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潤文注視著他背影,直到房門關攏的聲音傳來,她心里沒來由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在沙發上枯坐一會。
稍后她起身,來到門口收拾他帶過來的禮品,且像個小孩子似地一一好奇察看。
結果不是酒就是一些廉價糖果。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堂堂身價幾千萬的人,這種隨處可見的地攤貨也能拿出手?」
她瞬間不想收拾了,直接哪里來哪里去,丟原地。
只是返身走出十來步后,她又忽地停住腳,原地立好一會,最后她再次回身來到門旁,把所有禮品好好地整理一番。
做完這一切,她目光集聚在一瓶白酒上,臨了打開瓶蓋,就那樣仰頭喝了兩大口。
也沒有什么不同,也就那味。喝完酒,她轉了轉手中的酒瓶,心里直犯嘀咕。
過去一陣,她又喝了第三口。
而后,她想起什么,手握白酒火速來到沙發跟。
打電話去京城,打給余淑恒今早兩人才通電話,也是通過電話,才曉得某人昨天從滬市回家。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三聲就通,那邊傳來余淑恒的慵懶聲音:「哪位?」
「是我,王潤文。」英語老師自報家門。
余淑恒問:「今早才打的電話,你怎么又打過來了?」
王潤文說:「你猜?」
余淑恒瞧眼手里的聽筒,思索一小會問:「他來看你了?你就這么急不可耐地向我炫耀?」
「呵呵,正確!下午從家里趕過來的,不值得炫耀?」王潤文反問。
余淑恒清雅一笑,「別得意太早,不見得是特意為你而來。」
王潤文嘲弄:「這些先不管,他一面就盯著我胸看,后面在沙發上還想吻我來著.」
余淑恒想掛掉電話。
可白色聽筒放回去一半,余老師又重新拿回放到耳邊,手指頭用力緊了緊白色聽筒,半響平復心情,失笑說:「看來前晚肖涵沒有喂飽他,讓他饑渴成這樣。」
兩人你來我往,不可謂不誅心。
一個直言你愛而不得的李恒剛見面就想對我動手動腳。
一個直言,李恒前晚和肖涵上了床,你現在最多幻想吃吃洗腳水。同時用「饑渴」來形容,就差沒明說你潤文還不夠格和我搶男人。
昔日親如一人的兩閨蜜,如今為一個學生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過去的含蓄偽裝一旦撕開,彼此不再避讓,每句話都是刀刀見血。
王潤文眼晴瞇了瞇,露出兇光:「你幾個意思?」
余淑恒微笑說:「你只是一個后勤,他去邵市是奔著宋妤和麥穗來的。還有,過幾天我要去他家,你要不要一起?」
前半句話持續攻擊。
后半句,那就是殺人誅心了!
余老師的話中話是:我現在去他老家來去自如,你不行。若是你愿意伏低做小,我可以帶你一程。
王潤文碩大的胸脯狠狠跳動了十多下,末了威脅道:
「余淑恒,你若是再激我,我今晚就給他生孩子,咱們把鍋掀翻,都別玩了。」
余淑恒神色自如:「生吧。孩子生下來叫他爸爸,叫我媽媽,我給你帶。」
古時候,很多妾室生的孩子都是叫嫡系主母為母親的。
王潤文氣得不輕,「我比你的還大,用得著你帶?」
「大?」
余淑恒微笑:「女人這東西是越大越好嗎?美不美還得看形狀。你不過是喜歡穿緊身衣搔首弄姿而已。
我猜,剛才在沙發上他想吻你,應該也是你在故意勾引他,但又不敢真的給他。對不對?弱雞?」
「弱雞?好好的一淑女,哪學來的骯臟詞?」王潤文不爽。
余淑恒說:「聽缺心眼講過,我覺得這詞挺有意境,挺適合你,就記了下來。」
王潤文嘲諷:「呵!你就不弱雞?為他忙前忙后這么久,也不見你得到了他。」
余淑恒糯糯地說:「他在我身上趴過好幾回,你說呢?」
Pia地一聲巨響,電話掛斷,王潤文內心煩躁得緊。
余淑恒越是云淡清風,就越是能挑撥王潤文的神經。
她信了這話,畢竟淑恒很美很知性,濃郁的書香氣質獨一無二,她不信李恒能控制得住。
余淑恒望著手里的白色聽筒,想笑。她若不是有追求,小男生早就是她男人了,哪能拖到現在的?
不過有一點不能忽視,小男生剛才想吻潤文,說不得是真事。
雖然她口口聲聲打擊潤文,但潤文的性感確實沒多少男人會拒絕,如果是在某種特定情況下,
兩人待一屋具備一定危險性。
想著想著,余淑恒站起身,想立即坐飛機去長市,去邵市。
可隨后考慮到潤文的性格,她又長吁一口氣,如若潤文真想爬上他的床,以前就爬了,不會等到現在。
畢竟,很早之前,出于內疚她是給過潤文很多機會的,但潤文自己不愿意。
思及此,余淑恒又優雅地坐了回去。
坐到沙發上。
三樓,過道左邊另一端。
李恒抬手敲開了高中校長家。
有點湊巧,開門的竟然是孫曼寧。
這大妞一見面就咋咋呼呼:「咿呀!我還以為是誰來著,原來是李恒你啊。
你不是昨天才回去的么,今天咋又來了?莫不是老娘我出現了幻覺?」
孫曼寧嘀咕著,用手揉揉眼睛,隨后一瞧,發現真是李恒,不死心,又伸手去掐他。
李恒打開她的手,探頭問:「下午打電話你還不在家,宋妤和麥穗她們嘞?」
孫曼寧個嘴:「你找她們倆?」
「當然,要不然我還大老遠單獨跑來找你?」李恒眉毛一挑。
聽聞,孫曼寧一把摁住他的頭,往外摁,接著砰地一聲關上門。
李恒無語,只得繼續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誰啊?」里面問。
李恒嘴角抽抽:「快過年了,是不是皮癢了,想挨揍?」
「你誰啊?」孫曼寧繼續逗他。
李恒喊:「天快黑了,宋妤和麥穗在不在你這?」
門里的孫曼寧沒鳥他,不聲。
等一會,沒等到回話的李恒干脆轉身走人,往樓道口走去,打算先去師專宋家瞧瞧,說不得能碰到?
聽聞外面腳步聲走遠,孫曼寧跑到廚房朝做菜的母親說一聲「媽,晚飯你自己先吃,我有點事出去趟,晚點回來」,說罷,她匆匆開門去追李恒。
李恒剛下到一樓,孫曼寧就從后頭火急火燎追上來了。
這妞抱怨:「真開不起玩笑,咋不繼續敲門了?」
李恒翻翻白眼:「她們在哪?」
孫曼寧笑嘻嘻說:「你求我。」
李恒大步朝前走,越過傳達室到了外面馬路上,頓了頓,右轉朝師專方向走。
孫曼寧在后面喊:「喂!等等我,別走這么快,她們倆不在師專。」
「那到底在哪?」李恒轉身,耐著性子問。
見他一臉嚴肅表情,孫曼寧不敢再耍他玩了,把知道的一股腦兒全講出來:「我也不知道宋好和麥穗在哪?
但肯定不在宋家,中午我是和她們倆一起吃的飯,下午咱們三還一塊逛了會街。
大約半小時前,宋妤跟我說:她找麥穗有點事,讓我先回來。」
李恒問:「你就這么聽話?就乖乖回來了?」
「那我還能干嗎?這可是宋好,我平時和她玩鬧歸玩鬧,但她如果認真的時候,我莫名有點憂她。」孫曼寧不自然說。
李恒圍繞她轉一圈,「這還真不像你的風格啊,太陌生了。」
孫曼寧沒反駁:「可能是她們太漂亮了吧,宋妤這樣,我面對周詩禾也有時這樣。」
回憶起這一年在復旦大學的情況,貌似是真話。
這妞和葉寧平常打打鬧鬧、愛開玩笑,身邊所有人都被她們涮了一遍,卻唯獨面不會太過開周詩禾的玩笑,有也至多點到為止。
聽,還有一個,這兩貨在余老師面前也比較守規矩。
不過不一樣,周詩禾是學生,余老師是老師,這年頭老師天然壓輩分,再加上余老師的個人條件和余家背景,倆貨不敢太過放肆也在情理之中。
李恒問:「你和她們是在哪里分開的?」
孫曼寧說:「城南公園。」
李恒掉頭講:「那就去城南公園。」
其實宋妤和麥穗此時不在城南公園。
同孫曼寧分開后,麥穗帶著宋好來到了城南公園旁邊的舅舅家。
麥穗舅舅是這一片的派出所所長,由于舅媽的父親過80大壽,舅舅一家四口現在都不在家。
這倒是給兩女提供了條件。
畢竟大冬天的,城南公園賊雞兒冷。
而麥穗外婆家也好,宋家也罷,家里面都有人,沒那么方便。
開門進屋,之前還像沒事人一樣開開心心逛街的兩女瞬間變得沉默。
兩女都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
如果一個不好,她們姐妹的情誼今天就到頭了。
所以氣氛比較凝重。
「左邊這間臥室,我偶爾會在這里過夜,舅媽特意留給我的,就到里面聊吧。」麥穗說。
宋妤說好。
進到臥室,關上門。她們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椅子上,很有默契地看著彼此。
空氣突然變得寂靜,卻一時誰也沒說話這是兩女愛上同一個男人、捅破窗戶紙后的第一次坦誠相對。
宋妤今天白衣勝雪,氣質天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美艷不可方物。
而麥穗恰恰相反,一襲紅裳,媚眼含羞,一一笑盡顯女性柔美,那是歲月賦予的獨特嫵媚。
一南一北坐著,把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沉默相對許久,宋妤眼帶淡淡笑意說:「麥穗,和高中時期相比,你變化很大,越來越美了。
北如果一般人這樣說辭,麥穗可能不會覺得有什么,聽聽就算。
但說這話之人是大美女宋妤啊,麥穗內心有些觸動。
在遇到宋好之前,麥穗一直是周邊同齡人中最矚目的那個。
而高中和宋妤相遇后,她頭上的光環暗淡了幾分。但她是上天的寵兒,享有得天獨厚的造化,
幾乎每一天都在蛻變。
這不,大學才過一小半,她就隱隱有凌駕于復旦小王之上的趨勢了。
且隨著推移,她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迎著好姐妹的贊賞目光,麥穗說:「你也是。」
僵局打破,宋妤看眼手表,天快黑了,她沒有再拖延,而是開始今天的主題。
宋妤沉吟問:「你愛他嗎?」
「他」是誰,不言而喻。
四目相視,麥穗這次沒有撒謊,沒有回避,艱難卻又肯定地說:「愛!」
宋妤沒有任何意外,恬靜說:「我也愛他。」
麥穗嗯一聲。
又過去一會,宋妤回憶說:「在感情上,我是一個慢熱的人。
從高一到現在,花了足足5年時間才徹底消化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對他的怦然心動。」
麥穗問:「你高一對他一見鐘情?」
宋妤淡然笑一下,說是。
而后她問:「你呢?是不是也如此?對他一見鐘情?」
麥穗有點不敢看閨蜜眼睛,默認。
兩女都對李恒一見鐘情。
不同的是:李恒對宋妤也一見鐘情,同麥穗卻是日久生情。
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的差別很大,麥穗有些苦澀。
宋妤似乎看出了好友心中的波瀾,沉凝說:「穗穗,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李恒長相氣質都是我們最中意的那款,只一眼就擊中了我們的內心柔軟。對此,我并不怪你,
我也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姐妹。」
麥穗低頭,有些內疚,許久回應:「我也是,一直把你當做親姐姐。」
宋好輕輕點頭:「我知道,要不然你不會保留清白到今天。」
麥穗驚訝,有些羞報地抬起頭。
宋妤解釋:「不是我猜的,我問過他。你清楚的,他不會對我撒謊。」
聞言,麥穗釋然。李恒最愛宋妤,自然不會對其撒謊。
宋妤低聲嘆口氣:「你可知曉我為什么來會在這個寒假同你會面嗎?」
麥穗說:「這個問題我已經思索了半個多月。」
宋妤問:「收到我信件那天開始思考的?」
麥穗說是。
宋妤說:「那你猜猜?」
麥穗猜測:「肖、肖涵逼你來的?」
宋妤沒有否認:「算是吧。如果沒猜錯,肖涵和子矜聯手給我設的局。」
接著她問一句:「你再猜猜,肖涵和子為什么會如此彈精竭慮設這個局嗎?」
麥穗陷入沉思,良久開口說:「能猜到一些,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宋妤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麥穗問:「驅虎吞狼,肖涵和子矜想讓我們走向對立面?
宋好點頭又搖頭:「是,但不全對。肖涵想把我們5個一網打盡。」
麥穗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我,余老師,才3個,還有誰?」
宋妤意味深長說出一個名字:「周詩禾。」
麥穗特別驚,隨后陷入長沉默。
見狀,宋好問:「你沒懷疑過他和周詩禾?」
麥穗搖頭,還是有些不敢信:「他們在人前都很君子,都很克制,沒有任何越舉動。」
宋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許,這就是燈下黑吧,
你身在局中,又對他們兩個都十分信任,會這樣認為很正常。或許還有兩種可能·—”」
麥穗問:「哪兩種?」
宋妤說:「一種是,李恒和周詩禾彼此心意相通,無形中很有默契,才能在人前不露出任何破綻。」
話到這,她頓了頓,繼續往下說:「另一種,就像你講的,他和周詩禾之間一清二白,什么都沒有。才會沒有任何端倪。
或許,李恒不知不覺中了周詩禾的情毒,但周詩禾卻對他退避三舍。」
麥穗問:「心意相通?」
宋妤說:「如果是這種,那他們埋藏很深,感情也同樣醇厚,只是隱隱不發。」
麥穗接話:「這種感情一旦某天捅破窗戶紙,就會相當可怕。」
宋妤點頭。
麥穗問:「中情毒?」
宋妤說:「我和肖涵曾會過面,套用肖涵的話講:我們的李先生獨愛美人兒,越美越愛不釋手,越容易沉淪。」
麥穗問:「你也這樣認同?」
宋好說:「他確實喜歡大美女。」
麥穗認識李恒這么久,對于他的花心自然也有一定程度的認知,臨了問:「一清二白、心意相通和深中情毒,那這三種,你更信哪種?」
宋妤思慮小半天說:「三等分吧,每種都有可能。但心意相通和深中情毒的可能性不小,具體要我見了周詩禾真人才能判定。」
麥穗發愣:「你要去復旦大學?」
從閨蜜這句話,宋好得出李恒并未把自己端午節計劃去廬山村的事情告訴麥穗。
于是宋妤模凌兩可地說道:「在音樂上,周詩禾和他合作很多,我遲早有一天會和她碰上。」
聽聞,麥穗暗自松了一口氣,
在她心里,宋妤和詩禾各有千秋,難分伯仲,屬于不同類型的美。
她并不希望宋妤過早去復旦大學,甚至不去更好。
沒有緣由,就是內心希冀如此,
收攏思緒,麥穗說:「詩禾人挺好的。」
宋好問:「你和周詩禾關系很不錯?」
過去的書信中,麥穗很少提及周詩禾,所以才有此一問。
麥穗說:「如果不算高中朋友,大學里她和我關系最好。」
宋妤聽明白了,遂問:「那一清二白、心意相通和深中情毒,你選哪個?」
麥穗沒怎么猶豫:「我選一清二白。」
宋妤問:「理由?」
麥穗說:「理由的話,你和詩禾各占一半?」
宋妤好奇:「哦?」
麥穗問:「你見過余老師真人沒?」
宋妤搖頭:「沒有。」
麥穗說:「余老師書香氣息濃厚,出身名門,是十分知性的美人。
按理講,憑她的條件,早就拿下了李恒才是,可你知道她為什么遲遲沒和李恒突破最后一關嗎?」
面面相對,宋妤思量一陣問:「因為我?」
麥穗說:「我猜是這樣。李恒最在乎你,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而心高氣傲的余老師估計是不想做你的替代品,所以在等待時機。」
宋妤恍然:「原來如此,難怪肖涵要處心積慮把我拉下水,合著是我擋道了。
肖涵自己對上余老師沒把握,但怕是更希望我和余淑恒兩敗俱傷。」
麥穗也這樣覺得。這一刻,她對肖涵有著更深一步認知,同時也有點忌憚。
宋妤問:「還有呢?」
麥穗說:「一半是因為李恒最愛你。另一半則是我信任詩禾。
在明知他感情生活不清明的情況下,詩禾這么驕傲的人,絕對不會和他有瓜葛。」
宋妤聽得若有所思。
麥穗深吸口氣,問:「就算加上詩禾也才4個,還有誰?」
宋妤說:「最后一個是子。」
麥穗迷糊:「子矜?她們不是聯手嗎?肖涵會掉轉槍口對付子?」
宋好分析說:「看來你對肖涵還是了解不夠,對方能忍氣吞聲暗戀李恒6年,她對李恒的愛已經超乎想象。
同時,據子講,她們相愛相殺,既是閨蜜也是敵人。
有機會的話,肖涵怎么可能不踢開子?」
一句既是閨蜜也是敵人,兩女各自代入了進去,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何止肖涵和陳子矜啊,兩女目前在一定程度上講也是這種情況。
過去小半天,快要室息的麥穗率先打破僵局,困惑問:「你既然都明白,為什么還按肖涵的設計走?」
宋好答非所問:「我們兩姐妹都知道他很花心,為什么還一起陷入他的情網中不可自拔?」
麥穗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
宋好坦誠說:「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沒有退路了。我相信你也是。」
麥穗搖頭,無比認真地表態:「我不會和你爭他。」
宋妤點頭:「我知道。要不然你不會一直躲著我。」
麥穗低頭:「對不起!」
宋妤晞噓:「不用說對不起,我們都是身在局中迫不得已,好好一張白紙染了他的顏色,沒有誰對不起誰。
要說真對不起誰,這話也是我們倆對子說。」
麥穗心里莫名松了好大一口氣:「謝謝!」
宋妤直視她眼睛:「應該是我說謝謝你。古往今來,為愛拔刀相向的親姐妹不在少數,你還能記掛我,我很開心,我謝謝你。
我心里有桿秤,你對他的愛,不一定比我淺,只是我們表現形式不一樣。」
麥穗嘆口氣:「我比不上你。我比你迷失得更早。」
她是說高考后就迫不及待跟他來了滬市。
宋好說:「這樣也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麥穗搖搖頭:「我們是姐妹,你永遠是我姐姐。」
這聲姐姐,無疑是在暗暗表明,她會等宋妤和李恒到一起了,才會考慮把身子交給李恒。
宋妤聽懂了,有些感懷:「大可不必如此,你不讓她得逞,他也會去外面覓食。」
麥穗柔聲說:「不一樣。」
見她堅持,宋好不再提這話題,開門見山說:「這次找你,是我需要你幫忙。」
麥穗看著她:「你說。」
宋好矜持片刻講:「我正在努力說服自己接受他。」
麥穗意會,聽懂了閨蜜的話中話,問:「你想和他結婚?」
宋妤安靜幾秒,沒有隱瞞:「是。」
麥穗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是,這和宋妤淡然佛系的性子不符合。
不意外是,知道李恒把對方逼得沒有退路了,高調去北大示愛,高調去洞庭湖宋家,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可以說除了宋好本人外,宋好周邊的親朋好友全被李恒腐蝕了,宋妤就算不想爭也不行了。
迎著好友的如墨眼睛,麥穗說好。
一聲好,兩女冰釋前嫌。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急切地敲門聲,并伴隨喊聲:「宋妤、麥穗,開門,出事啦。」
臥室的兩女面面相。
宋妤說:「是曼寧。」
聽到「出事」,麥穗快速起身:「我去看看。」
宋妤跟著站起來,一并走出臥室。
隨著「岐呀」一聲,木門開了,門外的一男一女映入眼簾。
當看到門外的李恒時,宋妤也好,麥穗也好,都清楚被曼寧涮了,所謂的大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只不過是以這種手段替某人叫門罷了。
在宋妤和麥穗發愜之際,李恒用手把半開的門全部推開,一個箭步走進去,心急如焚地瞧瞧宋妤,又瞧瞧麥穗,最后在三女的異下,直接左手抱住宋妤,右手抱住麥穗。
用力一拉扯,把兩女緊緊抱在懷里!
「哦個天!玉皇大帝我親爺!老娘看到了什么額?」孫曼寧被李恒的狗膽包天給整不會了,雙手捂著面,眼睛透過指縫觀察屋里情況,嘴里彪出一串串的驚嘆詞,面部表情更是夸張到無以復加。
被他驟然以這種方式抱住,宋妤好看的眼睛瞅瞅他,安靜沒出聲。
宋好不出聲,麥穗自然也不會去反對。
猛然出現在同一懷里,兩女情不自禁互相看了看對方,面上都沒有什么表情。
但兩女都比誰都清楚,這個男人在通過這種方式在表達一種堅決意志:他全都要。希望她們化千戈為玉帛,不要內部鬧起來。
過去小會,宋妤淡淡地說:「外面風大,去屋里聊吧。」
這只是表話。
潛在意思是,她在表達情緒,表達不適應,要求他放開。
清傲如宋妤,哪怕早已知曉他花心,哪怕他另一邊抱著地是親如姐妹的麥穗,她依然不習慣,
比較抗拒。
相處一輩子,李恒哪有不懂宋妤心思的?
只不過他剛才在急忙之下,也是沒了更好辦法,大老遠趕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可能干巴巴看著吧。
要不然還來干什么?
要不然還來個屁啊,躲家里等結果不更好嗎?
左邊是宋妤,右邊是麥穗,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前生證明過的好女人,哪怕他這魯莽動作會受到質疑,他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是絕不會丟下任何一個的!
松開兩女,李恒跟隨她們來到客廳,問麥穗:「家里就你們倆?」
麥穗柔柔地說:「嗯,舅舅他們一家四口去了我舅媽娘家。」
把門關上,孫曼寧手腳并劃地走到兩女跟前:「你們躲在這里見面,可把某人急死了,又是去一中我們家,又是去師專,還像瘋狗一樣把城南公園跑了個遍·—」
李恒翻個白眼過去。
孫曼寧舉起雙手,笑嘻嘻糾正:「不是瘋狗,是獵犬!是豺狼!老娘我跟著他跑遍整個城南公園,又跟著他去了麥穗外婆家,最后才找到這里。
哎唷喂!今天一口氣來回起碼奔波了8公里,我這小胳膊小腿都疼死了,但路上又不敢叫苦。
你們兩是不知道喔,某人生怕你們打起來,都快急哭了。」
李恒再次翻個白眼,但這個白眼藏著一絲贊賞。
這妞平素神經大條,喜歡瞎咧咧,但關鍵時候還是非常靠譜滴。
他心想,就沖孫姑娘這表現,回頭高低地賞一頓大餐。
聞言,宋妤起身,借花獻佛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他跟前。
宋妤性子如蘭花一樣,就算內心對李恒感情充沛飽滿,但外放出來的就只是這么多。
一杯熱水,即是告訴他:我和麥穗沒事。
宋妤同時也釋然,對于他剛才進門那般狂野舉動釋然,對他那般表達「全都要」的強烈情緒釋然。
李恒拿起熱水捧在手心,沒話找話,適時露出驚訝:「不說你舅舅一家不在么,你們自己燒的開水?」
麥穗說:「我舅舅是昨天下午走的,開水估計也是昨天燒好放到熱水瓶里的。」
這些都是生活常識,李恒當然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發問,只是想緩和氣氛而已。
不讓屋里氣氛變得沉默。
在三女的注視下,李恒自顧自喝了大半杯水打口干,臨了問向孫曼寧:「跑這么遠,你不渴?」
孫曼寧立馬接過包袱,很是抱怨:「能不渴嗎?你當我是鐵打的呀,可老娘能怎么辦?人家宋好眼里只有你,根本不會在乎我這塑料姐妹的死活。麥穗也一樣,都白處了。」
宋妤莞爾一笑,再次起身倒了三杯熱茶過來。
一杯給孫曼寧,一杯給麥穗。
至于最后一杯,宋妤見他快喝完了,于是倒一大半給他,她自己保留一個杯底的量。
這是麥穗舅舅家,本來該麥穗這個主人翁端茶倒水的,但她并沒有這么做。而是把機會留給了閨蜜。
很顯然,宋好讀懂了麥穗的心思。
待孫曼寧喝完半杯茶,李恒對其講:「曼寧,我剛才在來路上就想,樓頂可以看到半個城南公園,應該是觀賞風景的絕佳之地,你該去瞧瞧。」
「瞧個屁呀!外面風這么大,這么冷,我上樓頂不得凍禿嚕?」
孫曼寧很是不給面子地「切」一聲:「切,想卸磨殺驢就直說,少跟我來花花腸子—”
李恒打斷她的話:「那你避開一下,我和她們說說話。」
「我、我!我草!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虧老娘還陪你折騰這么久,你竟然一點都不留情面。」孫曼寧極度不滿,罵罵咧咧走了。
上了二樓。
不過經她這么一罵,現場氛圍被攪合得七零八落,效果出奇的好。
待人一走,李恒放下茶杯,伸手拉過宋妤的手腕,低頭細細瞅她手心。
宋好倒也沒掙扎,而是恬靜問:「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手心紋有沒有變。」他道。
宋妤問:「手心紋不是出生就注定了嗎,還能改變?」
李恒朝她眨眨眼:「有些會隨著環境和運道改變。但你的沒變,以前手相顯示你是我妻子,現在這妻子紋相更穩固了。」
宋妤近距離望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在一瞬間明悟了他的話中話。
通過「妻子」一詞,他在告訴自己,他對娶自己進門的決心沒變。
思及此,宋好看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
瞧完宋妤的手心,李恒放開她的手,接著又拽過麥穗的右手認真觀察了起來。
見狀,宋妤也好,麥穗也罷,都沒出聲干擾,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過一會,李恒抬起頭對麥穗說:「手相顯示,你將來有一兒一女。」
他沒明說,這一兒一女是誰的,
但現場沒有傻子,宋好隱隱失笑,不知道該不該丟掉快20年的涵養,罵他一頓?
麥穗面色有些發燙,嫵媚動人的眼睛弱弱地連閃兩下,隨后撇過頭望向別處,不敢看他眼睛,
更不敢和閨蜜對視。
麥穗上輩子家逢巨變,一生沒結婚、沒處對象,一心系在李恒身上,孤獨到老。
而他口里說一兒一女,其實是他的愿景。
是希望今生麥穗能為自己生兩個孩子,徹底扭轉前生的孤苦伶仃。
宋妤聽聞沒做聲,只是直勾勾盯著他眼睛,她那漂亮黑眸如同永不停歇的轉盤,要把吸進去碾碎一般。
被盯著,被盯得頭皮發麻,饒是李恒臉皮厚也有點招架不住,站起來,極力伸個懶腰后、慌忙轉移話題:「你們吃晚飯了沒?我好餓。」
宋妤和麥穗相視一眼,「沒有,我請你和穗穗吃飯吧。」
說著,宋妤站起身,往門外走。
李恒跟上,只是路過麥穗時,手指頭不著痕跡點了她手臂一下,要她一塊。
麥穗轉頭看看宋妤的背影,又看看他的背影,心里從沒有這樣踏實過。
焦慮掙扎了一年多,她懸著的心這一刻終于落了地。
這個男人雖然有點兒花心,但待她還是極好的。
麥穗很知足,也站了起來,不過她沒第一時間跟出去,而是去樓上喊曼寧了。
來到門外邊,李恒仰頭望向二樓,對正在吹風的孫曼寧喊:「曼寧同學,吃晚飯去,我老婆請客。」
「切!真不要臉!」孫曼寧豎起兩個大大的中指。
還別說,這中指還是跟他學的,此時用起來合情合理,情景交融,把鄙視之情襯托到了極致。
見他還在胡說八道,宋好好看地笑笑,輕聲提醒他:「這里是邵市,可不比京城,小心再鬧出三年前的緋聞。」
三年前的緋聞是什么?
當然是指他和陳子嘍。
李恒伸手抓住她手心,嚴肅道:「就算再鬧出緋聞,我也不怕。」
感受到他的濃烈情緒,宋妤頓了頓,稍后右手不動聲色地從他手里抽離開來,「聽曼寧和麥穗說,你過完年就要走?」
「嗯,初三就走,要去新加坡。」李恒把巫漪麗邀請他們三個去演出的事情詳細講述一遍。
宋妤說:「帶我過去。」
「啊?」李恒直接傻眼,呆萌在原地。
宋妤眼里的狡點一閃而逝,面帶淡淡笑意凝視他李恒汗顏,摸摸發涼的脊背,只得迎著頭皮講:「好,要去的話我托人給你辦出國簽證。
宋妤矜持笑笑:「怕嗎?」
李恒壯著狗膽,中氣十足地說:「你在說什么?我要怕什么?不怕?」
宋妤轉身,繼續朝前慢步走:「年后我沒時間,要去大姑家,表姐要訂親了。」
李恒回憶回憶,好像她大表姐確實是90年左右結的婚,跟上去問:「我抽不開身,要不你幫我帶個紅包過去?」
今生他和宋家大姑見過兩次面,兩次人家都待他不錯,甚至已經把待遇提升到了宋妤丈夫程度。
理所當然的,人家辦好事,他得意思意思一下,封個紅包。
宋好想了想,說好。
她這聲好,不是胡亂說的。
她答應下來,就在無形中認可了自己和李恒的男女關系。
李恒巨喜,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雙手伸出想要抱住她,可此時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一波人過來,他又只得縮回去。
宋妤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氣質如蘭地笑笑,稍后眼簾微垂,假裝沒看見一般。
進到城南公園時,后面的麥穗和孫曼寧追上來了。
一聚首,孫曼寧就叫囂說:「李恒,誰請客?是你夫人宋妤請客嗎?」
李恒:
小宋妤偏頭問:「曼寧你是不是有特別想吃的?」
孫曼寧舉起手,「當然,我要吃豬血丸子、冬筍臘肉、羊肉火鍋,還有爆炒土匪豬肝。」
這二貨是真不客氣啊,一口氣要了4個大菜。
宋妤爽快答應:「好。」
四人商議一番,穿過城南公園,到了紅旗路的一家老字號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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