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天穹上的劫雷在飛,天穹下的眼淚在飛。
只是,不知道是誰的眼淚?
納蘭秋萩還是馬爾泰曦蘭?還是王芙蓉?還是剛剛得到消息的秋明玉?
亦或是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慕容如玉?
甚至連唐天聞聲跑了出來,連著鐵匠鋪的龍驚羽等人也跑了出來。
連著幾個王芙蓉的姐妹,皇城幾個大臣的女兒都跑了出來,望向書院天空上,一道接著一道落下的劫雷。
柳燕拉著王芙蓉的衣袖問道:“師姐,子矜姐姐能扛得過去嗎?”
龍驚羽搖搖頭:“有院長,我師父跟孫長老,有大路師兄在,怕什么?”
王芙蓉捏著傳音玉問道:“大路,還有幾道劫雷?”
李大路想了想回道:“子矜這是破境連著飛升,怕是要挨過三九劫雷啊?”
“別急,早著呢,一會說不定她會給你一個驚喜!”
“告訴王予安,他配不上子矜!”
王芙蓉聞言,忍不住脫口說道:“也是,子矜竟然逆天破境飛升,這一方世界除了我家老二,真的沒有配得上她了。”
“噗嗤!”
柳燕聞言,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師姐你真是臭美,什么事都想著王賢。”
王芙蓉搖搖頭:“你懂個屁,老娘也恨王賢明明有仙丹,竟然不給我,竟然給了子矜嗚嗚,不行,等他回來,我非得揍他一頓。”
這句話,傳進了眾女的耳朵。
納蘭秋萩氣地罵道:“死王賢,我們怎么說也是一家人,你竟然幫外人飛升!”
馬爾泰氣得嚷嚷:“我可是你大嫂啊,你怎么能不管我?”
王東來搖搖頭:“我還是他老哥呢。”
唐天呆住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還是一個渣渣的王賢,竟然幫助子矜破境,在這樣一個大喜之日,眼見就要飛升了。
想到這里,忍不住附在王芙蓉的耳邊說道:“別罵了,小心王予安一會跟你急。”
王芙蓉聞言,想想也是。
金殿里還有一對新人,等著自己一幫人送上祝福呢。
想到這里,只好拍了拍馬爾泰的手:“嫂子趕緊去安慰一下那誰,要不一會他倆又得恨上我們家。”
馬爾泰撇了撇嘴:“這輪不到了,還是請皇妃出面。”
說完拉著秋明玉的手笑道:“皇妃趕緊去救火,要不王予安令狐蕙連著我們一起恨上了。”
秋明玉望向書院后山,怔怔地說道:“當年我在書院后山小溪,遇到你家二老,他一個人在深山老林里撿石頭呢?”
納蘭秋萩聞言,苦笑道:“只可惜,我們在皇城外誰都沒有出手救他。”
秋明玉氣得跺腳:“他娘的,那會鬼知道他會重傷倒在路邊?”
說完轉身進了金殿,遠遠地跟鎮西王說了一句:“王爺,你家老二才是真的妖孽。”
這會,她甚至不想恭喜子矜,而是將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王賢的頭上。
龍椅上的皇帝聞言,跟鎮西王招了招手。
鎮西王無奈,只好回道:“被皇兄嫌棄的丫頭,這會在書院后山渡飛升之劫!”
這他娘的,連鎮西王也怒了。
按道理,王賢這會兒應該在南疆辦那件大事。
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偷偷摸摸給了子矜一顆飛升的仙丹?
只怕皇兄得知此事,不得氣個半死?
早知有飛升的仙丹,誰愿意做皇帝?自然也看不上二皇子的皇妃了。
皇帝一聽,瞬間破防了。
他相信鎮西王不會騙他,畢竟王府的郡主還在書院修行,雖說書院不再招收學員。
可之前皇城大臣家的子女,有不少依舊留在書院,不愿意回家。
他做夢都沒想到,王賢身在南疆,卻助皇城的少女破境飛升了。
端王聞言,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皇帝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只好苦笑道:“不瞞兩位,當初王賢在書院,跟予安子矜可是鄰居”
鎮西王聞言,一拍大腿:“他娘的,等他回來,老子要跟他好好談談。”
端王一愣,隨后笑道:“我家明玉,當年在書院后山,可是遇到過你家老二。”
皇帝尋思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皇家子女,哪個不得尋找一個權力的平衡?
否則左相如何甘心?
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子矜這不是胡來嘛,做不到老大,難道不能做老二?”
皇后娘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陛下莫要忘了,子矜可是陪了予安整整十年。”
十年。
秋明玉聞言,忍不住埋怨道:“換作是我,若在少女時光陪了王爺十年,他要娶別人為妻,我也不干。”
端王聞言,不敢吭聲了。
好在這會行完禮,新人已經去了洞房。
左相,右相走了過來,拱手問道:“陛下,這是何事?”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淺淺一笑:“子矜姑娘,不想繼續待在這一方世界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驚得左右相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而這個時候,四大宗門的長老,已經齊齊出了金殿,紛紛將神識望向書院的方向。
書院后山。
一身染血的子矜盤坐在書院后山的青石臺上。
四周的靈氣已經濃郁到幾乎要凝結成水珠。
抬頭望天,漫天黑云滾滾,劫雷如金蛇獨舞在云層中閃爍。
“又來了!”她輕聲說道,指尖微微顫抖。
這一道雷霆撕裂長空,直劈而下。子矜只覺得渾身一麻,五臟六腑仿佛都被這道雷霆震得移位。
只好咬緊牙關,運轉功法,將這一道雷霆之力引入丹田。
遠處,院長捋著長須,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看著孫老頭說道:“這劫雷一道兇過一道,最后兩重怕是更難熬,這可如何是好?”
鐵匠握緊拳頭,望向子矜,粗聲說道:“這丫頭性子倔,一定能撐過去。”
孫長老嘆了一口氣:“我們都要面臨這樣的一天好好看看吧。”
李大路卻在這個時候,跟子矜說了一句:“師妹堅持住,整個皇城里的修士,都在看著你呢?”
子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咔嚓!”
這一道雷劫竟然是紫色的,比前面一道粗了整整一倍。
子矜瞬間聞到自己皮肉焦糊的味道,她的發髻被劈散,青絲在狂風中亂舞。
最痛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這道雷霆中蘊含的心魔之力,無數過往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
“為什么為什么要拋下我”
她突然想到,自己打小就陪在公子身邊,不料最后王予安卻在皇帝的安排下,娶了左相的孫女為妻。
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依然挺直了脊背。
這些年,她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哭泣的小女孩了。
怎么說,她懷里還揣著王賢給她繡的鴛鴦。
只是一日之間,那繡帕上的鴛鴦,再也沒有了公子王予安的身影。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再記著他?
最后一道劫雷遲遲未至,但天空中的威壓卻越來越重。
子矜感覺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在血脈中蘇醒。
她的皮膚開始泛紅,體溫急劇升高,周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這是”
院長猛地站起身,大驚失色地吼道:“竟然竟然是鳳凰血脈!”
孫老頭聞言,也呆住了。
鐵匠已經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李大路望著劫雷下的少女微微一笑,心道也只有鳳凰,才能配得上師弟這一番苦心的安排吧?
話音未落,最后一道赤紅色的雷劫轟然落下。
這一次,子矜沒有運轉功法抵抗,而是張開雙臂,任由這道雷霆貫穿全身。
劇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凄厲的慘叫,但在痛苦中,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體內破繭而出。
火焰,一團金色的火焰從她體內涌出,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在熊熊烈焰中,她的身形開始變化,骨骼發出清脆的響聲,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唳”
一聲清越的鳳鳴響徹云霄。
恍若來自天際,又好像就在眼前。
驚得不遠處的孫長老,院長,鐵匠齊齊驚叫出來。
李大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青衣振振,凝聲說道:“師妹且放心去,我會將今日之事,來日轉告師弟。”
孫老頭雙手合十,如南山寺的老僧,喃喃自語道:“鳳凰于飛,這是神跡啊!”
院長笑道:“梧桐書院飛出鳳凰,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鐵匠重重一跺腳,拍著胸口吼道:“龍驚羽你個臭小子,錯過了今日,只怕你一生一世,都難見子矜了!”
最后一道劫雷過后,天空中緩緩落下一道七彩神光。
七彩神光跟子矜身上涌出的金光凝聚在一起,化為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彩霞。
就在四人默默注視之下,不到一刻鐘的光景。
熊熊燃燒的火焰中,七彩神光的彩霞里飛出一只通體金色的鳳凰,羽翼展開足有五丈。
每一根羽毛都流轉著璀璨的光芒。
李大路揮揮手道:“去吧!”
鳳凰跟他眨了眨眼,剎那沖上天穹,在四人頭上的空中盤旋,灑下點點金輝。
孫老頭老淚縱橫,喃喃道:“鳳凰子矜真的是鳳凰”
院長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千年了,終于又見到鳳凰現世”
鳳凰于飛,在四人頭上盤旋了三圈,然后“嗖!”的一聲,往皇城的方向飛了過去。
李大路搖搖頭,看著鐵匠說道:“師妹要跟唐天,龍驚羽他們告別。”
鐵匠凝眸,望向皇城的方向,跟龍驚羽傳音:“臭小子,你子矜師姐身化鳳凰,要飛升了。”
李大路跟王芙蓉傳音:“芙蓉師妹,子矜是鳳凰,她要離開了,你好好跟她告別。”
院長跟唐天和柳燕傳音:“看看你們的子矜師姐,她要走了。”
“啊!”
身在皇宮的幾個家伙聞言,齊齊望向天空。
只見金光漫天,一只金色的鳳凰往皇宮緩緩飛來。
幾乎只是眨眼之間,鳳凰便來到了皇宮的天空,靜靜地看著御花園里的幾個同伴。
王芙蓉用力揮手:“師妹放心,等我家老二回來,我會告訴他的。”
柳燕也拼命揮手:“師姐,你不要我了嗎?”
唐天嘿嘿笑道:“子矜師姐,我會想你的。”
王東來一聲呼喊:“子矜妹妹,老二回來,我讓他去找你!”
而這個時候的納蘭秋萩,馬爾泰,秋明玉抬頭望天,只能跟天空盤旋的鳳凰揮手。
連端王,鎮西王也走了出來。
連著四大宗的長老,也在這一刻注視著當世的神跡。
消失了千年的鳳凰,竟然在書院后山涅槃了。
就在這時,天穹之上,突然落下一道金色的光柱,穿越萬里虛空,直往皇城而來。
盤旋在皇宮天空的鳳凰一聲鳴叫,聲震九霄。
最后一刻,竟然沒有看到王予安。
子矜跟御花園里的小伙伴一一點頭告別,然后拍動金色的翅膀,往虛空上緩緩而去。
就在這時,得到消息的王予安終于沖到了御花園。
望著緩緩飛升的鳳凰,仰天嘶吼道:“子矜”
當下金光漫天,飛升的鳳凰回頭看了他一眼。
于是,眾人驚駭地發現,鳳凰的眼里,竟然滴下了金色的眼淚。
金色的光柱緩緩收回,往九天之上而去。
虛空中響起了子矜的低吟:“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王予安聞言,一下子撲倒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吼道:“我的子矜!”
王芙蓉伸出雙手
卻有一絲冰涼的感覺,少頃,一顆金色的鳳凰眼淚出現在她的掌心。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這一滴眼淚已經恍然沒入他的手心之中。
天空中依舊回響著那一句鳳凰淺唱。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是日谷雨,離立夏還有半月。
梧桐書院的少女子矜,于暮春之時,舉霞飛升。
鳳凰出世,天下皆驚。
唯獨皇帝陛下,靜坐龍椅,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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