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行第一百零七章·入甕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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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入甕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5日  作者:吳小五wu  分類: 言情 | 懸疑推理 | 懸疑探險 | 吳小五wu | 天歌行 
彼時夕陽斜落,天邊已染上墨云。

邵夫子站在光線昏暗處,俊美的輪廓隱在陰影中,臉上雖掛著笑意,卻讓人止不住背后發寒。

莫叔哪敢不從,立即和邵夫子離了破廟。

方寧感激的看了眼邵夫子的背影,心知師叔都是為了她好。

一,擔心這些乞丐會再找麻煩,而按照她的脾氣,或許會殺一儆百。人命關天,不能太江湖氣。

二,三人初來乍到,有官職、要事在身,且朝中的敵人尚在暗中窺視,正愁沒機會處理他們,絕不能留下把柄,落人口舌,徒增麻煩。

三,做乞丐的向來有自己的隊伍,遍布各處,消息互通發達,每一個州縣皆是如此。恰好借此機會,向莫叔打聽打聽關于剝皮案,以及風俗、富貴人家的詳細情況,看能不能盡快鎖定文山縣內最有可能與《步天歌》相關的富商豪紳或官吏的線索。

這才將作為領頭的莫叔帶著。

殊不知周遭的乞丐們見方寧等人真有本事,言談之間又似官府辦案,早已打消了心中惡念,反倒生了幾分敬畏。

方寧察覺這些乞丐安分不少,便向吳飛細細問起吳翔遇難前后發生之事。

吳翔的情況好轉已讓吳飛對方寧等人深信不疑,便將腦海中所能回想之事和盤托出。

“翔弟是在我們爹娘出殯那天出事的。那天前來幫忙辦喪事的鄰坊叔伯,為我們延請了小戲班吹打孝戲,周遭人來人往,一直都是鬧哄哄的。等喪事結束之后,我才發現翔弟已失了蹤跡……”

想到那天接連遭遇失去雙親、幼弟的厄難,吳飛的聲音忍不住帶上了哭腔,“那會不過卯時,天還未大亮,我本如無頭蒼蠅,是那些還未散去的好心叔伯幫忙,才在我家附近找到了受傷昏迷的翔弟。”

“后來的事寧姐姐你們都知道了,我為救翔弟耗盡爹娘所留積蓄,走投無路之際,是莫叔收留了我們。莫叔說我爹娘曾對他有一飯之恩,那日他遇到我兄弟二人落難,許是老天要他報恩。但他自身難保,左右不過給我二人提供一個棲息之所。”

“原來如此。”方寧微微點頭。難怪吳飛不過一小小幼童,卻能帶著傷重的弟弟被這群乞丐接納,原來其中還有這些因果。

吳飛見方寧若有所思,擔心莫叔起初的為難讓她心生介懷,忍不住解釋道:“寧姐姐,莫叔不是壞人,他剛剛那樣許是因為,因為……”

可他“因為”了半晌,也不知道該作何說辭,反而把自己急了個滿臉通紅。

方寧噗嗤輕笑一聲,也只有此般孩童才會簡單以“好壞”區分一個人了。

她輕拍了拍吳飛的頭,笑道:“我明白。放心,只要你的莫叔不再生事,我們也不會另找麻煩。”

沈昱在一旁思忖片刻,忽問吳飛,“你們那日延請的戲班之中,可有形態異常之人?”

方寧聞言眸底微亮,“師兄是懷疑有人借著戲班掩人耳目,趁機帶走了吳翔?”

沈昱點點頭,“師妹不覺得太巧了嗎?吳家夫婦去世,家中只余兩個幼童,何須再請戲班涂添瑣事?”

只可惜吳飛經此大起大落,早已記不大清那些唱戲之人了。

一旁本聽的津津有味的乞丐,此刻忍不住出聲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們文山以‘戲曲’聞名,在喪葬時請人演出喪戲再尋常不過,就算是貧者也會請些小戲班吹打清唱。若是不請,才會叫人戳脊梁骨呢!”

說完又恐多言惹方寧等人不快,立即往后縮了縮。

然方寧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斥責,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多了幾分思量,“也許兇手正是利用這一習俗,趁著人多聲亂時拐走了吳翔,好讓人不易察覺。”

不過離案發已過多日,兇手也許早已掩蓋了行兇的痕跡。思及此,方寧又問吳飛,“既尋不到可疑之人,你后來有報官嗎?”

“不曾。”吳飛搖了搖頭,沮喪道,“本來在尋翔弟時,已有長輩說要帶我去報官,但等找到傷重的翔弟后,他們卻閉口不言此事,還如遇到洪水猛獸般,突然疏遠我們兄弟二人,對我的求助也是避而不見。后來我奔波尋醫,滿心只有翔弟的安危,再沒想報官一事。”

吳飛所言令方寧、沈昱二人心中疑惑重重。當初幫吳飛尋弟的那些人,為何會突然前后態度不一?他們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方寧琢磨片刻,道:“這其間恐多有隱情,看來只好等吳翔傷勢穩定,我們再去尋吳飛口中的那些叔伯探清緣由。”

不想先前那位出聲的乞丐又嘀咕了句,“那可是剝皮鬼作惡,你們就算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方寧耳尖,立即追問:“什么剝皮鬼?”

出聲的乞丐看起來還是個少年模樣,比那些年長的乞丐機靈、更充滿好奇心,但見其他乞丐都緘默不語,自知失言,不敢再貿然接話。

然方寧走南闖北,見識過三教九流,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皆游刃有余,自是知曉如何才能讓這些乞丐主動開口。她輕巧又自然地從沈昱腰間取下錢袋,在手中掂了掂,隨即轉向乞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我等并非無償索取,兩枚銅錢換有益之訊,如何?”

說著從錢袋中取出兩枚銅錢遞給最先出聲的少年乞丐,道:“喏,這是你先前之言所得。”

少年乞丐接過銅錢,面露喜色,忙道:“謝謝娘子!這吳翔身上的傷應是剝皮鬼所為,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自是不會再幫吳飛了。若不是這剝皮鬼專挑孩童和女子下手,就算有莫叔作保,我們也不愿趟這渾水。”

“竟有如此說法。”方寧又大方地遞給少年乞丐兩枚銅錢,“那你可知這剝皮鬼是何人?”

少年乞丐遺憾搖頭,“不知。”

其余乞丐見此,渾濁的雙眼綻放出亮光。

有更知曉內情者立即答道:“早在兩年前此地便有剝皮慘案發生。因其手法殘忍至極,被剝皮者又皆言兇手為身材高大的女鬼,所以每當有人慘遭剝皮禍事時,都會傳是‘剝皮鬼’在害人。”

惡鬼作亂之言實是讓人匪夷所思,方寧對此心中存疑,冷笑一聲道:“怕不是有人借著‘鬼’名故意行兇,好逍遙法外。”

乞丐如愿得到銅錢,見方寧毫無懼意,便壓低聲音道:“娘子,據聞這剝皮鬼已殺害了十余人,令人聞風喪膽,你等若想除害,還需小心行事啊。”

竟已有如此多人遇害?方寧心頭一跳,與沈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感到了事態的嚴重。

沈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此等惡性案件,為何遲遲不上報官府?”

乞丐們對官府的信任遠不及常人,不以為意道:“嗐,哪會沒有報官?但那剝皮鬼極為狡詐,官府始終未能查明真相。再者遇害的多為無權無勢之人,官府又怎會為他們竭盡心力?時日一長,此案便自然成了懸案了。”

方寧對此倒是深有體會,當初師父遇害時,也曾碰到無能加陷害她的縣令,險些讓她飲恨而終。

然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與師兄二人皆有官職在身,若要調動當地官府力量破案,已非難事。

念及此,方寧對沈昱道:“師兄,明日我們就去拜訪拜訪文山縣縣令。”

沈昱點頭稱好,笑道:“我聽師妹安排。”

月色漸上梢頭,周圍的乞丐點起了火堆。

暖黃色的火光驅散一方黑暗,映照在沈昱如冠玉般的面容上,讓他看起來比平日里更添幾分溫潤。

方寧驀然發覺,不知不覺間,師兄已陪她歷經不少風雨,而她似乎也已悄然習慣了有他常伴身側的日子。

但她無心細想,只與沈昱合力助吳翔服下剩余的蜜丸。

未幾,外出尋藥的邵夫子踏著夜色而歸。

“還好趕上了,這些藥材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若不是你們師叔我醫術還算精湛,助病坊解決了一例疑難雜癥,短時之內要集齊救治吳翔的藥材,實非易事。”

言談間,邵夫子把藥材交給吳飛,讓緊隨其后的莫叔指導他熬藥。

莫叔手持不知從何處覓得的藥罐,毫無怨言地干起了活,態度較之前恭敬許多。

方寧對此嘖嘖稱奇,“師叔好生厲害,這人跟你出去一趟,回來倒是改了性了。”

邵夫子看了眼悉心熬藥的莫叔,笑道:“他這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不過他也非等閑之輩,不僅熟知文山縣的大街小巷,對一些隱秘消息也頗有了解。他引我去的病坊,曾經收過與吳翔一般同受剝皮之苦的病人。”

“這倒與我們剛剛探得的消息相合,吳翔剝皮一事背后另有乾坤。”方寧邊聽邊頷首,將“剝皮鬼”之說盡數告知邵夫子,順帶提及莫叔與吳飛之間的淵源,猜測道,“莫叔有意引導師叔知曉此事,應是為了借師叔之手治好吳翔。”

“方師侄所言不差。”邵夫子從懷中拿出杵臼,讓方寧、沈昱二人幫忙打下手。

他準備現場碾磨草藥,重新處理吳翔身上的傷口。

“我已探明,這文山縣剝皮案頻發,去年有五起,今年已知便有十起,十五個被害人已死十二,還剩三人幸存,吳翔便是其中之一。”

方寧急切地問道:“那師叔可打探到另外兩位幸存者的消息?”

邵夫子輕柔地將藥汁涂在吳翔的背上,回答道:“病坊里的學徒告訴我,他們先前治過的剝皮患者是宋家的娘子,家中經營書肆。另一位聽坊間傳聞,許是醉杏坊的歌姬柳英英,但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沈昱一邊協助邵夫子為吳翔包扎傷口,一邊緩緩說道:“如此聽來,受害者之間好似并沒有太大關聯,此等殘忍手段也不像普通盜賊或尋常仇家所為,恐怕背后隱藏著更深的緣由或陰謀。”

方寧頷首以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深覺此事查究刻不容緩,延宕恐生枝節。

“師叔,我與師兄原打算明日去文山縣衙調查一番,看看能不能覓得相關案件的蛛絲馬跡。然今有幸存者消息,師叔若假病坊之名,以醫者之身往訪,或能更悉其中隱情。”邵夫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贊道:“方師侄思緒靈敏,此計確可一試。”

言罷,見沈昱已將吳翔妥善安置,遂轉視方寧,續道:“不過吳翔這邊也忽視不得。他既為受害之人,又為緊要人證,待其傷勢漸愈,或可助我等緝兇。待他明日熬過此遭,我再依你所言行事。”

“還是師叔慮事周全,如此甚妥。若縣衙一行順利,我和師兄也會先去打探幸存者情狀。”

三人就此商定,隨后一夜安寂。

次日拂曉,方寧便與沈昱一同前往文山縣衙。

彼時晨曦微露,各路街巷已顯熙熙。

但見攤販羅列、早食飄香,行人披日而出,或駐足品嘗,或匆匆帶走,看不出他們有絲毫受到剝皮鬼案的影響。

“人之悲歡,果然各不相通。”

方寧受眼前濃郁真實的生活氣息所染,心生感慨,然憶及沈昱昨日“蜜餞”之情,又笑顏輕展,脆聲道:“師兄,你看前頭那家的餛飩鋪如何?”

只見鋪內爐火正旺,湯鍋翻滾,令人食指大動。

沈昱觸及方寧眼底的細碎亮光,便知她這是動了“饞”意,無奈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功,探案之前,填腹為要。我以為這餛飩鋪出現的恰到好處。”

方寧額眉舒展,臉上笑意更深,“英雄所見略同。師兄,這回換我請你。”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沈昱失笑跟上。

二人甫一踏入鋪內,就見有食客朝外頭奔走的一名男子喊道:“趙老四,你何故跑得如此匆忙?”

趙老四頭也不回,“聽說有人在富文齋鬧事,我過去探個端詳。”

一語落,鋪內眾人仿若皆坐不住般,或竊竊私語、或起身離開,好像都被趙老四所言勾走了心神。

方寧見狀心中微動,語氣溫和地詢問旁桌老者,“老丈,此富文齋是何來頭?眾人寧棄早食而趨之若鶩?”

老丈見方寧態度恭謹、貌若仙童,思及家中晚輩,遂心生好感,低聲言道:“小娘子非本地人吧?富文齋乃一家書肆,然近日家道中落,實乃可憐。店主病臥床榻,其女重傷難撐,贅婿亡命殞身,眾口相傳其家許是沾染了不吉之運,故街巷之間議論紛紛,皆欲往觀熱鬧之景。”

書肆、女兒重傷,這兩個信息立即讓方寧想起邵夫子昨日口中的剝皮案幸存者宋娘子。

正可謂是踏破鐵屑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方寧與沈昱相視一笑,頓明二人心中所想相同。

然方寧面上不露分毫,向老者確認道:“敢問老丈,這富文齋的店主可是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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