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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四月,草木繁盛。
燦爛的陽光,火熱的炙烤著大地。
宛若夏日的午后,空氣似乎都變得氤氳起來。
寬敞的官道上,有著兩道深深的車轍印,馬蹄踏過,濺起一層細密的黃沙,與那熱氣交織在一起,平添幾分燥熱。
“駕!駕!!”
一聲聲嬌媚的女聲,在馬蹄踏踏中,若隱若現。
一行人馬,綿延近百米,璀璨光影中閃爍著寒芒的銀色盔甲中,一抹紅色格外顯眼。
而隊伍的最前方,還是一個雪白的身影。
白馬、白衣,配上如玉的容顏,像極了從天邊飛來的謫仙。
他面容沉靜,眼神冷凝,伏在馬背上,飛快的馳騁著。
再有幾日,就是阿姮的生辰。
而他距離驪山,尚有三四百里。
“快了!再有三五日,我就能抵達。”
樓彧用力夾著馬鐙,一人一馬幾乎融為一體,仿佛射出去的一支箭矢。
他算著歸期,每天的行程,也都嚴格的按照計劃。
隨行的護衛、侍從等,早已習慣了樓彧的雷厲風行,只除了——
“樓郎,你等等我啊!”
那抹紅色的身影,努力的追趕著。
她一邊瘋狂揮舞鞭子,一邊沖著樓彧喊著。
那聲音,媚色天成,似蠱惑人心的妖精,又似一個個的小勾子,密密麻麻的勾著男人的心。
只是,若是湊近了,仔細看,卻發現這紅衣美人兒,此時的模樣略顯狼狽——
長長的黑發,有些凌亂。
身上那極具異域特色的服飾,也都沾染了灰塵。
還有她的眉宇間,帶著她極力忍耐的痛苦。
當然痛苦了!
睜開眼睛就是騎馬,還是以急行軍的速度。
整個人坐在馬背上,大腿內側都被磨紅了,磨破了。
渾身的骨頭架子都被劇烈的顛簸,弄得快要散架。
除了身體的折磨外,精神上還要保持高度集中。
嘖,這般疾馳的速度,但凡有一點兒疏忽,就會發生墜馬的慘劇。
摔斷腿都是輕的,嚴重些,當場摔斷脖子。
“原以為是個儒雅君子,溫柔體貼,沒想到,他竟半點都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他拼命的趕路,到底是為什么?”
“他不是大虞皇帝的寵臣嗎?就算要回京述職,也不必這般急切吧。”
“還是說,他有想要盡快見到的人兒?”
趕路的這些日子里,紅衣女子一直都在心里暗自嘀咕著。
她更是無數的想要當面詢問某個玉面郎君:“你這般著急回去,這長安,到底有誰在啊,竟讓你這般牽掛?”
偏偏樓彧看著溫和、好脾氣,實則清冷高傲得宛若天上神仙。
他不會急言令色,也不會發怒發瘋,可看到他那一雙幽深沉靜的眸子,感受到他那雪松般的氣息時,就會忍不住的心生敬畏,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這感覺,很奇怪!
他不是一個令人恐懼的惡人,可就是讓人不敢褻瀆。
紅衣女子素來在男人面前無往不利,不管是什么年紀、什么身份、什么性格的男人,在她面前,都會乖乖臣服。
唯獨這個從中原皇朝來的天子寵臣,紅衣女子的所有手段,全都不起作用。
“哼!我還就不信了!以我的手腕,恪守戒律的和尚都能被我魅惑,區區一介紅塵俗人,又豈能例外?”
某人越是難以攻克,她惱怒之余也就愈發亢奮。
勾勾手指就能跪在她裙邊的男人有什么意思?
還是讓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墜落凡塵才更有趣兒!
更不用說,這樓含章是中原皇朝的頂級權貴,讓他成為自己的裙下臣,才更有利于她的計劃!
“樓郎!樓郎!!”
紅衣女子快馬加鞭,終于追上了那抹雪白的身影。
她的聲音,嬌中帶魅,仿佛羽毛般,輕輕撩撥著男人的心。
樓彧拉緊韁繩,微微側過頭,靈動的狐貍眼,淡淡的看了紅衣女子一眼。
明明并沒有什么寒意,可紅衣女子臉上的魅色忽的僵住了,“樓郎……君!”
親昵的稱呼,也立刻改了口。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般沉靜的眼眸,她就是不能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魅力。
“王女,有事?”
伴隨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樓彧一邊策馬,一邊詢問著。
“……哎呀,我都說過了,不必這般生分,喚我阿詩琳就好!”
紅衣女子臉上的僵硬一閃而過,她重新堆起了媚笑,與樓彧套近乎。
樓彧卻一派正人君子、清正直臣的做派,“禮不可廢!公主乃夷族王女,未來的部落女王,臣身為天朝臣子,理應以禮相待!”
樓彧并沒有因為說話就放慢了速度。
紅衣女子,也就是樓彧在南疆遇到的番邦王女阿詩琳,眼底閃過一抹挫敗。
這人,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卻是個不解風情的。
禮不可廢?
這人莫非還是個只知道恪守禮法的老古板?
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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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該死的有挑戰。
“哎呀,什么禮不禮的。在我們部落,朋友才是最要緊的。”
“樓郎君,你便是我們部落的朋友,我與你更是一見如故……”
阿詩琳雖是部落的王女,從小生活在山里。
但她也曾經下過山,讀過書,她接受過所謂的圣人教化。
她會說雅言,也懂得許多典故。
這就讓她原本的野性之中,又帶了些許文雅。
又野又媚,還通曉文墨,讓她愈發的迷人心神。
“王女抬愛,彧之榮幸。然則我大虞乃禮儀之邦,萬不可亂了禮數!”
樓彧繼續一副刻板的老學究的模樣。
他不著痕跡的加快了揮鞭的頻率,胯下的紅色大宛馬,本能的加快速度。
噠!噠噠!
幾乎是眨眼間,原本與阿詩琳并行的馬兒,快速的沖出去了一個身位。
阿詩琳還沒有反應過來,樓彧就已經跑到了前面。
這人,還真是難撩啊。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阿詩琳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難道我不夠美?
不夠媚?
別的男人,她只需眸光流轉,都不用勾手指,就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一個個,如同狗一般,匍匐在她的裙邊,狂熱、虔誠的親吻著她的腳。
可這樓彧,她都這般主動,就差直接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呃,要不,到了下個驛站,試試?
“還有二百余里!”
傍晚時分,隊伍抵達了驛站。
樓彧冷肅著一張臉,利索的從馬上跳下來。
“郎君,吃些東西,歇一歇吧。”
樓家的護衛圍上來,接過樓彧的韁繩,恭敬的說道。
“……你們好生休息。”
樓彧卻沒有說自己。
今天已經四月初十。
阿姮的生辰是四月廿一,還有十一天。
而算算路程,他最快兩日,最慢三日,就能抵達驪山。
前日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阿姮在信中告訴他,她就在驪山的別院。
一來是為了上課;
二來則是消暑。
今年的天氣格外熱,明明還不到夏日,京城就又干又熱。
王姮最是嬌氣,她還養著皇子、皇孫,生活上也就愈發的講究。
左右驪山有書院,還有正在建設中的游樂場。
王姮完全可以帶著兩個孩子,繼續在驪山“寓教于樂”。
樓彧:……在驪山也好,省了幾十里的路程呢。
分別了幾個月,雖然三不五時的就通信,還有畫像,但,終究還是不能面對面,樓彧如何不想念?
尤其他們是新婚啊。
正是甜蜜的時候,卻驟然分離。
王姮半熟不熟,還頗有點兒沒良心,她或許不會太過思念。
但,好不容易吃到肉的樓彧,卻是徹夜難眠。
咳咳,他能這么快的處理完邕州事宜,還能分出時間去越州、交州等南疆之地,就是不想讓自己總陷入思念之中。
他必須讓自己忙起來。
他也必須讓自己盡快結束嶺南的差事。
他要回京,他要與阿姮長相廝守!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回京“述職”,樓彧不只是要在京城完成加冠禮,還要給阿姮過生辰。
他算著路程,掐著時間,果然趕在了王姮生辰前逼近了京城。
如今,就差二百來里,他絕對能提前趕到。
還、不夠!
只是提前怎么能行?
樓彧恨不能快些、再快些!
將韁繩丟給護衛,樓彧在殷勤的驛丞的指引下,進了驛站大堂。
簡單的用了些飯食,用熱水泡了個澡,樓彧就開始準備。
而就在這個時候,客房的門板被敲響了。
“樓郎君!樓郎君!”又是嬌滴滴的魅惑之音。
“王女,有何吩咐?”樓彧沉聲問著,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今日趕了一天的路,樓郎君定是辛苦了!我這里有我們部落密不外傳的香料,可舒緩精神,促進入眠!樓郎君可以試一試!”
說著話,阿詩琳就想推門而入。
門板卻忽的被打開。
樓彧已經換了一身天青色的胡服。
“多謝王女!”
樓彧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了一個已經燃好的香爐。
見樓彧接受了,阿詩琳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她沒有過多的糾纏,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
仿佛她真的只是來送東西。
“恭送王女!”
樓彧繼續扮演著克己復禮、清正耿直的臣子模樣。
目送阿詩琳離開,他才轉身回到自己的客房。
帶著異域風情的香爐里,絲絲縷縷的白氣,飄散開來,還有一股奇異的味道也悄然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