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濁間,皆不見有什么東西在同蘆城城隍耳語。
但它在做出那個“側耳傾聽”的姿態前,被許大人瞬息湮滅了一道邪念。
本已生出忌憚、回避之意。
可是聽完之后,卻是又變得兇悍勇猛,那張已經不辨五官的臉,昂起來,似乎能夠穿透虛空的壁壘,直視“靈霄”中許源的意識體。
它的頭頂上、脖子上——大約是這些位置吧,畢竟它現在這古怪的樣子,也不能非常肯定——有許多的畸形的骨刺、皮膜、黑羽、肉冠等等,雜亂的生長出來。
這種主動地、進一步的詭變,效果卻是立竿見影,蘆城城隍的“念頭”數量暴增。
原本它被湮滅了一道邪念,便永遠的失去了這一部分的“意識”。
就和靈魂層面的損失一樣,失去了便是永遠的失去,以后便是再有新增,那也是新的,和失去的并不相同。
也無法完全替代。
但新增的念頭總量,遠超損失。
許源便感到,有五道邪念再次闖入了“靈霄”!
蘆城城隍不停的發出低吼,扭動著自己的身軀。
進一步詭變后,它感覺全身各處都都出了一種“不快”。
說不清楚這種所謂的“不快”,究竟是什么感覺。
疼痛?
瘙癢?
都不是。
蘆城城隍不知道怎樣排解這種“不快”,便只能忍受著這種“不快”。
這種忍受讓它在不知不覺間,墮落、詭變的更加嚴重了。
腦海中,關于自己身份的那一點清晰的“認知”,正在慢慢的被消磨、淹沒!
蘆城城隍方才本已有退卻之意。
占城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那就先挑軟柿子捏,將忘川之水和忘川黿挪移到蓮城去。
蓮城應該很容易得手。
但是背后的那一位,忽然傳言來,讓它不計一切代價,務必拿下占城!
那一位一直“通情達理”,這幾十年來從未下達過如此嚴厲的命令。
蘆城城隍便無奈,只好強勢猛攻。
但它還沒有搞清楚,許源是怎么湮滅了自己的那一道邪念。
因而對于猛攻占城,心里有些沒底。
一次性的將五道邪念送入了靈霄后,蘆城城隍便扭動著身軀,由高大的“諦丘”上下來。
原本它還能夠勉強維持人的形態。
但是主動進行了更嚴重的詭變之后——這一動,兩條腿就崩潰了!
瞬息之間畸變增生,整個下半身,就變成了一片巨大厚重的肉毯!
現在,它只能從諦丘上蠕動下來了。
這對于蘆城城隍來說,乃是對自我認知的又一次沉重傷害。
它的肉軀蔓延過了裸露出來的墓室地宮一角,蔓延過了那些古老的石碑、鎮墓獸——當它完全來到了地面上,便瞬息之間,來到了占城濁間中。
原本占城濁間的那幾位大邪祟,陰陽蚺、斗面鬼等,心中暗罵不已!
怎地讓我們撞上了這種事情!
現在只恨自己藏的不夠深。
總之如此就直接逃走了!
但蘆城城隍忽然發現,自己的五道邪念,在靈霄中又被湮滅了!
它本就忍受著不可言說、又無法克制的“不快”。
這下更是暴跳如雷!
上半身某個位置上,已經畸變的分不清楚形狀的“手臂”,不知從什么地方抓出來一柄裁紙刀。
在虛空中用力一揮!
之前在此地監軍忘川黿的陰司邪祟,大吃一驚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陰司邪祟,乃是蘆城城隍座下的日游神。
蘆城城隍這一刀,乃是從自己的“意識”中,切下了將近一半!
隨后將這一半送進了靈霄中。
意識誕生念頭。
將邪念送入靈霄,和直接把意識送入靈霄,是完全不同的。
而蘆城城隍這將近一半的“意識”進入了靈霄,便立刻顯化出了一道“意識體”。
許源看到這道意識體的時候,就覺得蘆城城隍已經沒救了。
意識體所表現出來的姿態,代表了意識體主人的自我認知。
比如許源的鬼神我、無上我等。
而蘆城城隍的這一道意識體,所表現出來的姿態竟然是:
畸詭體!
一團漆黑,好像怪物一樣平趴著。
身上蔓延出來九道畸形的肢體,也不知哪個是手、哪個是腳!
猩紅的眼珠,雜亂的分布在畸詭體的各處。
意識體的形態,和“山海關”上,那些怪異如出一轍!
這說明蘆城城隍現在的自我認知,已經無限趨近于山海關中的那些怪物!
它正在逐漸忘記,自己真實的身份!
許源仍舊以“無上我”的姿態,高高在上的籠罩著,這一片“靈霄”。
“無上我”來自于“百無禁忌”,面對一切邪祟都有強烈的克制。
如果蘆城城隍自我認知沒有崩壞,面對陰司的城隍,“百無禁忌”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是現在,這一道看似兇惡危險的意識體,卻不能在“靈霄”中,對許源造成多少威脅了。
蘆城城隍的這一道意識體,本以為自己做出了巨大投入之后,應該能夠靈霄中,和許源一爭長短了。
卻沒想到一進來就又感覺到被壓制了!
這讓蘆城城隍更加暴怒!
義莊中,馮四先生心中暗道:“蘆城城隍必定也有專門針對靈霄的防御手段。
但是它的詭變程度太嚴重了,已經失去了理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如果蘆城城隍沒有失去理智,以自身的防御,從“靈霄”層面上護住了忘川黿。
那么許源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就只能讓臧天瀾進濁間去拼命。
而忘川黿和蘆城城隍聯手,臧天瀾完全不是對手,能夠抵擋的時間,要遠遠低于之前的預期。
不過馮四先生轉念再一想:“也不對,蘆城城隍進一步詭變,是為了增強自己的意念。
而這種詭變,乃是在它做出了傾聽姿態后發生的。”
“即便是蘆城城隍失去了理智,它背后發號施令的那一位很冷靜。
也就是說……因為某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蘆城城隍已經失去了靈霄層面的防御手段!
它被逼無奈,只能增強自身的意志,殺入靈霄和許源放手一搏!”
但這情況,開戰之前祛穢司方面毫不知情。
也絕不會想到,要在靈霄戰場上,和邪祟們一決雌雄。
完全是因為許源“誤打誤撞”,反而打出了眼前這種有利的局面!
馮四先生忍不住看了許源一眼,嘀咕道:“這家伙是單純的運氣好,還是……提前看穿了這一切?”
馮四先生搖了搖頭,提前看穿不大可能。
但馮四先生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這小子,怕是有某個大增福運的命格!”
這次,馮四先生終于猜中了。
“靈霄”中,畸詭體已經被壓制的只能在很小的一片范圍內活動。
而且這個區域還在不斷的被壓縮。
但畸詭體畢竟是蘆城城隍切下了自己一半的意志,想要將其消磨湮滅,也并不容易。
許源也算是被“牽制”住了。
于是沒了思維上的干擾,忘川黿卷著水浪,又一次撲了上來。
許源心思一動,卻是在“靈霄”中把形態變換了。
網我!
畸詭體被困在了漫漫無邊的大網中。
而許源則有了余力,忽然又是幾道念頭送入了忘川黿的腦海中。
這一次,許源用的是“誤導”——和之前的手段又不同。
忘川黿便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方向,卷著水浪一頭撞向了旁邊日游神所化的邪祟!
在忘川黿的認知中,日游神邪祟便是兩間門戶,而兩間門戶現在是日游神。
日游神邪祟嚇了一跳!
慌忙逃竄——
就算是它落到了忘川之水中,也要立刻沉沒。
但它拼盡了全力躲開了忘川之水,卻被忘川黿撞了個結實!
砰!
日游神邪祟飛了起來,身上立刻崩炸出大量的血痂、貝殼、殘魂等等……
忘川黿緊追不舍!
揚起了一只粗壯的爪子就要拍下去。
日游神邪祟一聲尖叫,聲音直刺入忘川黿耳中。
忘川黿晃了晃腦袋,終于看清楚自己打錯了……
它往后一縮,沉入了忘川之水中。
道歉?
那是不可能的。
日游神邪祟氣的七竅生煙。
是真的七竅生煙。
剛才那一撞,它還沒緩過勁來,身體內的那些殘魂,像青煙一樣冒了出來。
義莊中,臧天瀾嘎嘎嘎的大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跟大福有點像。
大福一直站在飯轍子身后,伸長了脖子,一雙呆愣愣的鵝眼,盯著虛空中。
沒有人知道,它能看見靈霄內的情況。
并且在大福的眼中,那只畸詭體不就是一只巨大的、軟趴趴的大蟲子嗎?
但是,怎么才能吃到這只蟲子呢?
大福嘗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伸了嘴去,卻總是看得見吃不著!
扁嘴從那只大蟲子身上穿了過去。
畸詭體發現剛才那種“被壓制”的感覺消失了,立刻就在“網”中狂暴掙扎起來。
許源頓時頭痛欲裂。
畸詭體本身實力強悍,只憑“網我”想要困住它不容易。
許源切換回了“無上我”,重新壓制住畸詭體。
那忘川黿再次蠢蠢欲動!
網我狀態下,可以有余力牽制忘川黿,但是不能壓制畸詭體。
無上我狀態下,可以壓制畸詭體,卻不方便牽制忘川黿了。
許源心中也有些焦急:“陰司那邊究竟在做什么,新任蘆城城隍,怎么還不到任?”
紂絕陰天宮深處,陳列著一座古老的皇明堪輿圖。
皇明天下每一處城隍廟、土地廟,在這里都有對應的標注。
這座宮殿本來很空曠。
因為原本皇明的疆域只有正州那一片。
但現在,新增了高麗、扶桑、交趾,以及南洋、雪剎鬼的部分領土。
這里的空間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但這堪輿圖上各處,都是灰暗一片。
唯有南交趾占城處,亮著一點金光。
金光中,有一枚小小的金印旋轉閃爍。
殿門口,有一位陰差值守。
卻是不知什么原因,靠在了門框上睡得很沉。
鼾聲悠長而均勻。
一只奇異的小飛蟲,正繞著他輕盈飛舞。
蟲翅撒下了細碎的光塵,不斷地鉆入這陰差的鼻孔中。
陰差睡得,冒出了鼻涕泡。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位身穿陰曹司官服的官員,從殿門前經過。
看到陰差睡著了,他正要將人拍醒——卻又看到了那只小飛蟲。
官員皺了下眉頭,從殿門向內看了一眼,就發現了占城處的異常。
他想了想,收回手來,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不多時,他便出現在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大殿中。
“尊上,有件事情透著古怪……”官員如實稟告了。
大殿中,一位頭戴十二旒冕的存在,手中端著一卷古老的竹簡,正在查閱著什么。
大殿雖然金碧輝煌,卻十分幽深。
與陽間那些宮殿氣質截然不同。
但幽深卻不陰森。
而殿上的那一位,雙目明亮,身軀如山岳!
身后的黑暗中,仿佛有星辰閃爍。
只是不知為何,這些星辰時明時暗,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而并不穩定。
尊上一只眼睛仍舊瀏覽著手中的竹簡,另外一只眼睛轉動了一下,便有占城濁間的情景,投射到了這大殿中。
便是在尊上關注到占城濁間的情況同時,那堪輿圖大殿外,那只瞌睡蟲便無聲無息的炸碎了。
青碧色的火焰燃起,所有的碎片迅速地被燒成了灰燼。
但是那位尊上只是用一只眼睛看著,始終沒有開口。
許源壓住了畸詭體,忘川黿便又一次卷起了水浪。
馮四先生輕輕搖頭,對臧天瀾說道:“你準備一下,還得你出馬。”
臧天瀾點頭,默不作聲的準備著。
馮四先生想了想,取了一面護心鏡交給他:“拿著防身。”
臧天瀾大喜。
這匠物高達三流!
能夠反射對手的攻擊。
監正門下的三代弟子們,都眼饞了很久,但馮四先生誰也不肯給,沒想到落入了自己手中。
雖說沒有扭轉戰局的能力,但自己全身而退的把我增加了三成。
沒準不用付出那么大代價了。
許源的目光掃落了四周:這些人值得信任嗎?
皮龍就在不遠處的大雨中潛伏。
許源還可以用崗頭村得到了那座小廟,將皮龍送入靈霄。
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正想著呢,忽然感覺背后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衣服。
許大人頭也不回,一把就從身后把大福揪了過來:“干什么?”
“嘎嘎嘎!”大福叫喊著。
偏生許大人還挺明白了。
“你想進去?”
“嘎嘎嘎!”大福連連點頭。
許大人猶豫了。
大福給了自己許多次驚喜。
但這次是“靈霄”,而且靈霄中的畸詭體乃是蘆城城隍的“分身”!
大福能行嗎?
看到飯轍子的猶豫,大福急的“嘎嘎”直叫。
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個頭!
許源暗道,你這夯貨看見好吃的就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但許大人想了想,一伸手,用獸筋繩纏住了大福的腳。
大福茫然:你這是干什么?
許源放出了小廟,廟門開了一條縫,將大福放進去。
只要情況稍有不對,許源就扯繩子把大福拽回來,不能放任它肆意妄為。
可是接下來,許源明明看到大福從門縫里鉆了進去。
但一低頭,呆頭鵝還在自己腳邊,傻愣愣的站著!
“意識體?”許源吃了一驚:“這夯貨也學會了操控自身的意識體?”
紂絕陰天宮中,那位尊上眼珠動了一下。
下方陰曹司的官吏忍不住道:“這是……當初那條老龍偷……”
尊上眼神微動,這宮殿中的一切,便被剝奪了言語的能力。
官吏忙俯身低頭,表示懂事了。
大福氣勢洶洶的沖進了“靈霄”,對著那只“大蟲子”就啄了一口。
畸詭體暴怒,猛地將身軀化作了漆黑粘液,迎頭向著大福撲來!
大福張開翅膀,低頭猛躥。
大家這才看到,大福的扁嘴里,居然叼著一小塊“畸詭體”!
它竟然真的一啄就鑿下來了一塊!
但是畸詭體也很危險,大福占了一點小便宜,就趕緊逃了,準備邊跑邊打,邊打邊跑。
許源放下心來,便抽空給忘川黿使了個絆子。
忘川黿忽然便對蘆城城隍多了一層濃濃的厭惡:
我在忘川中好不自在!
都是你把我騙到這里來,幾十年來不得歡顏!
于是忘川黿下意識的朝著蘆城城隍抽了一尾巴!
蘆城城隍挨了這一下,身軀險些分成了兩部分!
它本就已經嚴重畸變,這身體一旦有“跡象”,就要分家。
分家后便是兩頭邪祟!
蘆城城隍好容易才壓制住了身體內的這種分裂的趨勢,怒瞪忘川黿——卻是不敢發作。
忘川黿知道自己又被許源給暗算了。
但它心底有怨氣也是真的。
所以沉進了忘川水中,沒有一點道歉的意思。
許源忽然心中一動:蘆城城隍似乎并無防御“靈霄”的手段!
于是一個念頭便被許源悄無聲息的塞進了蘆城城隍的腦海中。
蘆城城隍可以切下自己一半的意識,送入靈霄中,成為強大的畸詭體,但它對于“靈霄”的防御,的確因為自身的墮落而瓦解了。
蘆城城隍與忘川黿之間,便起了齟齬:
雖然都是為了尊上辦事,但你畢竟是要聽命于我的!
你整天跟我擺出一副“聽調不聽宣”的姿態,是什么意思?顯得你清高嗎?
剛才冒犯了本官,甚至不見你有一點悔意!
忘川之水乃是掌握在蘆城城隍手中。
于是便暗中撥弄了一下。
忘川之水中,忽然涌起了一道暗流,忘川黿一不留神,被沖的翻了幾個跟頭!
這么一耽擱,忘川黿又沒能及時沖擊兩間門戶。
“靈霄”中,許源便得了機會,忽然又展現出了“無上我”,將畸詭體鎮壓的趴在原地不能動彈。
大福立刻掉頭回來,狠狠啄了一口。
可是啄了這第二口之后,大福就感覺撐到了。
再也吃不下去了。
這畢竟是城隍的意識體!
大福肚皮圓滾滾的,也跑不動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搖晃著腦袋,看著剩下大半的畸詭體,眼里都是不舍。
不能這么浪費啊。
浪費這種美食是極度可恥的。
大福可是為了吃光一只蟲子,險些被遺落在崗頭村回不來的存在。
于是大福絞盡腦汁,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嘎嘎嘎——”
大福喊叫了起來。
許源隱約聽明白了意思,但覺得大福好像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許大人身邊的“美夢成真”輕輕搖晃。
大福在跟它商量。
你把這東西先“凍”起來,我餓了再去找你。
我保證以后不再想要在你車頂上做窩。
許源心中一動:美夢成真有這個本事?
那么對“美夢成真”的判斷,要在提高一些了。
然后許源就看到,大福拼盡了全力,叼住不敢動彈的畸詭體,往某處拖了過去。
畸詭體驚恐起來。
那里一片黑暗!
靈霄中很少有這種地方!
義莊中,許源看到“美夢成真”悄悄往前開了一點。
小半個車身便詭異的消失在虛空中!
紂絕陰天宮中,布置著皇明天下堪輿圖的大殿外,那個陰差“恰好”醒了過來。
馬上就注意到“占城”位置的亮光。
嚇得一張臉跟活人一樣紅潤!
慌忙往外跑去,連摔了幾個跟頭,然后手腳并用的加速沖去:“尊上、尊上……”
尊上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宮殿中關于占城濁間的畫面消失了。
已經塵埃落定,不必再看了。
不等那陰差沖進來,尊上宏大悠遠的聲音,便從上首傳來,回蕩在整個大殿中:“讓路鬼王去,照章辦事即可。”
緊跟著,一面嶄新的陰司牙牌飛落下來。
官吏雙手恭敬接住了:“屬下遵命!”
說是“照章辦事”,但路鬼王乃是當初擁著尊上登臨……老班底中,唯一還是“鬼王”的。
這個人選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官吏覺得無可厚非,畢竟占城那邊,已經表現出了自身的價值。
“淵虛”在濁間,對于陽間和陰間,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陽間的人是沒辦法解決。
陰間的鬼則一直在想辦法解決。
否則這幾十年,陰間為何不派人去征討蘆城城隍?
大福拼盡了全力,掙的兩只鵝眼都快崩出來了,終于將畸詭體拖進了那一片深深地黑暗中。
濁間忽然劇震。
一道幽冥之路從無窮遠處,鋪陳而來。
道路盡頭,城隍的儀仗首先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