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碎葉應該距離安西更近，秦瓊過來反而方便。”
蕭夏點了點頭，李靖推薦秦瓊的副將，而沒有推薦他自己的手下，這也是為了避嫌。
“賈務本不錯，為人厚道、忠誠，可以同意他出任熱海郡刺史，另外，徐世績出任北庭郡刺史是朕的安排，讓吏部通過這兩個任命。”
“微臣遵旨！”
“還有別的什么事嗎？”
“陛下，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今年上半年，江淮鹽稅跌了兩成。”
蕭夏臉色頓時一沉，鹽稅是最穩定的，雖然平準店也賣便宜粗鹽，但買的人很少，幾乎賣不動，這種鹽稅跌兩成，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在賣私鹽。
“鹽鐵監查到什么線索嗎？”
“鹽鐵監認為有人販賣私鹽，但沒有找到線索，陛下，情況比較嚴重，懇請內衛立案調查。”
劉文靜也很焦慮，江淮一向是鹽稅，鹽稅銳減兩成，讓誰都受不了！
蕭夏緩緩點點頭，“朕會立刻安排內衛去嚴查！”
劉文靜告退了，蕭夏負手在房內來回踱步，目前戶稅取消了，只剩一點田稅和商稅，考慮到休養生息，所以田稅和商稅也很低，現在朝廷收入只能靠鹽、酒、糖以及官方貿易支撐，這里面鹽稅占了全部財政收入的七成，如果鹽稅出了問題，對朝廷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在鹽稅問題上，蕭夏從不手段，基本上都是全家抄斬，所以這幾年才會平安無事，沒想到今年又有人鋌而走險了。
江淮的兩成鹽稅，那會是多大的量，蕭夏慢慢咬緊了牙關，他不想這么殘酷殺人，但既然有人要逼他，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蕭夏當即寫了一封手諭，派人火速送去梁郡內衛官衙。
半個月后，施孝真率領五千內衛騎兵抵達了江都。
大隋鹽鐵監就設在江都，目前鹽鐵監令正是陳華，從西海鹽行到鹽鐵署，一直到今天的鹽鐵監，都是由陳華負責，蕭夏對他十分信賴。
陳華接見了施孝真，兩人在貴賓堂坐下，有隨從上了茶。
陳華嘆口氣道：“我們鹽鐵監也有稽私署，但只能查一點小的私鹽案，幾十人或者百余人團伙，都沒有問題，但這次涉及面太大，我們力所不逮。”
“莫非陳監令知道是什么人造私鹽？”
陳華搖搖頭，“我不知道，是因為案值太大，半年至少損失鹽稅兩百萬貫，這可不是小規模的團伙所為，估計煮鹽就有上千人，都統可去浙東沿海調查，江都沿海的鹽場都是官鹽場，浙東鹽場有不少私鹽場，我估計問題就出在私鹽場上。”
“私鹽場和官鹽場有什么區別？”
“鹽場官辦和私辦都無所謂，最后都必須賣給鹽鐵監，所以我們也允許私人開辦鹽場，由鹽鐵監監管。”
施孝真點點頭，“我明白了，能否請稽私署配合我們調查。”
“當然可以！”
稽私署署令叫趙鐵山，也是內衛出身，他原本是內衛郎將，直接帶了五百士兵加入鹽鐵監，成立了稽私署。
“卑職參見都統！”
對方是內衛頭子，趙鐵山不敢怠慢。
施孝真點點頭道：“我這次是奉天子手諭查案，趙署令有什么線索，請先告訴我。”
“回稟都統，之前我們也在查，但查到一半，線索就斷了，查不下去，卑職只能把知道的告訴都統。”
“請說！”
趙鐵山取出兩袋鹽放在桌上，“都統請看，左邊這袋鹽是官鹽，鹽質細膩，色白，右邊是私鹽，偏黃，稍粗，根據我們判斷，私鹽是從浙東鹽場出來。”
“你們私鹽是從哪里找到的？”
“從一家賣雜貨的店里發現的，他賣每斤五十文，生意極好，我們就查到了他，他招供了上家，我們找到上家時，發現商人已經被人殺了，房子被燒成白地，什么線索都沒有了。”
施孝真沉吟一下道：“會不會內部泄露了消息？”
趙鐵山搖搖頭，“不一定是內部，也可能是我們抓捕雜貨商人時，被他們發現了。”
施孝真見他不肯承認有內應，便也不和他爭執了。
“行吧！我們先安頓下來，再考慮下一步怎么行動。”
五千人當即在軍營內住下，施孝真召集兩名副將商議，兩名副將一個叫彭永明，一個叫羅朝，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內衛，兩人級別都是一級虎賁中郎將。
施孝真對兩名副將道：“今天聽了趙王山的闡述，我懷疑鹽鐵監內部有內應，尤其是這么大的案子，他們怎么可能不在鹽鐵監收買內應？”
彭永明點點頭，“將軍說得對，趙鐵山比較護短，不肯承認自己內部有問題，估計他也知道是誰。”
就在這時，士兵來報，“鹽鐵監趙鐵山求見！”
果然又來了，施孝真吩咐道：“請他進來！”
很快，趙鐵山被帶進大帳，躬身行禮道：“卑職參見都統！”
施孝真笑問道：“趙署令又發現什么線索了嗎？”
趙鐵山面帶慚色道：“有幾件蹊蹺之事，卑職忘記告訴都統了。”
“趙署令請說！”
“卑職之前去抓鹽商時，鹽商蹊蹺死了，房子還燒成了白地，當時一共知情者有七人，在卑職開始調查時，其中一名主薄失蹤了。”
“趙署令懷疑這名主薄是鹽梟內應？”
“卑職沒有證據，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確實非常可疑，這還是一個月的事情，到現在主薄依舊下落不明，他家人時不時來署衙鬧事，要我們交人，很是煩人！”
施孝真沉思片刻問道：“能不能把他家人來鬧事的具體時間，還有鬧事者的情況詳細告訴我？”
“都統懷疑他家人？”
施孝真笑了笑道：“不管有沒有問題，總歸是要查一查的。”
“行！卑職等會兒讓一名手下來告訴都統，卑職自己也不太清楚。”
趙鐵山又繼續道：“還有一件可疑之事，之前我們抓到那個雜貨鋪賣私鹽掌柜，他交代了自己客人，其中有座酒樓叫龍山酒樓，卑職見這座酒樓在一月份時只買了一次，購鹽十斤，后來就沒有購買記錄了，卑職想，這里面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私鹽炒出的菜不好吃，酒樓不再買了，另一種可能性，酒樓從別的渠道買私鹽了。“
施孝真笑問道：“那趙署令有沒有派人去酒樓廚房探查一番？”
“還沒有！”
趙鐵山苦笑一聲，“卑職擔心又出現上次鹽商被殺之事，”
趙鐵山心知肚明，他手下一定還有被對方收買的內應，他不敢打草驚蛇。
施孝真微微笑道：“這件事交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