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柳飄飄聽了這番話,一時間沉默不語。
桂樹下,王賢看著手里的弓箭,瞬間也變得無聲無息。
打從在鳳凰鎮上遇到這要人性命的女人,王賢打心里便有了莫名的戒備之意。
毋庸置疑,只要他稍有一不慎,分分鐘都會被眼前的女人坑死。
眼下隔著一道院墻,只要他堅持不出門,就算柳飄飄說什么好聽的話,扔出怎樣的誘餌,他都不會上當。
在王賢看來,無論是天賦異稟的宋天,還是在月亮城吃了三年苦頭的胡可可。
甚至加上古靈精怪的白雪,三人加起來,也玩不過眼前這個女人。
只要柳飄飄敢動手,哪怕柳仙兒長大后要找自己拼命。
就算不殺死這個女人,也要將其重傷,免得這家伙跟皇城里的某人去告密。
來到這里,王賢心里只裝著兩件事。
一是去那座山上拔出神劍,帶走秦老將軍的尸骸。
二是幫胡可可完成心愿,讓他以后可以安心在這里生活,修行。
畢竟兩人的路不同,以胡可可眼下的修為,也不可能跟自己一同離開這方世界。
緣起于荒原,在皇城了結一切因果,這便是他回來的原因。
今日柳飄飄來了這里,提醒了王賢。
直到現在,他還沒見過青衣樓那個神秘的主人。
難道說,眼前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就是?
想到這里,王賢嚇了一跳。
突然間,他試著回想第一次見到柳飄飄時的情形......隨后又搖搖頭,應該不像。
按說那一次見面,他剛剛砍了青衣樓殺手的腦袋。
如果說柳飄飄是青衣樓的主人,恐怕那一夜在鳳凰鎮,便不會放過自己。
弓箭鎖定院外的女人,王賢的眼里沒有美人,只是紅粉骷髏。
只要這女人一句話,他立刻就會松開弓弦。
感受到王賢的殺氣,柳飄飄氣得罵道:“老娘怕了你,我想害他倆......怎么可能任由他們從皇城一路逃到鳳凰鎮?”
“我不信。”
王賢毫不猶豫地喝道:“你難道不是一路從皇城追到鳳凰鎮?一個小鎮,也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去你妹的!”
柳飄飄氣得拍著胸脯說道:“老娘聽聞月亮城有百年一遇的機緣,我帶著妹妹去瞧上一眼,誰知去晚了一天!”
一言及此,柳飄飄呆住了。
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難道,你搶到了明月湖里的機緣,然后偷偷溜走,躲到皇城來避難了?”
王賢一聽,氣笑了。
稍稍松開了手里的弓弦,搖搖頭:“我不需要明月湖里的機緣!”
其實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在王賢看來,他才是明月湖百年難遇的機緣。
他相信,若不是陳香兒給自己的那顆蓮子,什么天降金蓮,純粹是鬼扯。
否則,那些家伙搶到蓮子后,離開明月湖之后,便瞬間失去了靈氣?
什么百年不遇,什么天地奇跡,只有那瞎子跟胡可可,連著鳳嫣然等人才會相信。
很顯然,柳飄飄不信。
就這樣,院里院外,兩人靜靜對峙了起來。
院外的女子回眸一笑,能讓世間男人走不動路,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已經是化神境中期的修為。
院子里的王賢滿打滿算,還不足十四。
兩人看起來年齡相差不大,看上去一修為境界卻絕對是天上地下。
柳飄飄沒有去過九天之上,自然不知道便是元嬰境的王賢,卻不是她能想象的存在。
感受到王賢的殺氣,柳飄飄默默地拔出了靈劍。
她在等。
院子內的王賢,仿佛感受到了柳飄飄的那一抹不屑。
想了想,突然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手一晃,取出了割鹿刀。
抬頭望著桂樹上的細芽,想著再過一個月?還是二個月,怕是要開花了。
忍不住喊道:“柳飄飄......我想......”
柳飄飄聞言,抬起頭來,冷冷一笑:“怎么收起了弓箭,你想要跟我講和了?”
王賢搖搖頭:“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在客棧里看到了什么?”
聞言,手握靈劍的柳飄飄猛地一驚,想著那些人頭尸體,剎那頭皮發麻。
就在她下意識舉劍的瞬間,一抹刀光恍若彩虹驟然出現!
一聲刀鳴,在小巷里響徹。
柳柳大吃一驚,她的修為決定了剎那的反應和心境。
雖然身體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只是小巷狹窄,剎那之間,她已退無可退。
退不了,便不退了。
眼前一道刀光直逼過來,柳飄飄將靈劍橫于胸前,剎那祭出一張保命符文。
電光石火之間,“嗡!”的一聲響起,柳飄飄瞬間披上一層淡淡的暈光。
然而,王賢這一刀太快若閃電,只是眨眼之間便如一道流光掠過院墻,向著柳飄飄直斬而下。
“嗡!”
柳飄飄身上的這一道符瞬間激活,擋下絕大部分刀光。
靈劍揮出跟風中一刀對上,柳飄飄身前綻放出一道絢爛的光芒。
“砰!”的一聲。
柳飄飄止不住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對面墻角。
還不止,就在柳飄飄手臂顫抖不已的當下,她感覺風中一刀依舊不依不饒往自己侵襲而來。
若不是身上這張保命符文的加持,就怕這一刀就會讓她身死道消。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副堪比金枝玉葉的身軀,只是硬扛了這風中一刀,竟然全身的骨頭都發出爆裂的聲音。
一剎那,柳飄飄臉色剎那慘白。
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寸一寸往身后的石墻里壓去。
氣的她罵道:“王賢,你有本事就出來啊!我就不信你一個元嬰境,能撕裂化神境中期的護體罡氣!”
說完揮劍斬出。
只見一道驚鴻般的劍氣直沖天際,剎那在小巷子的天空閃耀。
殊不知王賢那一刀揮出,不僅嚇得柳飄飄驚心動魄。
更是在遇到柳飄飄身上那道護體神符之后,剎那間發生了質的變異,一道刀光翩若驚鴻,在皇城上空蔓延開來。
身為東海的天驕,柳飄飄沒有想到今日竟然遇上大敵。
剛剛凝聚出來的一身靈氣,差一點被王賢這一刀破開。
金枝玉葉一般的身體,死死地靠在石墻上,只覺得渾身冰涼。
惱怒之間,一聲怒喝:“王賢,有種你就出來,我會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前些日子,在鳳凰鎮上,她在客棧相遇,可以說她連正眼都沒看過王賢一眼。
若不是因為桃花谷里的一幕,她敢打賭絕不會來找王賢。
哪怕這家伙給妹妹喝了三杯靈酒,給了妹妹一個驚喜,這依舊不夠。
因為她跟青衣樓的關系,確實不一般。
甚至不可能因為王賢的一杯酒,就放棄自己的原則,南疆的青衣樓沒有,等于是斷了東海飛云島的一條財路。
怎么可能因為王賢的三杯靈酒,便讓她心里的怒火熄滅?
她卻不知道,院子里的王賢,從頭到尾就沒將她放在眼里。
眼前的女人還不如青衣樓的大長老,他連木青云都斬得神魂俱滅,更不要說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了。
女人,王賢又不是沒殺過。
當年在東凰禁地,來自合歡宗的女人,便是死在他的劍下。
想要他的命,想多了。
一刀不夠,就再斬一刀。
更不要說,他最厲害的可不是手里的割鹿刀,師尊給他的三道劍氣還沒用過。
在神龍谷里斬出的一劍,是來自東方云的圣人劍意。
當柳飄飄找上門來,欲要破門而入的剎那,他就準備好了這一刀,更是隨便準備斬出那一劍。
更不要說,這院子里還住著宋天白雪,還有胡可可和烏鴉。
這個瘋女人殺上門來,一定與青衣樓有關!
無論是胡可可,還是宋天兩人,都是青衣樓必殺之人。
在神龍谷再次經歷了九百九十九刀之后,王賢漸漸變得冷酷無情。
他實在無法想象,一旦宋天、白雪,甚至等了自己快三年的胡可可,死在這座小院。
他因為一時心軟沒有將危險扼殺于搖籃之中,到時候他的道心還能如明鏡一樣干凈?
就算唐青玉站在這里。
就算龍清梅變成眼前的女人,也無法改變眼前的結局。
他決定不給這個女人殺死自己朋友的機會,他要先下手為強!
院外的柳飄飄在喘氣。
院內的王賢也在喘氣。
這一刀有些詭異,甚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王賢有一種錯覺,這把刀就像是沉睡了千年一樣,瞬間活了過來。
活過來的割鹿刀,恍若一個無底洞,瞬間吸光了王賢的精氣神。
一刀揮刀,讓王賢氣血動蕩,心口一陣刺痛,痛得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一點便將這張紅木椅子坐塌了。
一邊喘息,一邊尋思。
這是秦廣王禁錮了自己肉身之力的緣故?還是割鹿刀古怪?
要知道,他在神棄之地使出那把魔劍,也沒有這樣的反應啊?
瘋了?
院外的柳飄飄也不好過。
身上的神符擋下的王賢的一刀,可是一縷可惡的氣息卻鉆進了自己的身體,久久沒有散去。
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小院,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默默地運轉一身的靈氣。
聚氣,聚氣,再聚氣。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院子里關著一頭來自荒原的妖獸,隨時就有可能沖出來,將自己吞噬。
院子里,王賢兩眼通紅,一顆心怦怦亂跳。
一身經脈,像是書院后山的小溪暴雨后的山洪,狂瀉而下,往半山的棲鳳湖而去。
漸漸冷靜下來的王賢,沒有再強行運氣。
而是默默念誦不死長生經,一縷淡淡的金光涌出,如明月湖上的清風,要那狂暴的湖水撫平,最后化為一圈漣漪。
一生一死!
一枯一榮!
不對,還是不對。
這是吞噬,王歸山運轉不死長生經的一瞬間,要將這一方天地的靈氣吞噬,化為自己的力量。
深吸一口氣,王賢握著割鹿刀,他要反噬割鹿刀的力量。
望著小院外不遠處的女人,王賢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心里想著宋天啊,白雪啊,胡可可啊......你們倒是玩得快活。
可惜眼前這一幕,你們看不到。
又想著當年借了師尊白幽月的力量,在昆侖劍宗斬出的那一劍......
這一刻,王賢將手中的割鹿刀當作了青鋒劍。
一聲怒吼,剎那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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