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過去!”
如果不熟悉的人,一定會覺得這就是武修的魯莽。
馮四先生卻知道,大師兄的這個弟子,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對于臧天瀾來說,這是解決問題,最迅疾有效的手段。
而且只要異相打開,他便會增上一層護持、一道神威!
這“護持”的時常,足以讓他殺入濁間,解決了問題,然后從容退出來,卻不被濁間侵染。
但馮四先生還是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守住這門戶,阻攔邪祟不得通過。”
馮四先生指著那滾滾的忘川之水,說道:“你再仔細看一看。”
臧天瀾便瞪著眼,往那層灰藍色的光芒后面看去。
事實上,許源也早已經發現,這一道忘川之水中,時不時地會出現一道漩渦。
許源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忘川之水”號稱無物不沉。
魂魄跌進去,也會永遠的沉入河底,再也沒有轉世超生的機會。
而這種漩渦,卻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中攪動產生。
臧天瀾看了片刻后,便看透了渾黃之水中,藏著一道圓形的黑影。
他大怒喝道:“是忘川黿!”
馮四先生接著道:“這就是不同尋常之處!”
許源也猛的想起來了,很早之前老爹曾跟自己提過“忘川黿”這種東西。
它是忘川中唯一的“生靈”,也是陰司衙門的一部分。
事實上,“忘川黿”乃是早年天庭和陰司的一種默契,這東西算是規則中的一道后門。
若是有一些背后跟腳不同尋常的魂魄,被打入了忘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便會有忘川黿,將其背起。
可能會在茫茫忘川中,漂蕩不知多少歲月,但最終總會被救上來。
因此皇明民間也曾有各種傳說,有無子嗣的善良夫妻,會機緣巧合的從河中撈起一個木盆,木盆中有個白白胖胖,機靈可愛的嬰孩。
這日后,長大成人的嬰孩,便會聰慧過人,連中三元之類。
人們都說那嬰孩乃是天上星君轉世。
是不是星君不得而知,忘川黿若是托起了某道魂魄,也會漂著漂著,便莫名其妙的飄進了一條陽世間的河流。
所以忘川黿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破木盆。
它將頭腳尾巴,都縮回去的時候,不管什么人看見了,都覺得這就是一件死物。
可是蘆城城隍已經徹底墮落成為邪祟。
它當年從陰間,偷偷的帶出來一部分忘川之水,這可以解釋得通。
這些忘川之水中,藏著忘川黿,本就有些問題了。
忘川黿乃是忘川河的規則漏洞!
整個陰司能夠讓忘川黿給面子,幫忙辦事的存在,就只有最高高在上的那幾位!
說句不好聽的,蘆城城隍如果站在忘川河邊,想要見一見忘川黿,那都得是“求見”。
而且忘川黿九成九不會搭理他。
而蘆城城隍墮落之后,就更不可能使喚得動忘川黿了。
陰司的差役們,對邪祟同樣深惡痛絕。
陰氣乃是陰間一切的根基。
陰司上下都認為,是邪祟將陰氣竊走,流落到了濁間和陽間。
而這些陰氣被竊走之后,就發生了某些惡劣的改變。
陰司衙役們雖然可以清洗濁間,但在濁間呆的時間長了,也同樣會墮落成為邪祟。
便是因為這些改變。
陰間收回這些被竊取的陰氣,也需要進行一些凈化。
可是現在,忘川黿卻出現在了濁間的忘川之水中!
“蘆城城隍背后,站著的是陰間的哪一位?!”
許源發出憤怒的質問,卻沒有質問的對象。
馮四先生沉著臉,心中迅速梳理了陰司地位最高的五位,只有祂們才能使喚動忘川黿!
但根本無法確定是誰。
這件事情一定要稟告老師。
這會嚴重影響,老師對陰間的某些判斷。
馮四先生緩緩開口道:“難怪蘆城城隍野心勃勃,想要將三座城市、近百萬人口,直接拉進濁間。
忘川黿還有一個能力,便是力大無窮。
由它來背負這三座城市,只要這門戶打開,不管是占城、蘆城還是蓮城,都無力抵擋。”
就連臧天瀾這會兒,也不敢再豪言“殺過去”了。
忘川黿簡直就是武修的克星。
馮四先生再次道:“堵死這門戶!”
他又覺得慶幸:“還好忘川黿在咱們這邊,若是在蓮城……蓮城怕是就守不住了。”
臧天瀾上前一步,雙手握住堆成了牌樓的一具棺材,咆哮一聲全力發動,要將這棺材抽出來。
這門戶乃是由棺材組成,那么拆了這些棺材,這門戶也就破散了。
可是門戶的另一側,濁間中,忘川之水嘩啦一聲涌了上來。
淹沒了門戶濁間那一側。
這一次,眾人清晰地看到,一只木盆形狀的巨黿,在忘川之水中現出了身形。
臧天瀾全身青筋暴起,卻是拔不出這棺材。
比力氣,便是他也不是忘川黿的對手。
忘川黿把龐大的身軀一晃。
義莊中,這些棺材牌樓,便轟隆隆的一陣搖晃。
灰藍色的屏障光芒,跟著松動起來。
馮四先生臉色大變:“孽畜!”
他飛快的取出了一只透明的琉璃凹鏡。又拿了一盞馬燈出來。
將馬燈點亮,暖黃色的光芒透過了凹鏡,落在了門戶上。
這一層光芒的加持,終于讓門戶重新穩住了。
但濁間中,已經現身的忘川黿毫不客氣的第二次向著門戶屏障沖了過來。
轟——
馮四先生臉色更難看了,不知自己的匠物還能撐多久。
臧天瀾咬了咬牙,還是道:“讓我過去,至少我能頂一會兒。”
馮四先生看了他一眼,大師兄的這位弟子,過去了也能活著回來。
他雖然不是忘川黿的對手,可是忘川黿想要殺死一位修出了異相的三流武修也絕不容易。
但臧天瀾這一去再回來,只怕水準就要大跌!
這輩子再也無望重返上三流!
但大師兄可是說過的,他這位得意弟子,是有望沖擊二流的。
馮四先生一時間左右為難。
“諸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許源忽然開口:“蘆城城隍和忘川黿,能代表整個陰司的意志嗎?”
馮四先生下意識回答:“當然不能。如果陰司都是這個態度,這天下早就大亂了。只要它們不再接收魂魄,死后的亡魂滯留陽世間,幾夜之后就會全部詭變!
而且它們也不會接受金銀,派遣城隍赴任,咱們也早就沒了制衡濁間邪祟的手段……”
說到了這里,馮四先生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轉頭看向許源,只見對方的眼神囧囧,散發著異光。
“你是說……”馮四先生試探。
許源點頭:“它們并不能代表整個陰司,而只是蘆城城隍背后那位存在的私人行為。
我們就可以將金印送回城隍廟,請陰兵清洗濁間!
那么忘川黿必然暴露,整個陰司都會知道,有人在暗中搞鬼!
陰司必然會召回忘川黿。”
臧天瀾大喜,對許源的觀感大大好轉:這小子腦子好用!
“是個好辦法!”臧天瀾立刻贊同。
馮四先生卻又看了這位師侄一眼,緩緩道:“可是城隍赴任、陰兵過境需要時間,我們恐怕很快就守不住了。”
也就是說,在陰司召回忘川黿之前,需要想辦法再抗一波。
臧天瀾毫不遲疑的一拍胸脯:“我能拖住這畜生!”
馮四先生聲音低沉卻清晰:“你可知這一去,意味著什么?”
臧天瀾便動腦子想了想,而后道:“若是陰司那邊來的慢了,我可能會被這畜生打成重傷撤回來。
而后水準跌落,后半生便只是個四流了。”
馮四先生:“你可知水準跌落、日后再也無法提升的痛苦?”
“知道。”臧天瀾的聲音低落了幾分:“我這性子,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原本那些水準不如我的,就只能忍著,以后怕是都要跳到我眼前來,對我各種羞辱。”
臧天瀾煩惱的抓了抓頭發:“想起來就已經足夠讓人窩火了!”
馮四先生:“那你還去嗎?你是監正門下,第三代扛鼎之人。你不愿、沒有人能逼迫你。”
“去!當然去!”臧天瀾仍舊是毫不猶豫。
“為何還要去?”
臧天瀾的理由很簡單:“我不去,咱們就頂不住了呀。”
許源對臧天瀾的觀感,也是大為好轉。
他沒有那么多的大道理。
看起來就是武修們的尋常做派:莽!
但也可以有另外一個更加光輝的說法:義!
臧天瀾活動著自己的身軀,全身氣息節節攀升,額頭上的皮膚蠕動,那一枚橫目即將睜開!
“四師叔,徐師弟,你們別哭喪著臉。”臧天瀾很樂觀:“說不定陰司來得快,我沒那么慘呢,你們現在這神情,就好像我回不來了一樣。”
馮四先生和徐浩然都沒有說話。
涉及到忘川黿的事情,陰司那邊快不了。
而且蘆城城隍叛變,常駐諦丘墮落為邪祟,已經幾十年了。
陰司那邊心知肚明。
為什么一直沒有出兵征討?
現在看來,自然是蘆城城隍背后的那一位使了手段,導致陰司對蘆城城隍放任。
那么這一次,它背后的那一位,一定還會配合蘆城城隍。
拖延城隍赴任的時間。
又好一會沒說話的許大人,忽然道:“臧師兄且慢。”
許源來到了門戶前:“讓我先試一試……”
“你?”臧天瀾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質疑。
但不是董代云那種鄙夷性質的質疑,臧天瀾這種就讓人一聽就明白,完全出自于對雙方水準的考量。
許源明面上只是五流。
在濁間中自保尚且困難,更別說過去阻止忘川黿了。
許源也沒有把話說滿,只道:“我試一試,或許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但可能還需要臧師兄出手。”
反正自始至終,馮四先生從未想過要自己上去。
馮四先生堅定地認為:我們匠修最大的價值不在戰場上。
活著的匠修遠比死去的更有價值——不管他是為何而死。
臧天瀾提醒道:“這畜生非同小可,沒有四流武修的身軀強悍程度,一擊也頂不住。
而且這東西在魂魄層面,有特殊的詭技……”
許源知道解釋的再多,也不如實際展示給他們看有效。
于是身后的陰影中,“美夢成真”馬車嘎吱嘎吱的開了出來。
許源勾連“靈霄”,將意念強行注入忘川黿的腦海中。
忘川黿正要向兩間的屏障,發起又一次沖撞,卻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自己并不想這么做。
于是龐大的身軀便滑落下來,甚至連淹沒了濁間那一側門戶的忘川之水,也跟著退潮了。
馮四先生和臧天瀾恍然:“原來是靈霄!”
上三流都知道靈霄的存在。
但并非上三流都有能夠影響靈霄的手段。
比如臧天瀾,他只有對靈霄的防御手段。
若是有人想從靈霄入手,影響他的意志,注定會失敗的。
但武修不管是從手段、還是從性情上來說,都不會是操控靈霄的好手。
臧天瀾沒有從靈霄進攻的手段。
但馮四先生有。
他曾經煉造出五件能夠干涉靈霄的匠物。
這次就帶來了一件。
可惜的是受限于材料的水準,馮四先生的匠修水準雖然高朝,但這幾件匠物的威力稱不上強大。
而忘川黿顯然也是上三流,必定也有相應的手段。
馮四先生就不曾計劃,由靈霄入手,解決這一次的危機。
而許源這么做了,馮四先生便暗暗搖了下頭:“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面對上三流,想要從“靈霄”偷襲?
這許源可能是之前使用靈霄的手段,無往不利百戰百勝,所以就覺得這種手段包打天下。
但忘川黿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對手。
馮四先生伸手從懷里摸出來一枚銀針。
這銀針可以穿透虛空障壁,刺入“靈霄”中。
乃是他所煉造的,有關靈霄的匠物中,威力最強的一種。
他暗中做好準備,如果許源被忘川黿的反擊所傷,自己便要出手,擋一下忘川黿,讓許源能夠安全的撤回來。
忘川黿剛才猝不及防,被許源偷襲得手一次。
但第二次有了準備應該不會……
然后便看到,忘川黿搖頭晃腦一番,陰森的雙眼中放出寒芒,卷著水浪再次撞了上來。
然后就像是被人當頭輪了一棒。
忽然就失去了方向感,險些撲到了旁邊的陰差邪祟!
“咦!”馮四先生一聲驚訝,忽然意識到了一點:許源對“靈霄”的干涉,和自己的匠物不同。
或者說……和巨大部分上三流都不同!
比如馮四先生手中的這枚銀針,需要刺破虛空壁壘,才能涉入“靈霄”。
偏生靈霄和各間的壁壘,遠遠超過了各間之間。
也就是說煉造這銀針,最大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一步。
所有的好料子也都用在了這方面。
那么對于第二部干涉靈霄,自然投入的精力和資源也就少了。
并非是不想投入,而是能夠煉造這一類匠物的料子本來就稀少。
上三流都有對靈霄相應的防御手段。
處于一種“進攻不足、防御無虞”的狀態。
馮四先生覺得在這方面浪費精力和資源得不償失。
他以為水準同樣很高的忘川黿定然也是如此。
可是許源接連兩次得手,讓馮四先生改變了這個看法。
“是了!”馮四先生忽然明白了:“忘川黿說白了,就是陰司中的一頭畜生。
大家會利用畜力干活,但不會去教畜生太高端的東西。
即便是有人閑得蛋疼想要教,只怕是讓忘川黿弄明白‘靈霄’的概念都無比困難……”
陰間那些上位者們,必定也有針對靈霄的手段。
但忘川黿沒有。
許源第一次將一個念頭,塞進了忘川黿的腦海中,干擾了它的思路。
第二次忘川黿學了乖,防著許大人這一手,許大人就換了手段,用靈霄的力量,直接在忘川黿的意識上,來了個“當頭一棒”!
臧天瀾沒像馮四先生那般,看出了這許多的門道。
但他明白許源的這辦法有效!
“能行!”
許源便丟出占城的城隍金印:“快送去城隍廟!”
臧天瀾一把抓過來:“我親自去!”
他大步而去,瞬息而至,將金印鄭重的放在了城隍神像的手中。
便有一股力量,如同琴弦輕撫,又似漣漪蕩漾,往冥冥不可知之處而去。
某個古老的約定被啟動了。
臧天瀾想了想,站在神像下,抱拳深深一拜,聲如洪鐘說道:“俺這一拜,是求你快些動身,幫一幫這占城的祛穢司掌律。
俺勸你不要不識抬舉!
否則他日讓俺修到了第一流,俺去陰間找你!”
說罷,臧天瀾再也不看那神龕上的神像,猛然轉身一步跨出了城隍廟。
他已經很久不用“俺”自稱了,只有面對老師和師祖的時候,說話還帶著這種口音。
義莊內,許源變換著各種方式,一次次的從意識層面上阻擊忘川黿。
偏生這些手段,看上去就像是逗著忘川黿玩一樣!
讓忘川黿和旁邊的陰差邪祟暴跳如雷。
馮四先生又看出來了一點,許源在“靈霄”中的手段非常強!
遠超過了自己的匠物。
皇明上三流們沒有強力的“靈霄”攻擊手段,一是因為打破“陽間”和“靈霄”之間的壁壘困難,二是因為……上三流都有自己的根基。
他們早就習慣了固有的各種本事、手段。
讓他們在“靈霄”層面投入大量精力,他們施展起來覺得別扭,也覺得得不償失。
但許源明顯是在靈霄中有巨大投入的。
“美夢成真”馬車的作用,只是在許源和靈霄之間,架起一座溝通的橋梁。
真正執行許源命令的,是許源在“靈霄”中的其他手段。
但馮四先生看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手段。
也沒打算去詳細探究。
知道許源能夠牽制忘川黿,這就足夠了。
陰司邪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它忽然揮舞著身上十幾道各種畸形“肢體”,對著忘川黿咆哮起來。
這一行為惹得忘川黿勃然大怒。
冰冷的雙眸忽然看向了陰司邪祟。
陰司邪祟身體內,魂體立刻被一種碧綠的冷焰灼燒起來!
它痛苦得倒在地上翻滾著。
但也就是因此,忽然有一股強大的意識,好似一只無形的章魚,將粗壯的觸須,從遙遠處伸了過來。
瞬間,便是隔著兩間的壁壘,義莊中的眾人也看到了,一位強大的存在,向此地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他身上穿著城隍的官服,已經畸變的分不清是爪子還是觸手的長臂前,托著一枚城隍金印。
比占城的那一顆要略小一些。
它的面目已經模糊的看不清楚,時時刻刻向外釋放著癲狂、邪異、扭曲的信息。
它站在一座巨大的墳堆上,下方隱約可見各種破損的石碑、鎮墓獸。
墳堆已經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塌方,某些地方甚至露出了封土堆下,古老的墓殿一角。
遙遠處,山巒險峻,萬仞險峰夾出一座天下雄關。
關門上方,刻著三個大字:山海關!
關墻上下,爬滿了漆黑的、粘稠的、蠕動的植物。
也說不清是爬山虎還是某種荊棘。
關墻上方,升起幾團巨大的陰影,當中不斷浮起一只只怪眼。
或是血紅、或是碧綠、或是暗黃!
同樣冰冷的眺望此間。
下方的關墻上,便密密麻麻的爬上來了無數奇形怪狀的畸變體。
它們的身上,甚至融合了各種當年裝備的武器。
有幾頭格外巨大的,甚至融合了銅炮,戰船!
而隨著蘆城城隍的關注,許源忽然感覺到,濁間和靈霄之間被撕開了一條通道。
蘆城城隍的一道邪念鉆了進來!
馮四先生似有所感,神情一變道:“小許,頂不住就快退出來!
萬不可讓自己的意識受損!”
臧天瀾便摩拳擦掌起來:“你已經頂了這么久,接下來該我了!”
許源卻沒有撤回來。
既然是在靈霄中分勝負,許源覺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不敢跟平天大圣廝殺,是因為許源在靈霄中的意識體,最初乃是竊取了平天大圣的力量,才得以凝聚。
天生就被平天大圣壓制。
面對蘆城城隍卻沒有這個命門。
蘆城城隍的那一道邪念,氣勢洶洶的殺奔而來,忽然不見了許源的意識體。
但又感覺到,許源的意識體仿佛無處不在,并且高高在上!
無上我!
許源猜測“無上我”乃是因“百無禁忌”而成。
蘆城城隍頓時心生懼意,忙要將那一道邪念收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一道邪念究竟是怎么被許源湮滅的!
忽然,蘆城城隍做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態,似乎有什么存在,對它發出了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