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皮龍張口笑納。
但是真吃了之后,許源便暗中一皺眉頭。
這邪祟……不完全是邪祟啊!
皮龍餌食后迅速煉化。
許源發現讓它向“龍”轉變的力量,的確是來自《化龍法》,甚至能夠看出來,其根源就是來自于某一道龍魂。
修煉《化龍法》的人,都會把自己的魂魄稱為龍魂。
這一絲龍魂的力量,與邪祟融合之后賜予了邪祟某些能力。
而這些能力,不能算邪祟的能力,而是龍的能力。
所以這種二次詭變的邪祟,其實是一半邪祟一半龍。
許源又暗自搖頭,覺得這么說并不準確,應該是:一桶水中,倒入了一滴酒。
但這桶水,就有了酒味了。
能力來自于那一絲龍魂,但催動能力的力量,來源于邪祟。
皮龍吸收了那一絲龍魂,許源細細品咂一下:“居然是五流的《化龍法》!”
可惜分量太少了。
也難怪那邪祟兇神惡煞的沖過來,卻被皮龍輕而易舉的就給吞了。
一絲龍魂和真正修煉《化龍法》的皮龍,不管從哪方面看,后者都是碾壓的優勢。
于是皮龍便悄悄上岸,在碼頭上尋找那些二次詭變的邪祟。
但許源心中還有個疑惑:不管是人還是龍,魂魄都格外脆弱。
那位五流的伏家人,為何會將自己的龍魂分出這許多,融合邪祟呢?
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徐妙之以鎮物鎮殺了這頭邪祟,如水草般飄蕩在半空中的那些魂魄,便猛地一抖,仿佛突然蘇醒了。
然后慌張發現自己已然魂魄離體,便亂做了一團。
“我們跟許大人值夜,怎么會忽然魂魄都被抓了出來?”
“我要回去,都給我讓開,別擋著我回去!”
“好陰冷啊……”
有幾道魂魄,甚至感覺到,夜色中某些力量正在侵入自己的身體。
這便是的侵染!
必須要馬上回到肉身中,而后想辦法消除這些侵染,否則必將詭變!
他們就更慌了。
“都別亂!”徐妙之的聲音傳來。
她時常朗誦古詩古詞,背誦典籍經義,故而聲音中帶著一種力量,立刻就讓魂魄們冷靜下來。
“都隨我來!”
徐妙之領著這些魂魄,回到了屋內,他們長松一口氣,各自鉆進了身體內。
但是剛才在夜幕下,這些魂魄中,有幾道分明一轉身,就看到了這屋子,卻沒有認出來,便是自己之前值守的地方!
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肉身極可能便在那里面。
緊張慌亂之下,他們就像是溺水者,根本無法做出理智的判斷。
“多謝大人!”
徐妙之擺擺手,白日間常出現在她臉上的那種,眉目飛揚、意氣風發的神情,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猶豫不決。
她似是不經意的轉頭,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了一個,無法從門縫或者窗縫,看到外面黑夜的角度。
仿佛只要不看到,就不會再去想,這樣的黑夜里,那種二次詭變的邪祟絕不止一只。
只要它們愿意,它們可以把整個碼頭上,所有七流以下的人,魂魄全都吸走!
徐妙之知道它們危害很大。
可是夜晚危機重重!尤其是這里不但靠近運河,還毗鄰小余山、鬼巫山!
若是有大邪祟出來,自己撞上了……
我有大好前途,近日來又被羅公橋大人器重。
我好不容易借著朱展雷那個蠢貨的拒絕,讓家里暫時不再想將我嫁出去。
我未來必將一展胸中抱負,讓爹娘看看,我并不比兩位哥哥差。
但隨即,她便想起了白日間,那位祛穢司的掌律大人。
據說他曾當著羅大人的面,連懟了安承遠三次。
這樣一位寧折不彎,傲骨錚錚的人物,為了這邪祟的事情,卻肯低聲下氣來求自己。
自己當時曾稱贊他的“公心”。
而此時的自己……顯然是遠遠稱不上“一心為公”的。
若是這般蠅營狗茍,也不過是皇明龐大官僚體系中,同樣尸位素餐的一個官迷而已。
何談一展胸中抱負?
徐妙之不知不覺中,把臉又轉了回來。
目光透過門縫,隱隱約約看到,門外長街盡頭,似有一細長邪祟,正在沿街而行,搖頭擺尾,從道路兩旁的屋舍中,勾來一道道魂魄,顯得輕車熟路,已經不知吞吃了多少生人魂魄!
徐妙之喃喃自語:“許大人,多謝你鼓勵了我呀。”
她起身來,大步向外行去,同時喝令道:“諸君,隨我誅邪!”
皮龍連吃了四只龍邪祟。
正式修煉《化龍法》后,皮龍并不只是能在水中游動,上岸也能靠著爪子行走,或者是如蛇一般游動。
若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勉強也能“騰云駕霧”飛騰到……半人來高吧,竄出去三百丈。
許源確定了這些龍魂來自于同一人。
雖然是五流,可是量真的太少。
真正意義上的:不夠塞牙縫。
但餌食五流的龍魂,對許源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因此皮龍還在不斷的搜尋。
這一過程中,許源發現碼頭上已經傳來了陣陣的戰斗聲。
東西南北四處值守隊伍,已經發現了這些龍邪祟。
四處值守地點,其中三處是許源的朋友帶隊,分別是苗禹、朱展眉和徐妙之。
剩下最后一個,只能算熟人,是河道營的參將魯任行。
忽然間,皮龍隱約感覺到一種威懾。
這感覺來自于本能,這本能來自于《化龍法》。
前方有大邪祟!
皮龍將身子縮了縮,準備繞過去。
若是對方追來,那就往運河跑。
只要進了河里,皮龍便有信心吃了對方!
但走了一會兒,那大邪祟并未追來。
許源反倒覺得有些古怪。
許大人親自從院子出來,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此處。
這里是碼頭上,一家大商行門前的空地。
正在三條街道的交匯處。
但是現在,這個道路交匯處,卻突兀的出現了一座店鋪。
門前掛著一只血紅的燈籠。
向外打開的鋪面中,挑著一根橫桿,上面是一排鐵鉤。
鐵鉤上掛著十幾個人!
一只老山羊正在店中磨著剔骨尖刀。
忽然一只邪祟從一旁冒了出來,走進這人肉鋪中,在吊著的一個人大腿部位比劃了一下:“這一塊切給我。”
老山羊不悅道:“案上有切好的你不要?”
那邪祟搖頭:“我要新鮮的,而且這個是女人,肉嫩。”
它比劃的那個人,正是徐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