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沖出的身影,皮膚散發金色佛光,沖垮李唯一的道心外象,一掌擊向他背心。
看似又高又胖,速度卻快得驚人,法氣無論是精純程度還是厚重程度,都遠勝李唯一,是一尊凝聚出了道果的頂尖強者。
“前!”
李唯一手指按向眉心。
身體熾熱明亮,閃爍到二十丈外,險之又險的避開他這一掌。
轟隆一聲,掌力打爆空氣,將前方一片墳堆推平。
李唯一身形閃移,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落到一座墓碑上,觀察過去。
是一尊身穿紫色袈裟的純仙體武修,身形高達二米五左右,胸前掛有一串金骨打磨的佛珠,頭顱圓溜溜的,白白胖胖,肚皮大似水缸。
一掌擊空,那佛修露出詫異神色,窺望逃至數十丈外的李唯一:“昨夜在南華集,犯下滔天殺戮的,就是你吧?”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李唯一道。
那大肚皮佛修道:“殺我棺山弟子,那便是死罪,佛祖都饒不了你。”
李唯一看穿對方的不凡,不可能是劣根道種境。
而純仙體至人,哪一個不是赫赫威名?
于是,他問道:“棺山三大禪師,你是哪一個?”
“心苦大禪師,就是佛爺我了!”
心苦大禪師一步邁出,踏出一個大腳印,跨越數十丈手掌捏降魔印,打出一道數丈大小的金色手印道術。
手印道術還沒有完全落下,李唯一腳下的大地,已先凹陷了下去。
“斗!”
李唯一身上出現一具金烏火焰鎧甲,明亮璀璨,身體如同烈日。
體內運轉法氣,外部加持念力。
法氣和念力的力量結合,手臂如鞭甩動,一道翻天掌印打出。
“轟隆!”
李唯一腳下,一圈圈靈光和法氣蔓延出去,推平大地,使身體不墜地底。
心苦大禪師掌力宣泄殆盡,立即提拉身體,向后倒飛,重新落到數十丈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很是詫異:“好詭異的小子,你到底是念師,還是武修?”
李唯一喚出萬物杖矛,身形挺拔,眼神冷似寒霜:“這些百姓,都是你殺的吧?他們何錯之有?你身為道種境第七重天強者,為何為難他們?你來找我啊,邪教的人,是我殺的。”
棺山三大禪師,代表的是道種境天資最高的三人,被重點培養。
眼前的心苦大禪師,乃徐佛肚的弟子,與其師一樣愛好食人,在南境惡名遠播,罄竹難書。他的名字,一旦出現在某座城池,立即就會引發大恐慌。
李唯一全身火焰燃燒,猛然沖出去,念力催動長矛,劃出一道明亮的光痕斬下。
“好快。”
心苦大禪師雙手撐起金鐘,施展防御道術。
金鐘高達三丈,表面一個個經文閃爍,每旋轉一圈,都會逸散強大的金色勁浪。
“嘭!”
李唯一一矛擊中金鐘,鐘聲如雷鳴響起。
灼目的光束,從矛尖涌出,打得心苦大禪師向后爆退十丈遠。他連忙查看身體,發現紫色袈裟擋住了那道光束,這才松一口氣。
“你到底是誰?你這樣的年紀,能有如此戰力,早該名動天下。”
心苦大禪師不敢小覷對手,摘下脖頸上的念珠,套在手腕上旋轉。
隨佛珠被催動,強勁的風暴,席卷周圍大地,就連一些墓碑都卷飛了起來。
李唯一心中殺意很濃,懶得開口與他多言,提矛沖殺上去。
“轟!轟……”
兩人的道心外象和念力場域接連碰撞,在長矛加持下,金烏火焰的熱浪,灼燒得心苦大禪師皮膚發疼,紫色袈裟根本無法完全擋住。
心苦大禪師越打越心驚,只感對方游刃有余,自己卻快扛不住。
就在他萌生退意之際,李唯一釋放出扶桑神樹光影,隨長矛揮出,神樹的樹枝打穿心苦大禪師的護體法氣和經文。
長矛的矛尖,從他左肩肩頭落下,向下劃拉。
“噗!”
心苦大禪師口噴鮮血,拋飛出去,胸口被撕開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傷口。
火焰入體,灼痛無比。
李唯一不給他喘氣之機,同時調動念力和法氣,施展出燼滅指法。
雄勁霸道的火焰指勁,威力堪比帝術,跨越十數丈距離,擊在心苦大禪師身上。心苦大禪師催動佛珠,撐起數十尊佛像抵擋。
“嘭!”
佛像盡數崩滅,他飛出去,身體砸進地底。
在見到李唯一釋放扶桑神樹光影時,心苦大禪師就感到熟悉,腦海中有印象,好像聽人提起過。燼滅指法施展出來,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你怎么會這么強?你背叛了神教……”
心苦大禪師見李唯一似兇神惡煞一般殺來,心中膽寒,再不敢與他對抗,立即施展地遁之術,一頭扎進泥土中。
他并不知道凌霄城發生的事,沒有刻意去打聽過李唯一的消息,因此,心頭很震驚,那位第四神子,竟已經擁有擊敗他的實力?
這小子才多大年紀?
不是說,打王術都打得很艱難?
李唯一的念力將其鎖定,發現心苦大禪師遁法道術造詣驚人,竟頃刻間出現到數里外。他在地面追趕,追上后,才是猛然沖進地底。
心苦大禪師奔逃在地底一條血河的河面,聽到身后傳來的轟隆聲,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魂飛魄散。
只見,李唯一渾然包裹在金烏火焰中,出現到地底,踏水而行,速度迅疾。
“府州到處都是神教強者,你這般追趕,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蹤和位置。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心苦大禪師拼盡全力奔逃,但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越來越近。
“嘩!”
李唯一一道指勁,隔空打出。
“轟隆!”
心苦大禪師驚險避開。
不遠處的地下河石壁,被轟出一個深深的大坑,巖石出現熔化跡象。
此刻他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一時憤怒,殺人泄恨。
“嘩!”
又是一道指勁飛來。
這一次,心苦大禪師沒能避開,身上的紫色袈裟爆碎,背部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
他十分肉疼的從懷中,摸出一把符箓,向身后盡數灑出。繼而,嘴里吐出一顆珠子,拿到胸膛不斷流血的傷口處。
珠子仿佛活物,瘋狂吸收他體內的血液。
心苦大禪師嘴里發出凄慘叫聲,渾身哆嗦,片刻間,體內至少三分之一的血液,被珠子吸收而去,身體因此縮小了一大圈。
隨后他化為一道血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沖出去。
李唯一從一團團符光中沖出,釋放念力感應,探查到十里開外,都無法找到心苦大禪師。他暗暗一嘆:“這樣的人,能夠活到現在,逃命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弟子都如此殘忍狠辣,師父又該兇惡到了什么地步?”
李唯一臉色一變,感應到一股危險力量在迅速靠近,立即將念力場域收回,斂去身上氣息,迅速遁離此地。
釋放念力場域和道心外象的弊端就在于此。
在尋找他人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感知是不能隨意大范圍釋放,哪怕超然都是如此。
李唯一追擊心苦大禪師了一百多里,又潛行遁逃半日,到下午時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獨自一人,走在丈寬的泥濘道路上,他打算前去附近的城鎮,打聽數日來發生的事,再決定接下來何去何從。
經歷了昨夜的慘案,李唯一深刻意識到,做事做一半的代價。
還不如最開始就沒有救他們。
那樣,他們也就不用懷揣希望,去憧憬未來,不用遭遇第二次的絕望和痛苦。
凌霄城的事,不就是做了一半,便中途放棄?
傍晚,天邊云霞燃燒。
“嘩哧!”
一輛馬車,從遠處的矮山上,沿蜿蜒曲折的泥濘道路緩緩行駛而來,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李唯一退到一旁,給它讓路。
出乎意料,馬車停了下來。
車內,響起一道久違的動聽聲音:“上車!”
李唯一沒有神采的雙眼,頃刻亮了起來,發現駕車的居然是一尊逝靈,穿著灰衣,戴著斗笠,身上沒有任何生氣。
他快步登上車架,看到坐在里面的黎菱,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你怎么找到我的?”
黎菱不再是曾經那個小丫頭,快十九歲,身高長了一截,胸口也挺拔起來,已是一個極有氣質的大美人。
她以禪海觀霧的聲音,笑道:“你忘了,我們可是能在一定距離內,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李唯一道:“可我沒有感應到你。”
“你心事重重,哪有想過找我?”禪海觀霧道。
李唯一道:“我正要找你,還有三位師父,商量一些事……”
禪海觀霧輕輕抬起手臂,打斷他的話語:“他們三個已各回各家,哪怕有風險,也必須回去搬救兵,形勢比任何時候都更危急。你要不要跟我回凌霄城?”
她說的是回,不是去。
對她而言凌霄城是她的家,是她打下來的天下。
“回!”
李唯一沒有一絲猶豫,在回答她,也在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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