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樓深處。
大過年的,樓里的姑娘大多都歇息,樓主也不知道去哪鬼混,月亮城的貴人也在家陪著爹娘,老婆不再出門。
慕容婉兒看著面前的瞎老頭,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不甘心地說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老頭喝了一口酒,溫和一笑:“你在擔心什么?”
慕容婉兒沉默片刻后,喃喃說道:“我覺得王賢好像一點都不怕我,要知道,他已經身中我的情毒。”
老頭搖搖頭:“既然你都做了,還怕他跑了不成?”
慕容婉兒反問道:“難道你不擔心他跑掉?”
“他不會跑。”
老人感慨說道:“至于他為什么不會跑,我不能說。只是,你既然求他辦事,便不能給他下毒。”
慕容婉兒看著他,認真說道:“我不下毒,他會去嗎?”
老人沉默片刻后,回道:“對于下毒這種事情,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么樣?”
月亮城的城主府,城主大人帶著老婆回鄉過節。
把一攤子事都扔給了師爺。
師爺卻在初四的早上,迎來了皇城的老爺據說是皇城鎮北大將軍的師爺張平。
生著一副鞋拔子臉,留著山羊胡須的中年男人。
兩人師爺原本在花廳里喝茶寒暄,卻沒想到明月湖的天空綻放一朵絢麗的煙花。
于是一襲灰袍的張平坐不住了,無論如何,他也要去明月湖看一眼。
城主府的師爺也是一個警覺的人,自家老爺不在,他是絕對不會自作聰明,替城主大人拿主意。
哪怕眼前是來自皇城的貴人。
對綻放在天空中的那一朵煙花,他假裝沒有看見。
或者說,在這樣的日子里,隨便哪一戶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在白天燃放煙花。
于是,來自皇城的張平拱告辭。
在他看來,倘若連一只躲在月亮城里的小貓都捉不住,他不如去跳湖算了。
大年還未過完,今天是動手的好時機。
打馬來到風雪交加的湖畔,他沒有見到自己的同伴,連那個六尺高的禁軍首領也沒見到。
他一時迷惑不已,這不可能。
五十從我的隊伍,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
正當他欲要打馬上前的剎那,看到了眼前的木牌,看著牌子上的四個字,張平氣得笑了起來。
冷冷喝道:“這里每一寸土地,都屬于皇城”
就在他欲要繼續前往的瞬間,卻被一道法陣所阻。
一瞬間,他驚呆了。
想不到從皇城逃出的小貓,竟然學會了符道?還是說,這里住著一個修道之人?
心道這樣的陣法你能難倒別人,難不成還能讓我退卻?
二話不說,掏出一張黃紙,折成紙劍往前斬出。
“轟!”的一聲,眼前風雪驟然被斬出一道真空,跟著一團火焰在雪地里燃燒起來。
客堂里的王賢一愣,臥槽,來人也是一個符師。
竟然以符制符,破了自己的法陣!
戰馬踏破風雪,輕松尋常地躍起越過眼前的法陣,繼續往前沖鋒。
在它的眼里,像眼前這種情形,實在是不值一顧。
王賢愣了一下,心道你倒是給我闖三關試試啊?我倒想看看,一個南疆的符師,究竟有多么厲害?
張平也沒想到,馬兒落足之處,又是一塊牌子出現在他的眼里。
上面刻著一行字:“放下屠刀,滾!”
再往前,是一座風雪掩映的小院,張平仰天發出一聲呼嘯:“狂妄!”
二話不說,當即拔出靈劍往前斬出,只見一團火焰從靈劍往前沖出,恍然間一條火龍滾滾而來。
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便破開了第二道法陣!
就在他縱馬飛躍的一剎那,身下在戰馬猛地縱身越過三丈距離,往風雪中撲去的瞬間。
“咔嚓!”一聲。
人在半空的張平驟然失去了重心,連著馬兒一起重重往雪地里摔落。
等他回過神的瞬間,才發現身下的戰馬,一個碩大的腦袋已經飛出了十丈之外,在雪地里打滾。
一抹鮮血剎那在空中飛濺,嚇得他往后倒掠數丈,堪堪從這一道血箭下躲過。
臥槽!大意了。
他沒有想到,對方的法陣不止一道,竟然還有一道殺陣,在等著他和馬兒。
驚怒之下,卻不敢再大意。
不再理會倒在雪地里,驟然燃燒起來的戰馬,而是一步往前踏出
化作一道旋風,往前撲了過去。
沒等他沖出多遠,竟然看到了第三塊牌子。
看著木牌上的兩個字,張平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去死!”
這一次,他直接掏出三張黃紙,折成三把符劍剎那往前斬出!
三劍破風,帶著三團燃燒的火焰往前斬出就算他法力驚人,其中兩張卻跟撞在石墻上一樣,無力地往雪地里跌落。
只有中間這張,為他打開了一條通道。
踏過第三道法陣,再往前行,看見小院里有一張木椅,椅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手里握著一把劍的少年,卻不是他要找的人。
若不是煙花自明月湖上空綻放,張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王賢沒有想到,這家伙竟然一連破了他三道法陣,不由得幽幽一嘆。
說道:“我一直在猶豫,那些家伙哪來的底氣,原來竟然帶著一個符師來了月亮城。”
此話一出,張平怒了。
“锃”手里的靈劍遙指數十丈外,隔著一堵墻的少年。
冷冷喝道:“小子,你把我的同伴抓去了哪里?”
王賢指向風雪彌漫的冰湖,冷冷地回道:“你來晚了,他們都去喂魚了!”
張平踏過風雪,站在院外隔著數十丈的距離,看著臉上沒有一絲神情的王賢。
想了想問道:“我們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么要殺我的同伴?”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
王賢神情淡漠地回道:“這座院子是我的地盤,你憑什么連闖三道法陣來到我的面前?”
“我立了三塊警示牌,你是不是眼瞎?還是白癡?”
“你的手下要來殺我,難道我要伸出頭來,讓他們砍下不成?”
張平聞言,臉上的神情有些詭異。
他從風中嗅到了來自大湖拂來的一絲血腥,看來之前來的同伴,都已經葬身冰湖之中。
剎那間,他有一些憤怒。
連胡須也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他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殺了五十多人。
連一個活人都沒有離開,否則,這個時候他早就看到了。
氣得他直哆嗦:“小子,你竟然殺了我他們,你竟然殺人如麻看來,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先殺了你!”
王賢搖搖頭說道:“你是誰?他們又是誰?你們想殺誰?”
“死人不配知道太多的事。”張平怒道:“想不到你能做到殺人不留痕跡,還能坐在這里面不改色,”
說到這里,張平臉上神情如劍亦如刀。
冷冷地喝道:“我是來自天風皇城的張平,你殺了我的同伴,我來殺你,這理由夠不夠?”
“夠了。”
王賢低頭說道:“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來,作為皇城的貴人,大過年的不在家里待著,跑來月亮城送死,你能得到什么好處。”
胡可可還沒有醒來,這個時候,他還不想將此事扯到他的身上。
雖然他也知道,眼前這兩撥人都是來找那家伙麻煩的,只是,那又如何?
他在這院子里安安靜靜睡了十天,胡可可沒有讓他受到驚擾。
如此,便是皇城的大軍殺來,他也要為胡可可守護,這是他王賢的理由。
只是,這個理由,他卻不想跟眼前這個家伙說出來。
張平輕捋髯須,冷笑一聲:“殺死一位逃犯自然有好處,其中最大的好處我卻不會告訴你,或許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我可以考慮。”
王賢搖搖頭:“你不用說了,我也不想聽。”
聞言,手握靈劍的張平,臉上有了一抹瘋狂殺氣。
冷冷喝道:“小子,你如果不是待在這院子里,原本可以多活幾年,甚至有可能成為月亮城中的一個妖孽行。”
“要怪,你能怪你來錯了地方,跟錯了人!”
王賢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這個叫張平的家伙。
眉頭緩緩皺起,說道:“你話太多了,既然不想招出你幕后的主人,那便動手吧!”
張平輕撫靈劍,長嘯一聲。
怒道:“我會帶著你的人頭回到皇城,還有那該死的烏鴉,跟那個小子。”
“相信我,月亮城沒有一個修士敢為你出頭,你跟你身后的人,都必須在今日死在這里,不會再有別的選擇。”
王賢嘆道:“你瘋了,我留在門外的牌子你也看見了,死的只會是你。”
說完,伸手點了半截紅色的蠟燭。
蠟燭在鳳凰鎮的酒館里燃燒了一半,剩下的半截,他決定在這里點上,為眼前的張平送行。
王賢將掛在屋檐下的燈籠取了下來,將蠟燭擱在里面。
然后掛在屋檐下面,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淡淡一笑:“相信我,蠟燭熄滅的那一剎,就是你生命終結的時候。”
寒風拂來,將一縷淡淡的清香吹到了院外,張平嗅了嗅風中的香氣。
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說道:“像你這樣的蠢貨,以為學了幾道符,就能跟一個化神境的大修士為敵,你是不是白癡?”
說到這里,這位常年替大將軍打理一切的軍師,抬頭望向灰暗的天穹,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感慨地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親手殺過人了。”
王賢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自幼便在生死間掙扎,本以為來到南疆不會再有人找他的麻煩。
沒想到在荒原上遇上了胡可可,于是他掉進了胡可可被人追殺的陷阱之中。
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家伙,突然發現,他或許應該多殺一些南疆的化神境修士。
否則,大周皇朝現在化神境如鳳毛麟角,以后真要打起來,豈不是太吃虧了?
萬一王予安做了皇帝,如何應對這混亂的天下?
想到這里,王賢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張平笑了笑:“你確定一定能殺死我?”
張平用戲謔的眼光看著他,笑道:“我最多三劍,就能砍下你的腦袋。”
王賢幽幽一嘆:“如此,求殺!”
小說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飄天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