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書院,鐵匠鋪前。
就在子矜拿出玉瓶的一瞬間,鐵匠聞風而來。
看著子矜手里這顆晶瑩剔透,閃耀著淡淡光芒的靈丹,鐵匠嚇了一跳。
拍著自己的腦袋問道:“王賢,他何時學會了煉丹?”
子矜搖搖頭:“這不是王賢煉的丹,是我那沒有見過面的師尊,托王賢給我的見面禮。”
鐵匠聞言,更是一驚。
看著院長問道:“老頭,這么說來,子矜吞下這靈丹,就要成仙了?”
院長胡須一抖,喃喃說道:“王賢也算你半個徒兒,有什么疑問等他回來,再問。”
李大路撫掌贊嘆:“師弟總會在突然給我一個驚喜。”
孫老頭嘆道:“如此也好,這一方世界終究還是太小了,丫頭,風物長宜放眼量,去吧,終有一天,老頭我也會離開。”
子矜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啊,子矜先走一步,等著幾位前輩和大路師兄。”
李大路想了想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要我轉告師弟?”
子矜卻淺淺一笑,收起玉瓶,將靈丹捏在手里。
看著他認真地問道:“師兄收了我的錢,還沒替我算一卦呢?”
李大路一凜,這才想了起來,當即掏出六枚銅錢擱在桌上:“你搖?我搖?”
“請師兄幫我。”
子矜柔柔一笑:“請師兄成全子矜。”
李大路低頭沉思,隨后撿起桌上的六枚銅錢,閉上雙眼,念念有詞,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松開了手。
跟著,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六枚銅錢在桌上翻滾,漸漸成形,最后一枚卻始終翻轉不停。
院長看著,看著,一哆嗦:“這是既濟?”
李不路搖搖頭:“不對,這是未濟!”
就這樣,最后一枚銅錢反復旋轉,始終在既濟,未濟之間變幻不定。
看得鐵匠目瞪口呆。
看得孫老頭閉上了嘴巴。
眼下這一幕情形,任是四人見多識廣,可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卦啊?
子矜眼看時辰不早,早即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按下
“叮!”
最后旋轉不定的銅錢終于安定下來。
看著李大路和院長,子矜淺淺一笑:“師兄,院長,這是”
院長深吸一口氣,嘆道:“未濟!”
李大路哈哈一笑:“師弟果然妖孽。”
“什么意思?”
子矜蛾眉緊皺,看著兩人問道:“意思是王賢有麻煩?”
院長看了一眼李大路,李大路拱手說道:“院長請。”
院長這才幽幽一嘆:“當時在會文城,他跟唐天兩人算了兩卦,唐天是既濟,他是未濟。”
“不想今日再算,依舊如此看來他是遇到了生死危機,不對,應該他說已經度過了生死危機,一切正在回轉?”
李大路贊道:“師弟當日跟我在白水鎮,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必今日也是一樣。”
鐵匠聞言,禁不住渾身一顫。
問道:“這意思是他遇到了生死難關,好像又拼死熬了過去?”
孫老頭嘆道:“這不就是向死而生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院長微微一笑,看著子矜說道:“如此,你還有什么話,要老頭我來日告訴王賢?”
子矜搖搖頭:“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王賢也曾去過,我只是先去那里等他而已。”
好家伙,鐵匠聞言,忍不住一拍大腿。
當即摸出一壺靈酒,五個酒杯。
哈哈笑道:“這壺酒,還是王賢給我聽說是從大漠帶回來的,今日就用這壺酒,為子矜送行。”
子矜聞言,取了兩盒糕點擱在桌上打開。
幽幽說道:“這是皇宮里的廚子做了,以后我也吃不到了。”
鐵匠笑道:“子矜啊,過了今日,我們就是天上人間這里的東西,除了我們幾個老頭,你啥也不用惦記了。”
李大路笑道:“想不到師弟,竟然已經去了我夢里的地方,不錯,來來,我們喝一杯。”
孫長老酒未喝,眼淚卻悄然落下。
看著子矜嘆道:“丫頭,你就跟我的孫女一樣,老頭我真的舍不得你啊。”
子矜端起酒杯,微微一笑:“我在想,先生欠了白先生一世情,會不會他們已經在天上相會了?”
“噗嗤!”
李大路剛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氣,瞬間噴了出來。
嚇得他驚叫道:“子矜,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子矜搖搖頭:“大路師兄,我相信先生早就是圣人了,要不,他也不會喝下那杯毒酒。”
院長聞言,一時默然。
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語道:“先生是用自己的死,在跟這一方世界決絕。”
子矜端起杯子笑了笑:“這一杯,敬兩位離開的先生。”
鐵匠一拍胸口:“沒錯,這一杯,敬兩位先生。”
趁著眾人不注意,子矜將捏在手里的靈丹吞下。
瞬間,一道如滔滔洪水一樣的靈氣,在她小小的身體里蔓延開來。
不對,這一剎那,子矜整個人化為一團靈氣風暴,將面前的眾人籠罩了進去。
李大路默默感覺這一道恐怖的氣息。
喃喃贊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恭喜師妹聞道、破境、飛升!”
鐵匠贊道:“那幾個傻瓜去了皇宮,沒有眼福啊!”
孫長頭淚水橫流,喃喃說道:“丫頭好走,我跟院長一會替你護法!”
院長一聲長嘯:“鳳舞九天,你怎么能委屈在一個沒有梧桐樹的巢穴之中!”
子矜蛾眉低垂,呢喃道:“此去經年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轟隆”
天邊驟然飄來漫天的黑云,黑云上劫雷滾滾,往書院的天空而來。
子矜抬頭,望向斷龍山的方向。
忍不住說道:“先生說,白先生渡劫之時,王賢師弟在千年前的斷龍山默默地注視著,不知今日,師弟身在何方?”
李大路呆了一下,隨后起身,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子矜臉上露出一抹詫異的神情,隨后淺淺一笑。
“師弟果然是個渣渣,也罷,子矜先走一步,在天上等著他。”
院長看了一眼眾人,眾人齊齊一凜。
大手一揮,卷起一道清風,帶著眾人往書院的后山,飛掠而去。
這一日的金陵皇城,出現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皇宮里的一對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自己。
就在眾人一片歡呼聲中,祝福聲中。
不對,沒有人能聽清這一聲聲的祝福,甚至連宮中太監司儀的聲音都聽得不太仔細。
天空中的一聲劫雷落下,劈在皇宮的金頂之上。
劈得一眾賓客,連著四大宗門的長老也齊齊驚呼不已。
是日吉時,正是皇宮內院大喜之日,誰敢在這樣的大喜之日,貿然破境渡劫?
右相望著左相,左相望向皇帝,皇帝望著一臉淡然的兩個兄弟。
端王望著秋明玉問道:“何方妖孽,如何大膽?”
秋玉明幽幽嘆道:“聽方向是書院,王爺這是要去興師問罪不成?”
端王聞言呆住了,望向鎮西王:“二哥,問問你家芙蓉,這是何事?”
鎮西王眉頭緊皺,望向不遠處的王芙蓉:“女兒,問問你的老師”
王芙蓉撇了撇嘴,卻捏著一塊傳音玉問道:“大路師兄,今日哪位長老破境渡劫,嚇得我父王都說不出話了。”
慕容如玉聞言苦笑,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己寶貝女兒,如此大膽。
壓根不將皇帝放在眼里,連自己老爹也不管,就這么調侃起來。
天上劫雷落下,李大路眉頭緊皺。
他可以不理任何人,卻不能不理王芙蓉,因為他傳音玉正是他給的。
想了想,只好回道:“子矜師妹在渡飛升之劫,你下山的時候,我也不知道”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王賢的姐姐喜歡上了師兄李大路,李大路好像也沒有拒絕她的意思。
于是在孫長老的撮合之下,也就認了這事。
畢竟打從被馬爾泰休夫之后,李大路一直憋著一口氣。
卻沒想到,拐了一個大彎,跟王賢,跟馬爾泰又成了一家人。
只是這事,王芙蓉還沒跟自己的家人說破,連馬爾泰眼下,還蒙在鼓里。
倘若這會她要得知李大路成了自己的妹夫,王賢要喊自己一聲嫂子,不得跑到大皇子府里,跟納蘭秋萩大醉一場。
此為后話。
卻說王芙蓉聞言,卻呆住了。
瘋了!太瘋狂了!
要知道,當下的子矜一身修為還不如她,怎么可能一日之間,白日飛升?
只是,李大路說的話,她不敢不信。
要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在書院可是獨一份的妖孽,連院長也得讓著李大路三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問道:“怎么可能,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李大路望著劫雷下倔強,便是一身染血依舊不吭聲的子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子矜說,王賢在夢里給了她一顆仙丹這事你別問我,師弟沒有給我托夢。”
說什么呢,要是王芙蓉回來就此事找他的麻煩,估計又是幾天幾夜不得安寧。
王芙蓉一聽,真的嚇呆了。
瘋了,果然一切都瘋了!
驚得她看著鎮西王搖搖頭,附在秋明玉的耳邊說道:“子矜渡飛升之劫,說是我家老二,在夢里給了她一顆仙丹”
“轟隆!”
天空再次落下一道劫雷,驚得秋明玉一聲驚呼:“王賢,你大爺啊!”
幾個女人一聽王賢的名字,齊齊扭過頭來,望著她發呆。
秋明玉只好跟幾個女人傳音,把李大路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然后幽幽說道:“看吧,被你們嫌棄的子矜,一會就要破境飛升了!”
“啊”
馬爾泰顧不上矜持,往大殿外沖了出去。
站在石階上,望向書院方向,望著漫天狂舞的劫雷恍若金蛇一一落下。
忍不住連連驚呼:“怎么可能,王賢他一個渣渣,子矜妹妹的修為還不如我,天啦!”
納蘭秋萩眼看禮成,也顧不了許多,跟著沖出金殿。
站在高高的石階上,望著金蛇獨舞,卻好像回到廬城外的那一夜。
那個明明中毒無數,不知能活幾天的少年,卻一身都是桀驁不馴的氣息,臉上還帶著一抹壞笑的家伙。
怎么可能,自己還是一個渣渣,竟然助子矜破境飛升?
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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