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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生生(三)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1日  作者:噸噸噸噸噸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噸噸噸噸噸 | 非正常美食文 


趙誠安跟著夏生和陳秋生大搖大擺地進城,能看出來他確實很少進城,在城外蹲了兩個月,進城的時候還是和夏生一樣看什么都新鮮,恨不得后腦勺上也長了兩只眼睛360度無死角的看。

三人進城的時候天幾乎完全黑了,晚上的北平城和熱鬧沒有絲毫關系,沒有夜市,更不會燈火通明,就連普通居民住的房屋里也都是黑的。

夜間點燈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能省則省。

當然,燈火通明的地方三個人也逛不到。

陳秋生領著趙誠安和夏生來到澡堂子門口,門口有很多黃包車夫候著坐在黃包車邊上休息,見來人了第一反應是生意,然后看到趙誠安后齊齊震驚。

怎么說呢,城里有乞丐有平民很多,時候甚至很難用肉眼來區分過于貧窮的平民和普通乞丐,畢竟大家都是一樣的臟亂差,一身破爛衣服誰也別瞧不起誰。

但是像趙誠安這種把自己裹成泥人的真的很罕見。

雖然很罕見,但澡堂的伙計顯然是見識廣博,什么樣的客人都見過,熱情的迎上來。陳秋生顯然熟知價格,直接把錢遞給伙計,讓伙計領倆人去泡最普通的多人泡的池子。

伙計仔細打量了一下趙誠安,面露難色,向陳秋生解釋這個也太臟了,如果泡普通的池子,那池子泡完別人也沒法泡,只能泡更貴的單獨檔,高檔的都是一人一池一換。

陳秋生有點舍不得,但對上趙誠安期待的眼神還是嘆了口氣,咬咬牙掏了這個錢。

“陳老爺,您真的不打算買下我嗎?我不要錢!”趙誠安見陳秋生掏錢,兩只眼睛都在放光,一副找到了自己心中最理想的老板的模樣。

陳秋生嚇得連連擺手,表示要不起,離開去給兩人買衣服。

“夏生,你這新東家人真不錯,真羨慕你。”趙誠安非常自來熟地往夏生邊上湊。

夏生算不得社恐,但是也不是很適應趙誠安這種天生的社牛,他只是默默后退兩步和趙誠安保持距離,一言不發觀察情況。

趙誠安也不在乎夏生的態度,整個人身上洋溢著我要泡私人湯池的喜悅,喜滋滋地跟著伙計往里走。

別說,這多花了幾倍錢待遇就是不一樣,趙誠安那這個湯池還有免費花生吃。

趙誠安很有義氣地只吃了半碟花生,剩下半碟揣走,沒給夏生,留給了出去給兩人買了一身便宜半舊不新麻衣的陳秋生。

別看陳秋生給兩人買的衣服是打了幾個補丁的麻衣,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衣服了,比菜頭身上穿的都好。秦淮仔細數過,菜頭身上的衣服大大小小的補丁起碼有十幾個,這兩身衣服的補丁才四五個,很明顯要新很多。

洗干凈,又剃了頭,兩人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夏生作為一個理論上9歲實際上只有7歲的孩子,明顯比人販子手上同齡的孩子要壯實很多,但站在秦淮的角度看依舊是極度營養不良,就是個瘦瘦小小的小孩。

趙誠安比夏生高一大截,看著也要壯實很多,感覺一個人能揍8個夏生,放在菜頭那邊絕對能稱得上中檔貨里的尖貨,每天至少有兩個客人問價的那種。

陳秋生顯然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臟兮兮,甚至有點嚇人的小泥人居然這么健康甚至是健壯,問了一句:“你多大了?”

趙誠安不是很確定:“12或者13歲吧。”

這個年齡在這個時代是非常模糊的年齡,可以說是孩子,但是也可以當成人用。

聽趙誠安這么說,陳秋生更是吃了一驚,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趙誠安:“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

“我還沒給自己取名字呢,也沒有父母,我來北平兩個月了就想找個穩定的活干。”趙誠安臉上寫滿了對穩定工作的渴望,“我都想好了,我現在還沒有名字,等我找到活就讓新東家給我取個名字,這讓東家叫起我來也順口。”

陳秋生被這種獨特的找工作方式深深地震撼住了,陳秋生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看起來又聰明又傻的。

“這兩個月你在北平是怎么……”陳秋生開始做工作背調。

“偷東西!”趙誠安自豪地說,說起自己的一技之長腰桿都挺直了,“陳老爺,我偷東西的技術特別好,這兩個月我吃的全是靠偷的!一開始我本來想要飯,后面我發現要來的沒有偷來的好,這城里的乞丐還拉幫結派的,要到他們地盤就合起伙來打我。”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我都打得過,但要是人多了我就打不過,我又不想這么快就死,還是偷比較安全!”

“我一開始是一邊偷一邊找活干,結果城里招工的要求太高,要么要求認字,要么要求會打算盤,這些我都不會。”

“那些要求不高的給的薪水又太少,還要沒日沒夜的干,干不好容易挨打。我倒不是怕累死,現在我肯定累不死,我主要是覺得錢少了,挨打也不加錢。”

“剩下我覺得還行,又看得上我的都要簽賣身契,說是按手印什么。這些東家我都偷偷觀察過,好東家看不上我不買我,看得上我的我不太喜歡。”

“后面我想著既然要把自己賣了,一戶一戶推銷太麻煩,不如直接去東家多的地方蹲,我就在城外蹲了兩個月。”

趙誠安精彩的找工作經歷深深震撼了夏生,秦淮能從夏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看出來他聽不懂也無法理解。

秦淮能看出來陳秋生也不太理解,但是陳秋生選擇不理解,他直接把趙誠安當成腦子有點問題的傻子,連帶著看趙誠安的眼神都帶了些憐愛。

正常乞兒能把自己養成這樣算他自立自強,但是傻子能把自己養成這樣多少沾點太不容易和天賦異稟。

“陳老爺,您買下我吧,雖然我現在不識字也不會打算盤,但我學東西特別快,什么活都能學,什么也愿意學!”

“你要是愿意買我就給我取個名字,正好我還沒有名字呢。”

陳秋生雖然已經給趙誠安花了一點錢了,但顯然沒有再買一個可能不要錢的書童的想法,直接搖頭拒絕。

“我說了,我只需要一個書童,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廚子家里不需要額外的傭人。現在你這副模樣已經可以去泰豐樓應聘學徒了,能不能聘上要看你的造化,我只能幫你到這。”

說完陳秋生就領著夏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趙誠安在后面屁顛屁顛地跟上。跟了七八步后陳秋生無奈轉身,看著趙誠安臉上寫滿了你是不是今天就賴上我了。

趙誠安根本看不懂陳秋生臉上的意思,樂呵呵地停下。

陳秋生又無奈嘆了一口氣,秦淮讀懂了他的表情,他臉上赫然寫滿了:算了,不和傻子計較,傻子能活成這樣也怪不容易的。

“你沒有住的地方吧?”

“沒有。”趙誠安搖頭,“一般都是挖個坑。”

果然,秦淮沒有猜錯,趙誠安沿襲了蜉蝣的優良傳統,給自己埋地下了。

陳秋生猶豫了幾分鐘,最終還是心軟:“今天你先跟我回家在柴房住下吧,明天若是你有那個運氣應聘上了,這個柴房就一直給你住。若是沒有,我也只能收留你這一晚。”

“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絕對不能偷竊任何東西,一旦被我發現我會立刻送官。”陳秋生厲聲道。

“陳老爺您放心,我怎么會偷東家的東西呢?我都是偷別人的!”

陳秋生:“……任何人的都不能偷!”

說完陳秋生就不再多言轉身在前面帶路,夏生緊緊跟上,趙誠安喜滋滋地走在最后。

陳秋生的經濟情況如他所言,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他家住在城內一處普通的胡同巷子里,有獨立的院子不需要同他人共用,家里除了小小的正廳一共有4間房,一間柴房和三間住人的房間。

陳秋生家的戶型很奇怪,一看就知道是拆分出來的,單看戶型和面積,比陳惠紅在外城住的那個小房子要豪華很多,家里的家具也多很多,陳秋生兒子的房間里甚至還有書桌。

這可是大件。

“爹。”見陳秋生回來了,陳秋生的兒子和老仆提著一盞煤油燈迎出來,見陳秋生后面跟了兩個人都是一愣。

煤油燈的光線照得人的臉色非常蠟黃,秦淮仔細觀察了一下陳秋生口中那個相對來說比較內向的兒子,發現這位陳公子身體估計是真的不太好,他的臉色是真的蠟黃還有點蒼白,身形也比較瘦削,瘦瘦小小的被老仆牽著,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

也難怪陳秋生不想買太大的孩子,大孩子買回家有點壞心思,再聰明一點真的可能欺負陳少爺。

“平安,天冷外面冷,趕快進去。”陳秋生見兒子在門口,連忙上前一步牽住陳平安的手,見陳平安好奇地打量夏生和趙誠安,指著夏生說,“平安,他以后就是你的書童,陪你讀書,陪你玩。”

“少爺好。”夏生連忙恭恭敬敬地問好。

“至于他。”陳秋生指著趙誠安,有些遲疑,“不必過多理會,只是借住一晚。”

趙誠安笑瞇瞇地沖陳平安問好,驚得陳秋生連忙拉著兒子就往屋里走。

“老爺,這是……”老仆有點搞不清情況。

陳秋生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讓老仆安排夏生今天晚上和趙誠安一起睡柴房,盯著趙誠安。

老仆連忙應下,也沒有準備被褥,在柴房隨便鋪了一些稻草,給兩人一人塞了一個黑面饃饃,發了一壇水就把門鎖了。

聽說趙誠安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神偷,老仆以防萬一,覺得還是鎖門最安全。

門鎖攔得住趙誠安,但攔不住秦淮,秦淮到處逛了一圈最后回到柴房,發現趙誠安和夏生已經躺下了,夏生躺得很謹慎,使命在身幾乎是神經緊繃的狀態,趙誠安則是完全放松舒舒服服的模樣。

“稻草真柔軟呀,比埋土里舒服多了。”趙誠安喜滋滋地說,“要是天天都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就好了。”

夏生都無語了,深深看了趙誠安一眼,問:“你真的沒有名字?”

“沒有。”趙誠安斬釘截鐵地說,“名字很重要的,尤其是第1次取名,一定要謹慎。”

夏生:“你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誒,你這個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

夏生不說話了。

夏生不說話趙誠安又不樂意了,躺在稻草上滿臉羨慕地說:“真羨慕你能有這樣一個好東家,我覺得我也不差,為什么東家就是不愿意買我呢?我可以不要錢呀。”

“難道就因為我不會打算盤,不認識字?”

“要是能天天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再隨便在外面偷點,就是早點死我也愿意啊。”

夏生:……

夏生已經確定趙誠安腦子有問題了,對他也稍稍放松了點警惕。

這一放松,夏生就很想說話。

“我不想早點死。”夏生說,“我想活著,想活得很久。”

“我爹,我娘,我爺奶,我姐都讓我好好活著,一路從晉省走過來,好多時候我都想著要不就停下來倒在路邊死了算了,但是我不想死。”

“我要是死了,我爺奶就白死了。”

趙誠安聽不懂夏生這復雜的話里的復雜感情,但他很贊同夏生的話:“我也覺得活著好,肯定要多活幾年是幾年,我也想多活幾年。”

“我還沒找到愿意給我取名的東家呢,等我找到了,我一定要求東家給我取個好聽的名字,這樣我死的時候也能頂個好聽的名字去死。”

“對了,其實今天陳老爺說的話我一直沒聽明白,泰豐樓是個什么地方,廚子又是什么,學徒我倒是知道,純干活不給錢的活嘛。”

夏生:“……泰豐樓應該是大酒樓,廚子就是專門給貴人們做飯的。”

“做飯!我前幾天偷的豬頭肉、黃酒、下水,還有白面饅頭都是廚子做的嗎?”

“是!”

“那廚子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嗎?”

“……應該不可以,但是能吃一點吧。”

“哇,陳老爺人真是太好了,居然推薦我去干這么好的活!”

“我之前找活干的時候,怎么沒有碰上這么好的活!我之前找活干的時候,他們都讓我搬東西,搬來搬去的,要么就是拉磨。”

夏生:可能是因為那些招工的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傻子,懶得跟你解釋。

夏生不理睬趙誠安,翻身閉眼睡覺,只留趙誠安一人躺在稻草上興奮。

秦淮:……

很難評,但又莫名其妙的合理。

趙誠安作為剛剛入世的精怪,也不像陳惠紅那樣有惠娘這個很好的教導者,沒有任何常識是正常的,擱封建社會很容易被人當成妖怪抓起來一把火燒了。

可他偏偏又有一門手藝,能偷東西,導致他活下來成為一件很合理的事情,而且實在是有點太像傻子了。

哥們真敢說呀,什么話都敢往外說,非常實誠,以至于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傻子。

只能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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