁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放箭!快放箭!”風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吼叫,隨即被凄厲的慘叫淹沒。
“快逃!那不是人!”
“老天啊......我要回家......”
凄厲的呼喊聲中,呼嘯而來黑霧驟然加速,如同滔天巨浪般席卷而來。
數十,上百名黑衣護衛尚未來得及發出最后一聲哀嚎,便被黑霧徹底吞噬。
逃竄的黑衣人眼中早已看不見那一襲白衣少年,只剩下一個念頭:活著逃出這十里鬼域。
有人絕望地想著,明日便是除夕,為何今日偏要出城?
“啊......”
一名護衛半邊身軀已化作森森白骨,卻仍在痛苦掙扎,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
“救命!救救我!”
更多的護衛哭喊著奔逃,眼前的景象已超出他們認知的極限。
戰馬發出最后的長嘶,與主人一同栽倒在地。轉瞬間,血肉盡消,只余累累白骨。
十里峽谷,骨骼碎裂的脆響此起彼伏,宛如人間地獄。
護衛統領倉皇調轉馬頭,黑霧卻如影隨形。一縷黑煙纏繞而上,頃刻間腐蝕了精鋼鎧甲與鮮活血肉。
“我的腿!啊......”
呼喊中的統領跌落馬下,抱著僅剩白骨的右腿在風中哀嚎。
曾經威風凜凜的皇城禁軍,此刻不過是一具茍延殘喘的軀殼。
燃燒的峽谷已成煉獄,而化身魔王的王賢已踏著烈焰寒冰,追殺王多魚至谷外。
朔風嗚咽,夾著著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此時的王多魚卻已集結十八名頂尖劍客,在峽谷外布下驚天劍陣。
集十八人之力,欲要斬出一劍。
王多魚盤算著,縱使集金鉤賭坊所有的力量,恐怕也無法攔下如殺神一樣的少年。
但他所求不多,只需合眾人之力斬出一劍。
只要這一劍能傷到王賢,便已足夠。
因為這一道劍陣,他放棄了十里峽谷中的廝殺......他要用二百禁軍護衛的生命,重重消耗王賢的力量。
打不死你,我拖也要拖死你。
此刻峽谷外醞釀的一劍,已經到了最后一刻,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望著遠遠踏著冰雪而來的少年,王多魚一聲冷喝:“想不到,你果然在大漠之中入魔了!”
“就算你今日不死,也將成為天下修士追殺的對象!”
手里握著霧氣纏繞的魔劍,王賢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情緒。
而是看著眼前的十九人,看著這道殺氣騰騰的劍陣,深吸一口氣,橫劍于胸前。
一聲怒喝:“你的話太多了!”
既然兩人不死不休,既然這些家伙想要阻攔自己回到皇城,那便跟即將到來的蠻族大軍,沒有任何分別。
對于敵人,他從來不會留情。
王多魚一看,好家伙竟然被王賢嫌棄了。
氣得他一聲怒吼:“來戰!”
“锃......”
話音未落,身后凝聚已久的一道劍氣......一道如彩虹一般破空而出。
王賢眼中閃過一絲贊嘆:“好劍!”
說完,將手中魔劍深深插入面前的冰雪之中。
面對敵人斬出的驚世一劍,他竟然在王多魚的注視之下,剎那收劍。
看得王多魚一愣,心道你意欲何為?
只見王賢一只手伸入懷里。
沒等王多魚回過神來,一根長不過二寸的繡花針出現在王賢修長的指間,用來握劍的手,竟然捏住了女人用來繡花的鐵針。
瘋了!
別說王多魚,便是他身后那一幫家伙,也看傻眼了。
他們眼里的王賢,一雙手什么都沒有,只是遙遙指向破空而來,合著十九人之力的一道恐怖的劍氣......
這是放棄掙扎,干脆等死?
王多魚哈哈一笑:“去死!”
“嗤!”
一縷淡淡的氣息,從王賢指間飛出。
就像他坐在書院后山,小院樹下,捏著一方繡帕,要給子矜繡那只鴛鴦一般。
合十九人之力,在空中匯聚而成的一道巨大的劍氣,這個時候已經斬到了他的面前......
一聲輕囈,像是樹下鄉花的少年,被一只嗡嗡直叫的蒼蠅擾得心煩。
手里的繡花針,剎那化劍,斬向空中......
一剎那太快,快到眾人以為風中的少年必死無疑!
王賢的身體竟然顫抖起來,一根繡花針不夠,只是眨眼間又多了幾根......
默默注視著已經斬到身前三尺,就要斬到自己頭上這一道如彩虹般的劍氣。
王賢深吸一口氣,跟著驟然一聲怒吼,如春雷綻放一般,一道驚雷在眾人頭上炸響!
而一根刺破虛實的繡花針,這一剎那已經刺入斬落下來的巨劍之中!
“嗤!”的一聲,如巨劍剎那出現一道裂痕,如一把靈劍從王前身前斬出,將這一道毀滅的劍氣從中斬開!
只聽得嗤嗤數聲,跟著又是十幾根細細的繡花針從王賢的指間飛出。
化作數十道劍虹,剎那間刺破眼前的寒風,將虛空刺開十幾道真空,往前飛去。
看得王多魚驟然一驚。
一道眼看就要斬在王賢頭上的劍氣,突然一分為二,被一道看不見的劍氣從中破開。
一左一右,往王賢身后斬去......
“轟隆!”一聲巨響。
卻是王賢身后的峽谷入口,那些高聳入云的石壁被兩道劍氣斬得亂石崩飛。
看著十八個黑衣殺手嚇了一跳,眼前不對勁,就要扭頭往皇城的方向逃命。
只不過,一切并沒有如他們所愿。
呼嘯的寒風仿佛在這一剎那停了下來,不,應該說就在亂石飛濺的剎那,時間恍若靜止了下來一樣。
“嗤嗤嗤!”
一根根細細的鄉花針剎那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一道,二道......無數道刺破虛空的劍氣,剎那間刺入了他們的胸口,手腕,眉心。
不等王多魚下令變幻劍陣,黑衣殺手陣腳已亂。
不等他凝聚十九人之力,再斬一劍,風中的繡花針已經刺入了黑衣人的身體。
鐵針太細,太快,毫無軌跡可循。
等王多魚凝聚一身恐怖的修為,揮劍斬落兩根繡花針的剎那,他的手下已經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干脆舍棄了自己的主人,欲要扭頭逃命。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
王賢看起來放下了手里的魔劍,卻取出的更厲害的繡花針。
他甚至將唐青玉暴雨向日葵針的意境,也使在了這些繡花針的上面。
暴雨落下,自然不會落空。
他要進城,而且要安靜地進城。
如此,他便不能讓眼前這些家伙,擋住自己的腳步。
這些繡花針來自書院的鐵匠鋪,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來自書院的繡花針,有師尊的風采,有鐵匠的氣度。
威力又豈是眼前這些家伙,所能抵擋?
直到王多魚身后的十八人倒在地上,王賢才拔出雪地里的魔劍。
一聲冷喝:“一群螻蟻!”
“噗嗤!”
王多魚氣得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一半是被王賢氣的,一半是一根細細的繡花針,竟然擦過他手中的靈劍,刺入了胸口。
驟然受傷之下,不得不凝聚靈氣,硬生生將這一根鐵針逼出胸口。
手里的靈劍指向數十丈外的王賢,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前后不到一個時辰,二百多人的隊伍。
這些不是皇城的禁軍護衛,就是金鉤賭坊中的精英殺手,竟然統統倒在他的面前。
若不是他親自指揮這一場伏擊,誰能相信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恢復了,風蕭蕭,四下一片死寂。
王多魚臉色非常難看,他這才知道,眼前這個不過元嬰巔峰之境的少年,這看似輕描淡寫的手段,意味著什么。
揮手間破去十九人合力斬出的一劍,在他看來,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更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是王賢手里這些細細的繡花針。
在他看來,王賢對一根繡花針的操控,已經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甚至遠遠超過了他這樣絕世修士,對天地靈氣的掌握。
寒風中,王多魚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
喃喃自語道:“看來,你不僅得到了東凰族的神劍,連那本傳說中的天書,也落入了你的手里......王賢,你將是天下修士的公敵!”
時隔多年,王賢再次聽到關于東凰族的那卷天書。
先是一愣,隨后淡淡一笑:“就算如此,那又怎樣?你只是東凰族的叛徒,一個欺師滅祖的惡人而已!”
面對一直找人追殺自己的敵人,王賢沒有急著出劍。
而是殺人誅心,冷冷喝道:“青州城的太平賭坊已經灰飛煙滅,接下來,就輪到皇城的金鉤賭坊了......”
“所有跟你有關的賭坊,我都會一一去拜訪,贏到他們破產為止。”
說完,又往前踏出一步。
繼續說道:“這一回,連王予文也護不了你!”
“轟隆!”
如一道驚雷落下,瞬間擊碎了王多魚最后的夢想。
氣得他剎那露出了自己的底牌:“你以為自己是誰?就算你能在皇城里只手遮天......要不了一個月,皇城就要變天了!”
王賢一愣,隨后再次笑了起來。
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你說的是蠻族的十萬大軍吧?難道你不知道,我剛剛殺了他們的皇帝?”
“我既然回來,不僅要掀掉你在皇城里的后面,連著那十萬大軍,也得乖乖給我滾回南疆!”
“瘋了!”
“大言不慚,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神仙!”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劍!”
說完,王多魚飛身上前,剎那間斬出一道詭魅的劍影,向著王賢而來!
感知這一劍的威力,王賢手中的魔劍仿佛一直緊繃的琴弦,一剎那難以自抑地鳴叫起來,嘯聲尖銳,欲要剎那而出。
魔劍才不會跟你來一場公平較量,不管面對什么人,它只想一劍斬去,統統吞噬!
劍鳴,連著王多魚的呼嘯聲在風中響起。
一道如閃電般的劍氣,眼看就要斬到王賢的面前。
就在電光石火的剎那,一團黑色的事物,隨著奪命追魂的劍氣剎那而來。
還沒等王賢斬出一劍。
“轟隆!”一聲巨大的爆炸,將他掀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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