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因為女兒放棄開早餐店？
理由不是很簡單嗎。
對于棠如月來說——
女兒的感受高過一切，甚至高過自己。
她的所有事情都要排在女兒后面。
放棄一個早餐店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是，還沒等她說出口，棠溪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
“媽媽，今天早上的腸粉就是為了開早餐店做的準備吧？我當時問你和關姨，是不是有瞞著我一些事，你卻矢口否認。”
“我當時是……”
“我不是在問罪，媽媽。我只是想說，你既然這樣大費周折地隱瞞，也要選擇開店，那為什么沒有一直堅持下去，而要在意我的意見呢？就算我反對、不同意，你也應該堅持你的想法。因為這是你的人生，是棠如月的人生，不是棠溪的。”
棠如月啞口無言，眼神比剛才還要茫然。
“所以溪溪你是同意我開店嗎？”
她勉強理解到這個意思。
棠溪搖頭：
“不，我不同意。”
棠如月更懵了。
然后就聽到棠溪又添了句：
“……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
棠溪當然不想棠如月去開什么早餐店。
她努力工作、賺錢，除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也是為了讓家人過上最好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希望棠如月可以在家里悠閑度日，看看書、養養花，閑了就在這四九城逛一逛，偶爾還能出門旅游……
可是她的想法只是她的，棠如月也有自己的想法。
棠如月同樣不愿意讓女兒養著自己，成為一個手心向上的廢物。
她脫離了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十里村，來到這偌大京城，不管什么都是被女兒推著走。
所以她也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用某種方式在京城扎根下來，真正地與這座城市產生鏈接。
開早餐店就是她選擇的一個方式。
棠如月不傻，她隱約明白了棠溪的意思。
“嗯，媽媽想開的。”
她輕輕地說。
棠溪也笑了：
“那就好。”
關素心似乎早就預料到母女倆的對話會這樣發展。
她到這個時候才插話進來：
“放心吧，我會和你媽媽一起做早餐店。”
棠如月聽了，急忙拒絕：
“關姐，你是做學問的，還留過學，怎么能放低身段跟我一起早餐店的活呢？”
棠如月在讀書這塊兒不太行，所以對聰明人一向充滿敬仰。
對關素心也是如此。
可是關素心呢。
她早就脫下了長衫，從不在乎什么放低身段。
“我有什么身段？就是一個普通人！幫你一起開個早餐店挺好的。我數學好，還能幫你算賬呢！到時候你就隨便給我開份工資，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關素心學了大半輩子的數學，好像就是為了給棠如月算賬似的。
一旁的棠溪卻是遲疑了：
“關姨，你確定嗎？我本來想著，等這次費馬猜想的論文發表，就把你介紹給秦校長，拜托他在京大給你安排一份教職。”
棠溪還有另外的安排，不過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她也沒有急著說。
關素心很是驚訝：
“我？”
她以為費馬猜想完成，自己的數學生涯就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結果棠溪說要給她介紹一份教職？
關素心猶豫著搖頭：
“……還是算了，我的腦子早已經僵化，哪里還能教得動學生？”
棠溪苦口婆心勸道：
“關姨，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經歷和水平，去京大數學系上課完全沒有問題！教學生需要的不是聰明的大腦，而是豐富的經驗！而且我保證，就算京大不收你，我也能絕對能在京城給你找到教職工作！”
大不了到時候去找傅學明，以傅老的人脈，安排一份工作輕輕松松！
眼看棠溪說得如此的斬釘截鐵，關素心的內心忍不住蠢蠢欲動。
棠如月也在旁邊勸道：
“趕緊答應啊關姐，那可是京大教授啊！”
關素心下意識否認：
“我入職頂多能從副教授做起，當不起教授……”
話說到這里，說明她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這點，不止棠溪明白，棠如月明白，關素心自己也明白。
現在關素心唯一擔心的就是棠如月的早餐店。
“你一個人怎么支撐得下來？”
棠如月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大不了就找個幫手嘛！而且剛開始開店，生意說不定不好呢！”
哪有人像棠如月這樣，還沒開店就在唱衰自己的？
可棠如月就是對自己毫無信心。
她選擇不告訴棠溪的原因之一，就是擔心這早餐店根本開不下去，多年積蓄都要跟著賠光……這樣的壞消息，肯定是不能告訴棠溪的。
這時，棠溪突然提議：
“媽媽，你問過舅媽了嗎？”
棠如月睜大眼睛：
“你是說找你舅媽跟我一起開早餐店？哎我怎么沒有想到這個！”
越想，棠如月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嫂子楊碧霞也是農村姑娘，打小在家幫忙，做事麻利又干凈。
以前機床廠還輝煌，俞景明還受重視的時候，楊碧霞還被廠里安排進食堂工作過呢！
在食堂是做大鍋飯，動不動就是幾十上百號人的分量，楊碧霞不僅能做下來，而且做得很好，領導和工人們都夸！
也是后來機床廠逐漸沒落，支撐不起這么大的食堂，以及俞景明逐漸被排擠去坐冷板凳，楊碧霞這才丟掉了食堂的工作。
那會兒又恰好碰上俞言出生，兩個孩子的養育分走了楊碧霞的所有精力。
從那之后，楊碧霞就徹底留在了家里，沒有再出去工作過，一直到現在。
所以，棠溪這個主意是真提得好！
棠如月保證，嫂子也會特別開心地同意！
“我回頭就去找她，問問她愿不愿意來幫忙！”
要不是惦記著要在國營飯店吃飯，棠如月巴不得現在就去找楊碧霞！
棠溪還道：
“干脆叫舅媽和你搭伙，成本各自一半，收入也平分。舅舅家里最近生活有所改善，拿出這筆錢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棠如月忙不迭點頭：
“對對對，你說得有道理，我們一起當老板！”
這下好了，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