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蘇慧音淡淡一笑，“師兄不必介懷，菩提古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命中自有定數，不可強求。”
“唉，若非那李會心橫插一腳，菩提古樹十有八九已是囊中之物了。”
說到這里，無心輕輕嘆了口氣。
蘇慧音搖了搖頭：“師兄，嗔怒傷身，有違佛法。李會心如何行事，那是他的因果，與我們無關。”
無心聞言，不禁有些慚愧：“還是師妹看得通透。”
就在這時，一個小沙彌走過來說道：“阿彌陀佛，法度主持回來了！”
無心心中一動，看著小沙彌說道：“法度師叔回來了？他去月家拜訪，不知結果如何？師妹，我們一同前去迎接。”
蘇慧音微微頷首，起身跟隨無心一同走出大殿。
蘇哲跟法度來到云游寺門口的時候，無心和蘇慧音早已等候在此。
看見蘇哲跟著法度回來，無心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蘇施主，慧音師妹已經佛心圓滿，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蘇哲并沒有過多爭辯：“我是不是執迷不悟，等會兒看看不就知道了？”
“無心師侄，今日貧僧與蘇施主一同暢談佛法，可謂是大徹大悟啊！也是從蘇施主口中，貧僧才見識到了真正的佛法。”
法度打斷了無心的話，說道。
“真正的佛法？”
無心眉頭緊鎖。
法度并沒有過多解釋：“此事說來話長，待到寺中再說。”
一行人來到云游寺的禪房中，法度盤腿坐下，緩緩開口：“佛法，分小乘佛法和大乘佛法。如今世人所修行的，皆是小乘佛法，注重個人修行，解脫自身。而大乘佛法，則更加注重普度眾生，以慈悲為懷，濟世救人。”
“如今這世道，小乘佛法盛行，卻鮮少有人知道大乘佛法。蘇施主精通大乘佛法，今日與貧僧一番探討，貧僧受益匪淺啊！”
此話一出，無心和蘇慧音都驚訝地站了起來。
“人人皆可成佛？”
無心不可置信地問道，“這豈不是亂了佛門戒律？”
蘇哲道：“戒律？何為戒律？真正的佛法，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內心。心中有佛，處處皆是佛。心中無佛，即便誦經念佛，又有何用？”
“一派胡言！”
無心怒斥道，“佛法博大精深，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能夠理解的？”
“哦？那我倒是想請教大師，何為佛？”
蘇哲反問道。
無心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他看來，這有什么可說的，佛不就是佛陀么？
佛就在哪里。
禪房內。
蘇哲與法度、無心、蘇慧音相對而坐。
“諸位，我方才所說的大乘佛法，并非要否定小乘佛法的修行，而是想告訴大家，佛法的真諦在于普度眾生，而非拘泥于形式。”蘇哲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就如同這茶水，小乘佛法是品茶，注重個人修為，而大乘佛法則是煮茶，要讓更多的人品嘗到茶香。”
無心冷哼一聲，顯然是對蘇哲的話不敢茍同：“說得倒是輕巧，煮茶？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這般巧舌如簧，能把苦澀的茶水說成甘甜？”
蘇哲也不惱，放下茶杯：“大師此言差矣，我并非巧舌如簧，只是想告訴大家，佛法并非高高在上，而是存在于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就如同這世間萬物，皆有佛性，只要用心去感悟，便能體會到佛法的真諦。”
“一派胡言！”
無心拍案而起，“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談佛法？我佛門經典浩如煙海，你讀過幾本？”
蘇哲說道：“無心，你又錯了。佛法不在于讀了多少經書，而在于是否真正領悟了佛法的真諦。你口口聲聲說我妄談佛法，那你可曾想過，你所修行的佛法，是否真的能夠普度眾生？”
“你……”
無心語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蘇哲繼續說道：“就拿云游寺來說，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可是，這些香客真的都是虔誠向佛嗎？他們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尋求解脫，又有多少人是帶著功利心而來？”
蘇哲的話如同尖銳的利刃，刺破了無心的遮羞布。
這些年來，佛門對于香火錢的依賴越來越重，甚至有些寺廟為了爭奪香火，不惜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這，對么？
無心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卻很清楚，這些年來，佛門的路，似乎是走偏了。
佛門本是清凈之地。
如今卻沾染了太多世俗的銅臭味，這真的是佛祖想要看到的嗎？
一旁的蘇慧音一直沉默不語。
法度大師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暗自點頭。
他知道，蘇哲的話雖然尖銳，但卻句句屬實。
佛門這些年來的確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要走上歧途了。
“蘇施主所言極是，老衲受教了。”法度雙手合十，“不知蘇施主可否為老衲解惑，這大乘佛法，究竟該如何修行？”
蘇哲道：“大師不必客氣，修行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心。佛法說，眾生皆苦，唯有自渡。大乘佛法，便是要普度眾生，讓每個人都能成為自身的救贖者。”
“自身的救贖者？”無心反駁道，“簡直聞所未聞！我佛門弟子，自當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豈能讓人人都想著自渡？那還要我佛門弟子何用？”
蘇哲反問道：“你可曾想過，這世間疾苦，千姿百態，你我身處這云游寺中，又如何能真正了解眾生的苦楚，又談何普度？”
“既然修行佛法必須每日在寺廟中清修，可這清修，又如何了解世間疾苦？越清修，越脫離世間，越不了解世間疾苦，這佛法，還是佛法么？”
無心語塞。
蘇哲見無心陷入沉思，接著說道：“法度大師，我建議您不妨帶著無心大師一同走出這云游寺，去看看這世間百態，去體會真正的疾苦，才能明白如何才能真正普度眾生。”
法度沉吟片刻：“蘇施主所言甚是，老衲這些年一直閉門造車，卻忽略了佛法真正的意義。我決定明日便下山，前往鄰近的清河鎮，實地考察一番，不知蘇施主可愿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