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軍本質上就是一個大江湖,由大大小小數十個軍頭組成,每個軍頭都有自己的軍隊,以實力排座位,最強是翟讓,他擁有三萬軍隊,其次是單雄信、徐世績、郝孝德和翟弘,他們均擁有一萬人以上的軍隊,其他將領都是幾千人或者千余人不等。
這次救援濟陰郡慘敗,被殲滅了兩萬三千余人,除了翟讓損失最大外,其他每個人都有損失,眾人怨恨李密,不僅僅是認為他慫恿翟讓出兵,更重要是李密的建議給他們帶來巨大損失,郝孝德和翟弘損失都達三千人以上。
不過翟讓去世,眾將瓜分了翟讓的軍隊,郝孝德和翟弘都分到了五千人,郝孝德得到補償后,心中的怨恨也消除了很多,但翟弘心中對李密的怨恨卻反而與日俱增。
翟讓是翟弘兄弟,平時有首領翟讓罩著,翟弘在瓦崗軍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大家都要給翟讓面子,對他們父子的所作所為都忍了,現在翟讓死了,沒有人再愿意忍耐翟弘,而重要是,翟弘父子以前肆意欺男霸女,搶奪其他軍隊的糧食和地盤,讓無數人對他們父子恨之入骨,現在翟讓死了,以前的事情難道就算了嗎?
第一個想除掉翟弘父子的人是單雄信,原因是翟弘趁單雄信不在瓦崗時,凌辱并霸占了單雄信的小妾,單雄信得到消息大怒,便去找翟讓主持公道,結果翟讓說了一句,兄弟似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要為一件衣服壞了手足之情,他下令把那個小妾殺了。
這件事雖然被翟讓壓下去了,但對翟弘的仇恨卻單雄信心中生根,所以翟讓死后,單雄信就想找翟弘算舊賬了。
不過首領剛死,就對首領家人下手,人情上過不去,但報仇的念頭一旦生出來,就很難再重新壓下去。
單雄信便找到了徐世績,徐世績聽完單雄信的想法,緩緩道:“兄長如果想做番大事,或者成為人上之人,就得讓李密上去做瓦崗首領,要不然咱們就和孟海公、徐圓朗這些人的部下沒有什么區別,一輩子窩窩囊囊過去,跟著李密干,哪怕最后失敗了,也是李密去死,咱們到哪里都會是高位。”
單雄信很驚訝,“你把李密看得這么高?”
“那當然,李密是關隴貴族的代表,咱們這些土包子不識貴人,還想把別人趕走,真是愚蠢之極,再說李密才能卓著,是翟讓不會用人,才導致之前的慘敗。”
單雄信點點頭道:“兄弟是見過世面的,我相信兄弟的話,李密確實是貴人,但之前的慘敗又是怎么回事?”
徐世績嘆口氣道:“李密本來是主動請纓,由他率軍去救援孟海公,但翟讓猜忌他,便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自己率軍去,李密又告訴翟讓,張須陀是圍城打援策略,一定會半路伏擊瓦崗軍,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但翟讓不聽,李密又來找我,讓我去勸翟讓,他告訴我,張須陀一定伏兵半路,我們繞過伏兵,去攻打張須陀留在濟陰縣的軍隊,張須陀得到消息必然會趕回來救援,我們反過來埋伏在半路伏擊張須陀,必然大獲全勝,這就是經典的反圍城打援,但翟讓不聽,還怒斥我被關隴貴族收買了。”
單雄信長嘆一聲,“如果翟讓采用此計,敗的就是張須陀了。”
停一下,單雄信又道:“李密之事緩一緩再說,我找賢弟是想商量收拾翟弘之事,兄弟成功刺殺宇文述,這么大的功勞,居然因為翟弘反對而寸功未錄,兄弟不恨嗎?”
徐世績點點頭道:“我說李密就是要收拾翟弘!”
單雄信一怔,“此話怎么說?”
徐世績微微笑道:“大哥忘記了天道武證制嗎?”
單雄信如夢方醒,當年他和翟讓來到了瓦崗寨,但瓦崗寨那時候已經有主人了,被亂賊蔡建德占領,翟讓的軍隊人數超過了蔡建德,想成為瓦崗之主,但又擔心傷了兄弟和氣,就和蔡建德約定比武爭雄,最后是單雄信代表翟讓下場,戰勝了蔡建德,蔡建德讓位。
翟讓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公平且不傷和氣,便把定為瓦崗軍的三大制度之一,叫做天道武證制,有矛盾用比武來解決。
后來瓦崗來的軍隊越來越多,矛盾也越來越多,大家都提議用天道武證制來解決,可偏偏提出天道武證制的翟讓卻不肯答應,如果什么都用天道來解決,用比武來解決,那還要他這個首領做什么?
單雄信遲疑一下道:“但翟弘的兒子翟摩侯武藝高強,力大無窮,目前號稱瓦崗第一高手,李密雖然會點武藝,但肯定不是翟摩侯的對手!”
徐世績淡淡一笑道:“我已經把張覺和雄闊海撥給了李密,李密手中也有三千軍隊了。”
單雄信還是有點遲疑,“賢弟覺得張覺和雄闊海是翟摩侯的對手?”
徐世績搖搖頭,“那是因為兄長不知道張覺和雄闊海的真實身份,他們二人是來我這里避難的,張覺曾是南陳大將,后來又是晉王的師父,雄闊海曾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僅次于史萬歲和宇文成都,他是太子楊勇手下第一高手,因為沒有照顧好安城王楊筠,楊筠最后在雀鼠谷被軍亂所殺,雄闊海從此亡命江湖。”
單雄信聽得匪夷所思,張覺和雄闊海居然有這樣的身份?他不解問道:“張覺為何不投奔晉王?”
張覺是要反隋,晉王是大隋的維護者,兩人理念完全不同,自然就分道揚鑣,張覺的侄女目前還是晉王的偏妃。
單雄信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怎么挑起翟弘和李密的比武呢?”
徐世績瞇眼笑道:“翟弘不是也想成為主事嗎?讓李密公開反對,翟弘一定想殺李密,我們判決用天道武證制解決,只要殺了翟摩侯,翟弘就是兄長案板上的魚了,不過先說好,翟弘的軍隊給李密。”
單雄信欣然道:“只要李密能帶我們成就大事,我也愿意奉他為瓦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