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甚至都沒見過這玩意兒，以前他也不熟悉硬盤。
但肯定后來的硬盤肯定不是這樣兒。
太大太丑了。
跟臺軍用步話機似的。
翻來覆去終于找到英文貼紙，艱難辨認上面的文字連蒙帶猜：“希捷牌的……20m？多少錢？”
許橈訕訕：“兩千五，美刀！”
伍曦完全不懂：“這是啥玩意兒？”
讓衛東被震驚到：“這么貴？！臥槽……硬盤啊，電腦上用來存儲所有軟件，這么形容吧，這玩意兒能裝二十套三國演義。”
伍曦懵逼：“二十套三國演義？要兩千五百美元？我買二十套放家里也不要五百塊，有病才用這個！”
跟這科技盲沒法說。
讓衛東只能皺緊了眉頭翻看鐵疙瘩，他不懂這技術跟后來的硬盤技術是不是一樣。
但希捷這個牌子發音，他聽說過。
其他全都是遭遇戰，就像這世界跟硬盤也是遭遇戰。
沒錯，到現在為止包括蘋果電腦在內，個人電腦、pc、家用電腦，無論哪種定義的電腦都不帶硬盤。
這特么一個硬盤價格都約等于一臺蘋果電腦了。
這時候的軟件，包括蘋果系統也不過是幾百k的小程序，所以電腦自帶幾百k的存儲芯片，要增加其他軟件都得在軟盤上運行。
原理其實跟紅白機一樣，游戲機本身固化了一點點主機程序、開機畫面的基礎文件，但要打什么游戲，就得插什么卡。
這里是用什么軟件就得插什么軟盤。
一臺硬盤就屬于超級存儲器，可以把所有游戲都裝進去的那種。
哪怕只有20兆！
這個時候還不是被主流應用接受的存儲器。
而用于服務器的企業級硬盤3.8g，還是多盤組的陣列模式，價格超過十萬美元！
讓衛東心算了下，兩百萬美元的代理銷售額度，差不多等于八百個硬盤。
也不算太多：“限定了必須是這種型號嗎？”
許橈搖頭：“那倒沒有，代理合同約定五年內必須幫他們賣掉兩百萬美元的硬盤，都是ibm官方配套的產品，全球統一價格，代理商……7.2折拿貨，以折扣價計算，我想著千把個硬盤，在幾萬臺電腦的單子里肯定沒問題，手拿把掐，誰曾想出來你這……”
這會兒都還在學著做生意，沒那么談笑間就灰飛煙滅的滾滾財源……
不，沒有讓衛東，這單生意還真是談笑間灰飛煙滅。
上億美元的四萬臺電腦生意就在彈指一揮間。
比賣臘肉輕松多了。
讓衛東內心訕笑，臉上平穩：“你可能不知道，硬盤這個配件目前在旗也是高檔貨，蘋果電腦都不帶這玩意兒，國內現在這么窮，更不會普遍用硬盤，慫恿你簽這個代理，怕是有點坑你哦。”
他兀自記得，在滬海跟港商們碰頭提到這事兒時，他們揭了這海底……
江湖妹教的術語，就是人家的底細、秘聞。
這ibm在hk的代理權是從洋行手里扒拉過來的外行在張羅，好像還有幾年就要到期了，根本是在誑冤大頭。
伍曦更了解人：“坑？怕是你在那些港商面前拍胸口吹牛逼，說你十拿九穩這事兒，他們給你多少好處啊？”
許橈嗤笑：“那群老港能給什么好處，我是真知道接下來幾年銀行系統肯定得上電腦，也算是幫著奔波進口，順便賺點小錢。”
上億美元的單子能叫小錢？
讓衛東聽著這眼高手低，還志大才疏的言語，內心搖頭：“這樣吧，如果這代理權不涉及到什么成本，我可以……”
這時卻感到桌下伍曦這邊輕輕踢了一腳，還是相信。
順勢改口：“幫你想想辦法，看怎么能解決……”
伍曦才說話：“對，東子才懂電腦，這事兒你給點好處費，他把你這破爛貨代理權給接了。”
許橈終于瞪眼：“我都沒撈好處，還得錢拆這破爛包袱？”
伍曦嘿嘿笑：“不然呢，賠多少錢是小事兒，大家伙兒要是都知道你跟老港做生意還砸鍋，這面子丟不起啊！”
他架秧子是把好手，許橈果然有種錢可賠面子不能掉的傲氣：“臥槽，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事兒，特么打碎牙自己賠得了！”
伍曦表情更揶揄：“知道的人可多了，剛子他們都說你這次要賺大錢，別悄悄把大錢自個兒賺了，這可不仗義！”
許橈笑罵拍桌子了：“少特么擠兌我，不就是剛子他們想搞那招待所，找我拉港商來投資酒店嗎，找他啊，他在港商那邊兒現在才是口碑最好的吧？”
最后當然指的是讓衛東。
沒錯，這個時間段港商進入內地，也就粵州市區搞點酒店，主力還是在沿海鄉下搞工廠。
真正大富豪深入進來，江州絕對算是頭一炮，接著滬海電子工業園區才算最醒目的。
平京帶著太重的zz意味，小老板敢來碰運氣，大富豪們絕對要看看形勢。
江州感覺像是試探，現在試探到了滬海，平京還要一慢二看三通過。
伍曦當然知道這情況：“東子不是忙不過來嘛，但他這邊帶的二機部基建團施工質量可靠，你把那酒店支棱起來，還有鐵道部那塊地，兩棟樓施工給他做，就幫你把這什么代理權給接下來。”
許橈不傻，凝視半秒這倆：“你這是把好處都給衛東刨著了？”
伍曦點頭：“他是做事的人，拿了好處更知道該做什么事。”
許橈瞇了瞇眼：“這電視劇確實拍得有眼力，最后那歌就更有氣魄了，我們家老爺子都沒事兒哼兩句，讓老弟，你這做生意得心應手，搞文藝寫歌曲也是行家，業務面實在是寬得有些離譜吧。”
讓衛東不卑不亢：“小地方做事，肯定啥都要搞點，您看這真空包裝食品，而且還是屠宰場不要的豬下水，我們也得抓住機會做起來，業務面寬點才能把各種小錢都湊上。”
許橈伸手敲敲那硬盤鐵殼子：“你接過去會怎么做？”
讓衛東透露點冷知識：“電腦硬件有個最大特點，就是只要能拖下去，單價一定會暴跌，現在兩千五百美元一個的硬盤，拖個兩三年，我說腰斬價格可能都是輕的。”
這家伙果然是外行，倒吸口氣：“這么狠？我還以為這玩意兒會越來越值錢呢，不是說很重要嗎？”
讓衛東簡單科普：“電腦技術有個啥定律，就是一定會升級越來越快，性能越來越高，單價反而越來越便宜，譬如你這硬盤，價格腰斬，但容量大小卻可能會翻倍，五倍、十倍甚至百倍的漲，價格卻會降低。”
伍曦都驚嘆了：“資本家有這么好？做得更好，卻更便宜了？”
讓衛東介紹商業規律：“ibm是最牛逼的，和蘋果各占三分之一的市場，其他東芝、松下等等等幾十個牌子，譬如還有個華人電腦大王的牌子，都合計算三分之一，如果我攻破了技術難關，成本低了、性能好了，會不會降價搶客戶？”
其實他也是似懂非懂，把后世國內品牌常見的內卷價格模式拿來打比方，其實這會兒的旗品牌更熱衷于大家聯手保持個高價位賺取豐厚利潤，尤其是朝著全世界牟利。
許橈居然還想挽救下：“啊，那我也學著拖幾年？”
讓衛東本就可有可無，但順著腳下又在碰他的暗示，稍微嚇唬下：“我說的是拖到最后，盡量產品效益最大化，但電腦零件還有個很要命的特點，就是某個部分可能過段時間就完全失去市場了，譬如這個硬盤，目前絕大多數電腦都用不起，用的軟盤，我知道市面上有種光盤，hk都有影碟機了，你這硬盤代理沒準兒以后就砸手里。”
許橈這下估計再也不會當電腦零部件的買辦了，狠狠嘟噥下：“這玩意兒這么兇險的嗎，比炒股還狠，當時老港們說起他們都是靠各種代理權起家，我還以為是個好東西。”
讓衛東都不講述那個從洋行手里收購的海底：“hk富豪們的確大多是靠各種歐美品牌代理權起家，但高科技產品的代理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風起云涌的變化多端，的確比炒股風險莫測多了，我賭的也是三五年內硬盤降價，然后電腦最終還是要大面積用硬盤，可以找ibm折扣價買這批貨，用到愛克斯電腦上，這玩意兒……我估計短期內國產很難。”
自己已經失去行業大單的許橈，那就完全不具備銷售能力，斷無可能把專業性極強的硬盤賣到哪里去。
這下終于無奈的抹頭：“那行吧，我先聯系能來做酒店的港商，順便把做ibm代理的家伙約過來，轉讓這個代理權給你，算是你造的孽，你幫我消除了，但鐵道部那塊地，姓金的沒這個建設資金吧？”
伍曦理所當然的指讓衛東：“他有這個資金，當然能順順當當的修起來，樓就先是他的，至于整個項目誰能出多少錢，占比多少，就在大樓所有權里占多少唄，鐵道上也不愿看那塊地扯皮丟人現眼吧？”
就很明顯，丟人現眼的震懾力比賺多少錢和外匯來得更有用。
但沒想到許橈能找來的港商，想法也是一樣的。
他們也寧愿只認讓衛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