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行第八十九章·打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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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打臉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5日  作者:吳小五wu  分類: 言情 | 懸疑推理 | 懸疑探險 | 吳小五wu | 天歌行 
傍晚,朝霞如灑金般落在萬春城的每一片磚瓦。

方寧與沈昱各拿一精致木匣,前往譚家。

一路上綠葉枝頭,錯落高低間,皆有鳥雀喜鳴,細一看,百鳥翩躚起舞,似在慶賀著什么。

“如今已入冬,就算萬春城沒有凜冬,這些鳥也該往更南面遷徙。”方寧瞧著自己一路上,少說也遇見了百只鳥雀,還往人肩頭飛,一點都不怕人,不禁起了疑惑。

沈昱想起昨日探聽的事兒,指著不遠處的譚家,解惑道:“萬春城是從五年前開始,才有這么多鳥在此處過冬的。我聽聞,這一切緣由都歸功于譚家主人譚智威的夫人,名喚褚鳳。這可是位奇女子,譚家五年前倒也稱不上是什么巨貴商賈,是褚鳳接手譚家后,才有了今日光景。聽聞她非但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女子,還替許多青樓楚館的女子贖身,甚至捐贈了數百兩銀子,只為讓她們有個學堂,可以讀書習字。褚鳳的善名被那只火鳳看在眼里,便將領著百鳥來為她祝壽,從此萬春城中無論四季,都是鷺羽飛振,不繞人群的模樣,而譚家拍賣行鶴從堂,更是客流絡繹不絕,賺了個盆滿缽滿。”

方寧腳步停在譚家門前,有些惋惜前幾日在譚家沒遇上那位奇女子,感慨道:“這世道女子本就比男子艱難些,一路來看了太多自怨自艾,大多是為男子失去自我的女子。這位褚夫人,實在難得。”

沈昱朝著門前的家丁交出拜帖,等進了譚家,才小聲的邀功叮囑道:“我昨日費盡千辛萬苦,才拿了這拜帖。你行事切莫乖張,到時讓人家拆穿身份,你我二人都不好做。”

方寧并未回答,瞧著沈昱一直端著的木匣,頗有興趣。

今日清晨,沈昱才與自己說起,譚智威酷愛邀請名門富豪來家中做客,品鑒寶物,所以他們二人也該有所準備。

她知沈昱是個清廉的官,大多數俸祿也都用來接濟百姓,身上存下來的銀子都是家門給的補給。

這一路,沈昱雙手護住匣子,來往行人并肩時,手上都要施力握住,看來真是什么寶貝,不由好奇道:“師兄,你拿的是什么寶物,能先讓我一睹風采嗎?”

沈昱閉口不言,神秘兮兮的盯著方寧的空空兩手,低眉警告,“你莫不是打上我寶物的主意?到時鑒寶會上,我可不與你共座一席。什么都沒帶,會出丑的。”

方寧擺手,神色自若道:“山人自有妙計。我父母早亡,一路奔波流離,哪兒有錢財買寶物。師父給我留的錢財,那是師門的,豈能給譚家用。”

沈昱對方寧故作可憐的姿態,實在無法心生憐憫。

因為他知道師父早在身亡之前,就將渾天派寶庫交由方寧支配。

若她真想花錢,可以買下三座城池。

前幾日還見她買了一根價格不菲的發簪,現在又說什么公款不能私用這種屁話,簡直欠打。

想罷,沈昱一邊叨叨著警告,一邊隨著人群,到了宴客的庭廊。

方寧如今已經褪下臉上昨日化妝的傷痕,素面清雅,妖冶與清冷并存,讓人挪不開眼。

沈昱心中暗嘆,說著藏鋒,但這位師妹本身便是顯眼的存在。

誰曾想,未等他們落座,原本挨在傅云舟身邊的譚雪,一個彈坐而起,瞧了眼方寧身邊的沈昱,眼底蒙上一層貪婪的欲望。

她迅速甩開傅云舟,來到沈昱身邊,略帶羞赧,欲近又止的細細打量,柔聲道:“公子姓甚名誰,我之前怎不知萬春城有如此風流的公子?”

方寧自見到譚雪有意沈昱,就退了一步,將自己淹沒在其他賓客之間,敬待沈昱反應。

沈昱一扭頭,見方寧正隔岸觀火,而一旁的譚雪幾乎將自己大半身子貼過來,連忙指著方寧,“那位,是我娘子。我與她一道。”

方寧一臉無語,朝著譚雪幽幽一笑。

誰曾想,這位譚大小姐竟驕縱到吩咐下人將他們二人帶出去。

方寧與沈昱一時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反觀譚智威,自始至終任由譚雪胡鬧,似是并未看上他們二人。

這也是正常,萬春城乃至隔壁三城的富豪,譚智威都有結識。

他們兩個外鄉人,實在不起眼。

二人眼見三個家丁圍上,就要被架上驅出去。

方寧抬手制止家丁,瞧了眼把酒賞月的譚智威,淡淡道:“譚老爺,還是少飲酒,莫貪杯吧。你不日會有兇兆,腎器也是孱弱,近日來可是咳嗽不斷,胸腔郁堵,常有鼻衄?”

此言一出,所有看熱鬧的賓客皆將視線挪向已有薄怒的譚家主,或半信半疑,或不懷好意,或靜看好戲。

“那位小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說知道呢?嘩眾取寵罷。”

“不一定,我聽說褚夫人常去醫堂拿藥,而且譚家近日有不少遣散的小妾,身體可能真出了問題。”

“哎呀呀,這......”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將譚智威推上風口浪尖。

譚智威隱在袖中的拳頭已經握得咯吱作響,臉上還得保有體面,笑道:“哦?小娘子,你因我女兒想將你與你丈夫趕出去,就如此誣害我的清譽嘛?話不可能亂說哦。”方寧抬頭,瞅了瞅天際風云皆散,星象鋪成而就,目色所及處,了然于胸,微微一笑道:“我是否誣構,譚老爺心中清楚。北斗星中玉衡星弱,寓意康健的星宿已然暗淡。如今破軍、武陽、貪狼三星連成天相,大勢已就,此乃天象。且我會相面之術,您的面相與這星象隱有呼應啊。”

眾人尋著方寧手指的方向瞧去,果見天上北斗七星中,唯獨第三顆玉衡廉貞暗淡無光,聽得懂,聽不懂的皆裝模作樣的感慨,“這小姑娘有兩下子啊。”

譚智威的臉色顯有動搖,似也開始回憶這些日子自己的身體,越回憶,越覺得有問題,再開口時語氣稍好些,但仍有猶疑,“小娘子,我再問你一事。在場賓客數十,你為何確定是我?”

方寧氣定神閑,暗戳戳白了眼在旁說不出話的譚雪,找了個位置坐下,細細打量譚智威,“譚老爺眉角上翹,田宅與妻妾宮滿,財運亨通,此乃天倉。頦骨飽滿,乃商運騰達,但下頦有一凹陷,年約四十時,應有變數。在場眾人皆知,譚老爺今年四十又五,五年前被夫人接管譚家,此乃地庫。而天倉與地庫連成福德一宮,貪狼星恰好移入福德宮中,指向何人,一算便知。”

方寧有理有據,將在場人驚得出不了聲,沉默間都在盤算著這位衣著簡單,卻貌比天仙的小娘子是何方神圣。

譚智威愣了好一會兒,才面色端正的起身上前,對著方寧舉杯致歉,“是小女方才冒失了。若真按娘子所言,可有解法?”

方寧先前其實還藏了半句話,便是:西南方位,原神印星已現紅光,其災禍應是重大。

她審視了一圈譚智威,想著為他再占一卦,既是解惑,也是救人,便指著不遠處的桃樹,道:“你去摘一桃木枝給我。”

譚智威不知方寧何意,但乖順地去做,誰曾想手還沒觸上桃枝,一只黃鸝落在枝干上,將那桃枝壓斷,瞬時,鳥飛枝落。

“別動。”方寧起身去查,見桃枝落下的方位,眼底一片愕然,口中喃喃道:“酉時,屬金,秋冬交接時,正指西北。少義,驚懼,七魄歸離。”

但在她抬頭面對譚智威時,卻換了神色,輕松道:“譚老爺不必多慮,此卦象顯示,您不會因病去世。”

譚智威徹底松了口氣,對方寧再沒之前的居高自傲,甚至將她引到主座上,對譚雪道:“你看你做的好事,差點得罪了高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譚雪氣不過,又害怕譚智威的威壓,低頭惡狠狠一句,“若是母親在場,必不會讓我如此沒面子。”

此一句倒是提醒了方寧,從譚家宴會起始,她就沒見過那位褚鳳的身影。

“娘子莫怪,夫人她不喜歡這種場所,一向不參與。”譚智威看出方寧張望的神色,為其解惑。

恰在這時,譚雪的目光落在方寧空蕩蕩的手,挑眉道:“你若真是得道高人,能沒有些奇珍異寶嘛?也不至于空手來這兒,如此窮酸,當真丟人現眼。”

方寧本想趁著眾人品鑒寶物的過程里,默默藏身,再去譚家探尋一番的。

誰曾想計劃三番五次地被打攪,再好的氣性也被磨沒了,冷聲道:“若我給出了入眼的寶貝,你當如何?”

譚雪自視甚高,叉腰對峙,“我屋子里的寶貝,都隨你去挑。”

方寧目光幽幽落在一旁不說話的傅云舟身上,指道:“那我要他。”

“你,你不要臉。”傅雪一張粉白的臉上被氣的漲紅,像一只煮熟的螃蟹。

方寧微微仰首,雙手勾在身后,“那又如何?”

傅云舟眼底升騰起希冀,對方寧感激地拱手示意。

譚智威瞧著傅云舟,本就對他不甚在意,既然方寧開了口,順勢道:“可以。若娘子能拿出什么奇珍,那廝便交由娘子。”

方寧起身,拍拍衣袖,見今日月色半圓,圓弧恰好能乘下銀河,滿園星光,忽而興致高昂,隨手拿起一旁門丁記錄寶物的筆,揮毫之間,放聲道:“甘菊、石菖蒲、天門冬、酸漿半斤,酒曲二兩,繁以桂葉浸潤之活水,能釀造月沉之釀。”

沈昱在一旁率先反應過來,“這是南陳河家的方子,已經失傳十五載了,曾有人千金求這方子,你怎會知道?”

方寧落筆,將這方子明晃晃地暴于眾人面前,毫不在意道:“今日高興,愿將這千年釀技獻出,公布于天下,自此河家酒方,人人共飲。”

沈昱見此,與方寧視線交錯間,接收方寧的指示,同時將自己木匣中的酒盞拿出,對月共飲,“明月流光,舞影徘徊。用這琉璃玉盞,祝大家今宵有酒今宵醉!”

此言一出,將譚家的品鑒會掀開帷幕,唯獨譚智威一人,對著那方子,面色并不好看。

他一眼便認出了沈昱的琉璃盞,前朝貴妃的愛杯,傳聞用此杯盞者,容顏十年不老。

他趁著眾人酒醉,拉住一旁的方寧與沈昱,細聲道:“譚某先前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二位有如此家底。不知二位家從何處,說不定有族中旁支,恰好譚某認識。”方寧見譚智威真對他們起了探知欲望,心中盤算稍許,淡淡道:“譚家先前不認識我們,是我們無意結識。此番鑒寶,雖物件稀缺,但也稱不上珍奇,便也就此作罷,我二人先行離開便是。”

譚智威見方寧起身欲走,緊忙派人攔住,逼急才道:“自是不止這些。娘子不知,我還有一個尋寶隊,常年在外尋訪‘撿漏’,時有以低價獲寶的情況。不知娘子可有興趣,不若暫且住在家中?”

“那我二人,恭敬不如從命。”方寧扮出一副貪婪模樣,欲與譚智威做一條船上的螞蚱。

等譚智威心滿意足,宴席終是酣暢結束,方寧與沈昱漫步在譚家曲水蘭亭間。

“你從何來的酒方,我怎沒聽你說過。”沈昱終是忍不住發問。

方寧低頭,見月亮恰好打在漣漪湖中,浪推浪地起伏,好整以暇道:“邵師叔的方子,我聽他酒醉的時候念過。這么些年,他當作寶貝,連我們都沒告訴過。我想著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念出,若小廝門丁一傳,入他耳中,說不定急火攻心,突破瓶頸,將自己救了出來。”

沈昱聽罷,心中都替師叔喊冤,無奈道:“你就不怕急火攻心,師叔歸西了。”

方寧嘴角含笑,回頭看向沈昱,臉色明暗交織,語氣危險,“誰讓他貪杯無度?那是他的造化,就跟譚智威一樣。”

沈昱打了個激靈,捕捉到方寧后半句時,神色轉而肅穆,低聲問:“你是不是梅花易數時,卜出兇兆了。我當時就覺察出你臉色不好。”

方寧嘆了口氣,遙遙見譚智威被下人攙扶著離開,對風水算法,全是敬畏,“天算,人算與地利,都不幫他。他確實不會因為病痛纏身而亡,但他另有死法。”

語罷,方寧倚靠在欄桿上的手凍得冰涼,吹了吹,無所謂道:“人啊,真是奇怪,信天命,卻生出一副貪婪無度的性子,終被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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