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子的光芒如同曇花一現。
法度緩緩睜開雙眼，仿佛洗盡鉛華。
渾濁之氣盡數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靈澄澈的氣息。
“施主一席話，勝讀十年經卷。”法度的聲音不再沙啞，“老衲困于執念數十年，今日方得解脫。佛不在廟宇，而在心中。善念一起，便是佛陀。”
“大師能有此感悟，實乃幸事。鎮魔塔下的那位，也該得到解脫了。”蘇哲道。
法度起身，原本佝僂的身軀竟挺拔如松，他周身氣息涌動，強大的內力震得禪房的窗戶嗡嗡作響。“施主請隨老衲來。”
兩人走出房間。
法度踏出禪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晨鐘暮鼓之上。
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他身上的氣勢就越發強盛。
七步之后，法度停了下來。
身上袈裟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此時的法度，距離陸地神仙，只差一線。
“施主，多謝你今日點醒老衲。老衲多年修行，卻如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得施主指點，方知自己執念太深，險些誤入歧途。”
蘇哲微微一笑：“大師不必言謝，渡人亦是渡己。大師如今已明心見性，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老衲慚愧，”法度雙手合十，“鎮魔塔下那位，受苦多年，也該得到解脫了。老衲需稍作休整，鞏固境界，兩個時辰后，便可為施主拔除鎮魔釘。”
蘇哲點頭應允。
法度回到禪房，盤腿而坐，開始調息。
兩個時辰后，法度再次出現在蘇哲面前。
法度走到蘇哲面前，雙手合十：“施主，請盤膝坐下。”
蘇哲依言坐下，閉上雙眼，調勻呼吸。
法度伸出兩指點在蘇哲眉心。
一陣強大的力量在蘇哲的經脈之中游走，沖擊著他的經脈。
“神庭釘，起！”
法度一聲低喝，指尖金光一閃。
蘇哲眉心處，一根鎮魔釘緩緩被拔出。
隨著鎮魔釘的出現，蘇哲只覺得眉心處傳來陣陣劇痛。
“凝神靜氣，莫要分心。”
說完這句話后，法度再次出手，兩指點在蘇哲丹田之處。
“氣海釘，起！”
又是一聲低喝，蘇哲丹田處的鎮魔釘也緩緩松動起來。
這次的疼痛比之前更加劇烈。
法度再次喂蘇哲服下一枚金色藥丸。
“最后一根，膻中釘。”
膻中穴，乃人體氣血匯聚之地，也是最為兇險的穴位之一。
稍有不慎，便會傷及性命。
法度深吸一口氣，將自身內力提升至巔峰狀態。
兩指點在蘇哲膻中穴上，一股雄渾的內力緩緩注入蘇哲體內。
“起！”
法度一聲暴喝，蘇哲胸口處，一根黑色的鐵釘劇烈顫抖起來，卻始終無法脫離蘇哲的身體。
“怎么回事？”蘇哲強忍著劇痛問道。
法度說道：“這根鎮魔釘，似乎與施主的心脈相連，強行拔除，恐怕會傷及心脈。”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
“但說無妨。”
法度深吸一口氣，說道：“老衲需要以自身精血為引，方能將這鎮魔釘徹底拔除。只是如此一來，老衲的修為恐怕會倒退數年，甚至……”
“大師的意思是，可能會因此而圓寂？”
“施主慧根深厚，一點就透。”
法度頓了一下，又道：“施主不必介懷。老衲修行數十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能為施主拔除這鎮魔釘，也是老衲的功德一件。”
說罷，法度不再猶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蘇哲胸口。
精血落在膻中穴上，瞬間化作一團金光，將那黑色的鎮魔釘包裹其中。
“啊！”
蘇哲發出一聲悶哼，感覺膻中穴處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當金色精血完全滲入蘇哲皮膚時。
鏤刻在屋頂的二十八星宿竟開始詭異的逆時針旋轉。
“不對勁！”法度瞳孔驟然收縮，指尖內力突然被吞噬般倒流，“這不是普通的心脈枷鎖，施主體內......住著東西！”
法度臉色驟變，一口鮮血噴出，身形踉蹌。
“施主，快停下！再這么下去，老衲…老衲要交代在這兒了！”
蘇哲雖不明所以，但見法度如此也立刻停止了氣息的運轉，盤膝閉目，靜心凝神。
法度盤腿坐下，頭頂的法器滴溜溜旋轉，口中念念有詞。
“施主體內……似乎封印著什么東西……”法度臉色凝重，“方才老衲試圖拔除膻中釘，卻觸動了那股力量，險些被反噬。”
蘇哲睜開雙眼，眉頭緊鎖。
“可是那縷幽冥之氣？”
法度聞言搖了搖頭：“貧僧察覺得出來，并不是。”
蘇哲吐出一口濁氣。
“看來這膻中釘是拔不掉了。”
法度雙手合十，歉意道：“老衲無能，施主受苦了。”
“大師言重了，若非大師出手，我恐怕還被這三根釘子折磨得死去活來。”蘇哲活動了一下筋骨，雖然膻中釘還在，但身體的桎梏感已經減輕了許多，真氣運轉也順暢了不少。
“既如此，施主，我們便動身前往云游寺吧。”
法度說道：“佛女尚在寺中，多耽擱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向赫連雄告別后，蘇哲便跟法度一同前往云游寺。
“云游寺地處偏遠，香火并不旺盛。”法度說道，“老衲打算將云游寺改造成宣揚大乘佛法的寺廟，讓更多人了解佛法真諦。”
“如今佛法多是小乘佛法，注重個人修行，解脫自身。而大乘佛法則更加注重普度眾生，以慈悲為懷，濟世救人。”
走了約莫半日，兩人來到一處云游寺的山腳下。
“施主，云游寺便在這山上。”
法度指著山上若隱若現的建筑說道。
云游寺里梵音陣陣。
大殿之中，無心正與蘇慧音相對而坐。
“師妹，你說的‘四大皆空’，究竟是何種境界？”
“師兄，四大皆空，并非否定世間萬物的存在，而是指明一切皆是因緣和合，無常變化，故而無實體可得。”
無心點了點頭：“這么說，我上次前往菩提古樹，卻與那李會心狹路相逢，最終空手而歸，也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