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這里還是陽光高照。
不到一刻鐘的光景,峽谷外血水四濺,滿地尸骸,天空再次變得陰霾起來。
身在峽谷中央,坐在馬車上的王多魚,被這一幕詭異的畫面震驚,然后下了馬車。
隨著他的目光,所有人都望向峽谷入口之處。
天空漸漸變得陰霾,卻沒有下雪,只是在峽谷涌出了冬日的雪霧,如夜色一般,往四下彌漫開來。
風中,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除了馬蹄踏碎冰雪的聲音,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哼唱,唱著大漠里流傳的歌謠。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歌聲在風中回蕩,飄進了所有黑衣人的耳中。
一聲哼唱,竟然有一種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悲涼之意。
連下了馬車的王多魚也猛然一凜,從這歌謠里聽出一抹濃濃的殺氣。
就在所有黑衣人注視之下,一匹雪白的馬兒緩緩而來。
還沒等他們看清,馬上的少年翻身下馬,揮揮衣袖,感受到危險的馬兒掉頭消失在寒風之中。
一名白衣勝雪的少年,踏著冰雪而來。
雙手負在身后,就像是皇城里的大將軍,無視面前眼前的十萬大軍,一雙眼眸卻盯著一襲錦袍,身高不過五尺,顯得有些微胖。
一臉陰冷神情,如商人一般的中年商人。
馬車前的王多魚手握靈劍,眉頭緊鎖,冷冷地注視著百丈外的少年。
王賢感受著這股不一樣的殺氣,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誰?”
神海之中,卻在這一剎那閃現出當日在洛陽城外那匆匆一瞥,那個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了自己一眼的中年男人。
心里不由猛然一凜,不等對方回話,便脫口喝道:“你是王多魚!”
一聲斷喝出口,王賢便肯定了來人的身份。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堵在金陵城外,直面自己的第一人竟然是東凰一族的叛徒。
一個在斷龍山上,襲擊師尊白幽月的惡人。
王多魚聞言也驚呆了。
原本他還想著要不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沒想到卻被王賢一口喝破。
不由得氣笑道:“沒錯,我便是你要找的人。”
一拍手中的靈劍,笑道:“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王賢點了點頭,不用多說,兩人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今日唯有生死一戰。
然而就在此時,王多魚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看著手里的靈劍,仿佛想起了什么:“話說,你若把天荒劍交出來,我可以只斬你一只手臂,饒你一命。”
誰知王賢聽到這句話,卻突然笑了起來。
盤龍,天荒。
他沒有想到,這一方世界還有人惦記著這兩把神劍。
前一刻他還在猶豫,眼前這家伙是不是假扮成王多魚的某人。
直到他聽到這番話的瞬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普天之下,也只有東凰族的王多魚,知道這把劍可能在自己的身上。
連師姐東凰漱玉,連東凰家族的任何一個長老,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家伙卻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出來。
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就算你能饒我一命,奈何我答應一個人,非取你首級不可!”
“誰?”
王多魚嚇了一跳:“問世間,誰敢要我的命?”
王賢嘴角輕動,吐出一個只有王多魚知道的名字。
也是他久不承想,快要在記憶中忘卻,在深淵之中帶著熊二飛升離去的師尊。
“啊!”
王多魚聞言,如被人踩在尾巴的野貓一樣尖叫起來。
怒吼道:“那老東西不知死了多少年,你休想唬我!”
“出手吧!”
眼前大軍不止百人,王賢也不想打嘴戰,他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王多魚也怒了,既然王賢敢在他面前說出那個名字,那個連東凰家族之人也不敢提起的名字。
今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
“上!”
一聲閃喝,如一道驚雷在峽谷中響起。
身后安靜的馬車突然往前沖出,就在王多魚側過身子的剎那,四匹戰刀拉的馬車,驟然直沖而來。
沒有任何征兆,只是剎那便發起了攻擊。
就在王多魚一聲怒吼之下,王賢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劍。
只不過,還沒等他這一劍斬出,風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弓弦繃緊,然后剎那松開的轟鳴。
于是,狹長的峽谷之中,突然出現恐怖的一幕。
一輛狂奔的馬車里,一左一右,伸出兩根二丈長茅!
將軍兩百黑衣人,忽然間一起彎弓引箭,就在王多魚那一聲怒吼聲中齊齊射出!
誰能想到,只是眨眼之間,一場準備的襲殺便驟然出現?
剎那一幕很冷,比嗚嗚的寒風還要冷!
將近二百枝鐵箭很快,比穿過峽谷的寒風還要快上幾分!
剎那間,二百枝鐵箭順前輩呼嘯的寒風飛出,比大軍發起沖鋒還要恐怖!
風助箭勢,讓這些奪命的鐵箭變得更快,更冷。
而這個時候的王多魚,往后飛掠數十丈,有這些箭飛出甚至不用他出手。
他甚至已經看到王賢被長矛戳出了兩個大洞,胸口瞬間濺出鮮血,染紅了白茫茫的雪地。
眼前這一幕,沒有任何人能夠預料到。
就連王賢都沒有想到,這些一聲不吭的黑衣人,竟然早就準備好了奪命的弓箭,一切,只是想要殺死自己。
剎那間,王賢面色一寒。
身前響起一聲劍鳴,跟著便是一團黑霧,跟呼嘯而來的寒風合而為一。
在眾人眼前,就好像峽谷對面突然刮來一道黑色的旋風。
一道更猛烈的寒風,挾著濃濃的霧氣,往他們倒卷而來。
而那一聲劍鳴顯得高亢尖銳,令人聞之色變。
這一聲劍鳴,恍若一道閃電,從他們面前一閃而過。
甚至沒有人再看到被射成刺猬的王賢有沒有倒下。
所有人的眼里,怔怔地注視著沖鋒在最前面的四匹拉著馬力的戰馬,忽然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跟著便是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剎那間冰雪飛濺。
沖鋒中的戰馬,前肢踏空,恍若前蹄驟然消失在狂風之中。
對于高速沖鋒的馬車來說,這種情形便是自殺。
緊接著,趕車的騎兵,連著車廂里握著長矛的黑衣人隨著拉車的戰馬,重重地摔倒在地。
然后便,便再也沒有然后。
風中,只是響起馬兒倒地發出將死的悲鳴......
一場看似以絕對力量發起的沖鋒,眨眼之間驚變連連,戰馬悲鳴中墜地,車上黑衣人在墜地之間,便已死去。
一時間,鮮血在風中飛濺!
然而,這只是一場廝殺剛剛拉開了序幕。
只是片刻時間,峽谷中的百丈之地再次響起了恐怖的箭鳴......即使眾人眼里失去了少年的身影。
他們手里的弓箭也沒有停止,“嗖嗖嗖!”恐怖的箭雨往馬力墜地,轟然碎裂的方向飛了過去。
在這種情形之下,所有黑衣人都不再抱有任何幸免的心思。
身為皇城的禁軍,身為王多魚的死士。
今日來的黑衣人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雖然他們看不清前方的情形。
甚至他們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蒼白,卻依然咬著牙一枝接著一枝射出手里的弓箭。
只不過,一切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狂風挾著一團黑霧,從他們眼前刮過。
剎那間,狹長的峽谷之中,如荒原上燃燒起一道野火。
野火過處,寸草不留。
只是眨眼之間,長長的峽谷之中便倒下黑壓壓的一片。
一時間戰馬嘶鳴,重傷的重騎兵倒在雪地里掙扎,卻沒有人能站起來。
這一幕且不說血腥凄慘,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王多魚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而是疾速往峽谷出口的方向掠去。
一路下達命令:“點火!放箭!”
十里峽谷,他布下了十里殺陣。
淬了劇毒弓箭,裹了火油的枯枝干草......他不相信,王賢能在十里燃燒的峽谷中活下來。
早就準備好的黑護衛,當然不會給王賢任何機會。
在前方騎兵受到重挫之時,早有騎兵往后方疾馳,拉開一段距離,然后扭頭挽弓搭箭。
風中響起絕殺軍令,無數的弓弦嗡嗡作響,不知多少枝鐵箭離弦而去,帶著凄厲的破空聲。
刺破寒風,往呼嘯而來的狂風,往狂風中的黑霧飛去。
就算是天上的烏云落下,也要將其射穿。
無數鐵箭發出凄厲的破空聲,剎那燃燒起來的火焰瞬間蔓延開來。
長長的峽谷中出現一條恐怖的火龍,剎那間漫天的箭雨穿過燃燒中的火龍,“嗖嗖嗖!”欲要將王賢絕殺。
人若鬼魅,王多魚已經退到了峽谷的出口。
回頭望著如暴雨般密集的鐵箭,跟著熊熊燃燒,幾乎將整個峽谷籠罩的火焰。
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你死了,天荒劍就是我的了!”
“嗖嗖嗖!”
回答他的是箭矢發出沉悶撞擊聲,接著是后撤中的馬兒倒地聲,跟黑衣護衛落馬那一剎,發出凄慘的求救聲。
狂風漫卷,看不清燃燒中的火焰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便是鋒利的箭鏃,挾著死亡的力量和速度,也不知道下一刻飛向了何處?有沒有射中少年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時,沖天而起的火焰中,狂風卷起燃燒中的樹枝干草,還有呼嘯而來的黑霧,瞬間將后撤中的黑衣人吞噬。
風中,有一陣陣令人驚悚的鏗鏘聲響起。
如暴雨一樣的鐵箭,穿過燃燒的火焰。卻無法刺破呼嘯而來的狂風。
狂風在燃燒中的氣流加速之下,挾著死亡之力將地上燃燒的火焰倒卷,往后撤中的黑衣人席卷而來。
巨大的沖擊力,連著狂風,連著燃燒的火焰,最終落在放火的黑衣護衛頭上。
更不要說,那恍若巨龍一般的黑霧無視峽谷中的一切阻攔,橫推而來。
已經退到峽谷出口的王多魚抬頭望天,被火薰得有些發黑的臉上神情驟變。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原來是順風的峽谷,突然刮起了逆風。
只是眨眼之間,熊熊燃燒的火焰,便將數百人剎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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