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處偏僻,人口稀少,這年代的馬爾康鎮規模并不大,走走停停三個小時就逛完了一大半。
當然,他也不是瞎逛,他會借以買東西的由頭找上了年羅的商販聊天,聊當地的趣聞,詢問一些民間風俗之類的。
期間碰到一個小偷,挨挨擠擠往他身邊靠,無形中對方的手伸到李恒衣兜掏出一把票子。結果還沒等小偷來得及高興呵,旁邊的曾云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小偷另一只手掏刀子試圖反抗,可曾云干架是專業的啊,電石火花之間,反手一記擒拿,挨著一個頂膝猛撞。
只聽「咔」一聲,小偷就躺倒在了地上,面部肌肉抽搐到扭曲,雙手捂著胸口一個勁吃痛,嘴里一片「哎喲」薰天。
曾云沒去管小偷死活,直接撿起地上的錢,遞給剛聞聲轉過身來的李恒。
李恒接過錢塞兜里,暗道這妞真猛,剛才自己都沒看清是怎么回事,人高馬大的小偷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難怪余老師平素只帶她和劉蓓出門了,這武力值爆表啊,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此時此刻,周邊聚滿了人,都在圍觀。似乎大家都認識這個小偷似的,七嘴八舌小聲議論看,有幸災樂禍的表情。
也有替李恒和曾云這兩個外鄉人擔憂的表情。
就在大伙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之際,從人群中走出一個戴軍綠色狗兒帽的壯漢,先是像毒蛇一般盯著曾云瞧幾秒,隨后一言不發扛起地上的小偷走了。
曾云在旁邊無動于衷,目送對方消失在視線里。
等人走遠,剛和他扯淡的老者小聲提醒道:「小伙子,你們是外面來的吧,要小心這刀疤四哦,他可不止一個人,他們有一伙人。」
聞言,李恒不急著走了,客氣詢問:「對方有多少人?」
老者雙手攏在衣袖中,彎著腰,哈著熱氣,閉嘴不言,應該是有點懼怕刀疤四。
觀察一番老者的微表情,李恒手指往攤位上一伸,「老叔,再給我來6塊臘肉。」
「好嘞。」
老者咧著老邁牙口,笑得跟個彌勒佛一樣,速度幫他用舊報紙包起來,裝入麻袋中,
遞給他,并壓低聲兒講:
「刀疤四是老四,上面還有3個更兇狠的,下面還有個拐腳老五。你們可要當心了,
這伙毒瘤在本地有點關系,手里有獵槍。據說、據說犯過命案。」
聽到獵槍,李恒皺了下眉,隨后道謝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問:「曾姐,可聽到了?」
曾云說:「李先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曾云說話這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好像對方就是只小螞蟻一樣,壓根沒放在心上。不愧是部隊出來的矣,不愧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渾身是膽,就不帶怕的。
李恒琢磨著問:「那刀疤四是不是肋骨斷了?」
曾云回答:「是。」
正因為對方肋骨被她打斷了,所以她才沒有阻止狗兒帽同伙帶對方離開。
回到家時,余老師已經在了,在等他。
見他有心事,余淑恒關心問:「發生了什么事?」
李恒有些不放心,還是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光論拳腳功夫,他自認為可以單挑好幾個,但涉及到獵槍,這玩意兒可不管你拳腳功夫厲不厲害的。
最怕出其不意給你來那么一下。
!那誰也遭不住哇。
他是邵市人出身,邵市人的兇狠在這年代威震湘南,持械打架斗毆報復是常有之事,
所以他養成了防微杜漸的習慣。
余淑恒沉吟片刻,接著示意曾云、劉英和劉蓓跟她去房里。
沒多會,劉英下樓走了。
余淑恒敲開書房門,走進來對他說:「這事劉英她們會處理好的,你安心收集素材搞創作即可。」
很顯然,她并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他,更不希望他摻和進來。
相處這么久了,李恒讀懂了她的眼神,「好,謝謝老師。」
吃中飯的時候,廖主編和徐素云回來了,兩人有說有笑,明明才認識兩天啊,就搞得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眾人看得心里直打鼓,但這是人家私事,誰也沒說什么。
下午兩點半,李恒提著禮品跟廖主編一塊去了師范學院。
同去的還有曾云和劉蓓。
平素在外采風,一般只有曾云跟著。但今天由于小偷一事,把劉蓓也派了過來。
不過劉蓓并沒有和三人一起走,而是遠遠吊在后面,警戒四周的情況。
馬爾康師范學院始建1973年,位于馬江街,規模并不大,
穿過校園,李恒在教師宿舍樓見到了廖師哥的大學同學,有些意外,對方竟然是個尚有風韻的女人,叫趙冉。
更意外的是,徐娘半老的趙再沒給廖主編什么好臉色,一開門就陰陽怪氣嘲諷:「喲!這么多年沒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廖主編汕笑,拉過李恒介紹:「這是我師弟,李恒。」
趙冉細致打量一陣李恒,稍后切換臉色,好奇問:「你就是大作家十二月?」
阿壩這個地方信息比較閉塞,要不是趙冉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根本不會關注到國內如今出了個這么了不得大作家。
「阿姨,下午好。」李恒沒有跟著廖主編叫,而是各叫各的。
把兩人放進家,趙冉隨后倒了一杯熱茶,擺到李恒跟前。
就一杯茶?
見廖師哥沒茶,李恒都不知道該不該喝了?內心直犯嘀咕:這兩人不會是老情人吧?
或者冤家?咋能見面就掐?
廖主編擠一張熱情臉,本想開口討杯茶喝,可見到趙冉不搭理自己,只得起身自個兒去倒茶。
等李恒喝了兩口茶后,趙冉問他:「你是來阿壩采風的?」
李恒禮貌回答:「是的,趙姨,今天冒昧登門,麻煩你了。」
趙再笑著擺手:「麻煩什么,不麻煩。你這樣的大作家能來我家,是我的榮幸,今天不急著走的吧,吃完晚飯再走。」
「矣,好。」李恒壓根就不是一個矯情之人,爽快答應。
沒曾想,趙冉這回留李恒吃飯,轉頭就對廖主編說:「家里米不多了,不夠三人吃你就先回去。」
李恒:「.——..
廖主編站起身:「那我去買點米。」
趙冉說:「菜也沒有。」
廖主編個臉附和:「那連菜一塊買了。」
趙冉皺眉:「我可做不出你喜歡吃的東西。」
廖主編毛遂自薦:「今天不用你動手,我給你露一手。」
趙冉冷瞅他眼,偏過身子沒再理會這死皮臉。
李恒仿佛沒聽見剛才的對話,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慢慢悠悠品著茶。
不過內里卻八卦之心大起:臥槽!這兩人要是沒有奸情,腦殼打爛也不信啊。雙方看著在鬧嘴,說不定在打情罵俏咧?
接下來,廖主編一個人在廚房忙碌,李恒則和趙冉聊天,聊阿壩這個地方的本土文化,聊土司制度,聊民俗民生。
李恒聊天是帶有目的性的,專挑自己感興趣、有需要的話題聊。而趙再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自是知無不言,侃侃而談,兩人興致不錯。
期間,李恒還從側面旁敲問過刀疤四的情況,得到的結果和商販老者的敘說的基本一致。
趙再擔憂問:「這伙人在馬爾康是出了名的混子,平常沒少欺負老實人,你得罪他們了?」
李恒把刀疤四偷盜的情況講述一遍。
聽到他帶了保鏢,趙再懸著的心落了一半,但還是不放心地打了個電話。
等到電話結束,她建議說:「這地界說太平也太平,說亂也亂,李恒,要不你搬去派出所里面去住,那派出所的所長是我一親戚,他會護你周全。」
那派出所所長是她親弟弟,只是她沒有直白說出來。
李恒誠摯道:「好,謝謝趙姨,我考慮一下。」
聊著風土人情,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廖主編從廚房出來說:「師弟、阿冉,菜好了,咱們開飯。」
阿冉?
李恒內心腹誹,站起身,跟著兩人往餐桌走。
趙冉面露不愉,「這名字不是你叫的,阿冉早死了,叫我趙冉就行。」
廖主編嘿嘿陪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張羅盛飯端菜、拿筷子。還倒茶,還夾菜。
那小心翼翼的畫面,簡直了,毀人三觀哪。
李恒在一旁看懵了,呼!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師哥?還是那溫文爾雅充滿睿智的師哥?
他娘的和一舔狗有啥子區別嘛。
菜很豐盛,五個硬菜一個湯,外加一個市場上買回來的醬牛肉,擺滿了一桌。
趙冉特意拿出一瓶酒,挑畔地問廖主編:「敢不敢喝酒?」
廖主編猶豫,怕高原反應。
趙冉故意刺激他:「陪我喝一杯,喝完今晚許你留下來。」
廖主編老臉通紅,本能地轉頭望向李恒,尷尬無比。
李恒假裝沒聽到,適時抬頭望天。
不,是望天花板。
趙冉沒好氣道:「看什么,你這師弟比你聰明不知道哪里去了,你一進門他就識破了我們的老情人關系。」
李恒:「——.
他覺得能忍真的是一種智慧。
他就快戀不住了,好想哈哈大笑。
見過虎的,很少見過這么虎的,這趙再年輕時候絕對不是個善茬,絕對能和二姐有的一拼哈。
這頓飯吃得很快樂,李恒雖然說話不多,卻吃了滿肚子瓜,心情大好。
廖主編全程都在郁悶中。趙冉犀利的言辭一茬接一茬,一波比一波猛,真是應了那句話:窮極諷刺之能事啊!
晚飯后,應趙冉的熱情邀請,李恒在她書房呆了很長時間,翻看各種研究資料。
他發現趙再的書房簡直就是一個寶庫啊,很多書籍資料都出乎他意外,讓他愛不釋手于是一連三天吃完飯就往這邊跑,這把廖主編高興壞了。
為啥高興?
原本趙再不是特別待見他,可跟著小師弟,每天都能進門,每天都能和趙再單獨相處都說看書最是容易忘神,最是打發時間。
這不,第三天晚上,等他從書本中清醒過來時,外面早已天黑了。
李恒下意識翻過左手腕,12:38
他有點蒙,感覺才看一會書好伐,咋就這么晚了的?
都過凌晨了都。
思及此,他立馬放下書本,起身打開臥室門,往外走了出去。
只是才走到客廳,他就放緩了腳步。
你猜他看到了誰?
竟然看到了余老師。
此時余淑恒正和徐素云、廖主編、顧瑤醫生、趙冉圍坐在沙發上磕瓜子、吃果盤,聊天來著,氣氛似乎很好。
聽到書房門口動靜,客廳四5人齊齊扭過頭來。
余淑恒向他招了招手,等李恒走近時,主動說:「今晚我們不回去了,就到趙阿姨這邊過夜。」
說著,她補充一句:「洗漱用品我都給你帶過來了。」
李恒有諸多疑惑想問,卻什么也沒問,笑說好,先是簡單搞了搞洗漱,然后挨著余老師坐下。
趙冉問他:「你困不困?」
李恒回答:「還好,我以前熬夜看書習慣了。」
聽到這話,一眾人都沒起身散場的意思,又恢復了剛才的熱鬧。
凌晨兩點左右,顧醫生和徐素云最先出現困意,然后各自進了一間臥室。
見狀,余淑恒悄悄拉了拉李恒衣袖,糯糯地說:「我們也去休息。」
我們?
老師你不和徐素云睡一間房?
李恒掃眼對面沙發上的廖主編和趙冉,很有眼力見地跟著余老師去了另一間臥室。
待臥室門關,一直對廖主編冷臉的趙冉這才緩和下來,問:
「這位余老師和李恒是一對?」
廖主編措辭道:「余老師是特意抽空陪我這師弟過來的。」
趙冉問:「剛才那幾個保鏢,也是余老師的?」
廖主編點了點頭。
趙冉由衷夸贊:「佳人才子,很般配。」
廖主編想的是:我這師弟風流成性,身邊美女如云,和誰站一起都般配。
聊天到這,客廳中的兩人陷入了某種異樣氛圍中,登時沒話說了。
過去一陣,廖主編開口:「阿冉—.」
趙再揮手打斷:「你睡沙發,別想進我房間。」
廖主編欲言又止,滿臉無奈,最后只得如此。
趙再要進臥室之前,突然低沉問:「你和這姓徐的是什么關系?」
廖主編解釋說:「才認識5天。」
趙冉嘲諷:「才認識5天?認識5天那女人就一個勁往我身上瞟?」
廖主編攤攤手,「阿冉,你想多了,你應該信任我——”
趙冉目光一凝,露出兇相:「閉嘴!我當初就是太信任你了,導致你把我肚子弄大就跑了。」
廖主編想解釋,「那年代什么光景你也知道,我家里出了意外事故—”
可趙冉根本不聽解釋,再次揮手打斷,轉身大踏步進了自己臥室,明顯還是有氣。且氣頭還不小。
臥室。
把房門關上,把窗簾拉上,余淑恒脫掉外套,優雅地躺到被窩里說:「我待一會就走李恒站在床頭看著她,滿是不解:「老師,你怎么跑師范學院來了?
余淑恒微笑說:「你躺下,我再告訴你。」
李恒半真半假道:「那晚老師是舒服了,我可一直著的,等會到床上容易出事矣。」
他把「舒服」二字咬得比較重。
余淑恒仿佛沒聽到,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同他對視。
如此小半天過去,有些受不住的李恒最終脫掉衣服鞋子,爬上了床。
等他躺好,余淑恒緩緩解釋:「今晚在師范學院相對會比較安全。」
李恒反應過來問:「老師指的刀疤四他們?」
余淑恒說是。
李恒再想發問時,一張紅唇猝不及防堵住了他的嘴,然后沒等他反應過來又瀟灑離開了。
她打個哈欠說:「有些乏了,睡覺吧。」
她顯然不想他多問。
李恒意會,隨后果真閉嘴,安然四平八穩躺著,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么操蛋,有時候越想睡卻越是睡不著,何況身邊還躺著個書香氣質滿分的大美人兒。
某一瞬,血氣上涌的李恒想翻身去樓她,
結果,嘿!他才有動作,余淑恒就像早有準備似的,起身下床一氣呵成,隨即利索披上外套、在清笑中離開了房間。
留下眼巴巴的他。
李恒無語,合著老師在戲弄自己。
敲開徐素云的房間,余淑恒走了進去。
徐素云反鎖上門,打趣說:「我還以為你今晚不過來了。」
余淑恒自顧自上床:「這是別人家,不方便。」
徐素云問:「你也知道不方便,那你還去他房間。」
回想剛剛他看自己離開時的幽怨眼神,余淑恒開心說:「這其中的快樂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
徐素云回擊道:「春晚彩排那段期間,某人還信誓旦旦說只是學生、只是朋友,如今卻愛的不行。連床都主動送上了。」
余淑恒饒有意味說:「你也別說我了,我剛還看到你口中的廖大哥在沙發上坐著抽煙,應該是被人嫌棄了,你不去送送溫暖?」
一下子被打了死穴,徐素云沉默小會說:「這個男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確實挺有味道的。」
余淑恒問:「你家里會同意?」
徐素云撇嘴:「我又沒說要和他處感情。」
余淑恒說:「最好是這樣。今晚你應該察覺出來了,廖化和趙冉的關系匪淺,過去必有故事。」
徐素云嘆口氣:「別說了,要是他年紀能小個10歲,我還真想動心一回。」
余淑恒笑一笑:「不是已經動心了?」
徐素云搖搖頭,「才認識幾天,一切感性都是虛幻。」
余淑恒聽了沒聲,徐徐閉上眼睛。
余老師一走,李恒浮躁的心逐漸平復下來,后面沉沉睡了過去。
只是睡得正酣之時,他被鞭炮聲吵醒了,等他睜開眼睛認真傾聽,卻發現零零散散又不似鞭炮。
過去40分鐘左右,余淑恒來了,去而復返。
李恒仰頭望著她。
余淑恒坐到床頭說:「刀疤四團伙伏法了。」
李恒頭蒙蒙的,脫口而出:「什么伏法?」
余淑恒說:「字面意思。」
李恒論異:「這么快?」
余淑恒簡單講:「公安懷疑他們和兩樁命案有關,一直在暗中調查和取證,今晚的抓捕行動中,對方持武器拘捕,在交火中被就地解決。」
這倒是和商販與趙再的言辭差不多,不過他明白,沒有余家在背后的推波助瀾,效率不會那么快。
不得不感嘆,這他媽的才是大家族啊,背后的能量大得驚人。
第二天,一則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馬爾康鎮大街小巷,說刀疤四毒瘤團伙全軍覆沒,被擊斃3人,一人被捕。原本在醫院養傷的刀疤四也在今天凌晨被仇家翻墻入院結束了罪惡一生。
「你們聽說沒,刀疤四死在劉屠夫手里。」
「懷!要我說啊,活該!這刀疤四不是個東西,早年拐走人家劉屠夫妻子,人家懷恨在心呢,有這樣的機會,人家不報仇才怪咧。」
「可不是,這是個血性漢子,只是可惜了,他從醫院出來就自首了。」
「哎唷,冤有頭債有主,希望他能落個好唉。」
從師范學院出來,回家的路上,李恒總能從街頭巷尾聽到各種聲音,都在討論刀疤四覆滅的事情。
甚至有商販當街放鞭炮慶祝,曾經被欺負慘了,如今老天開眼,閻王收了那幾地痞流氓,自是無比高興。
進到屋里,李恒問:「劉姐她們沒事吧?」
余淑恒說:「沒事。」
李恒點點道:「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余淑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中午時分,廖主編向幾人提出告辭。
李恒問:「師哥,趙姨你還沒搞定呢,這就回去了?」
廖主編說:「只計劃待這么久,雜志社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回去處理,還要去京城參加會議,沒辦法,擱哪都走不開。」
聽聞,李恒沒挽留,親自送他到馬路邊。
讓人意外的是,徐素云眼珠子轉了轉,回房快速收拾行李,也表示要離開。
這下子所有人都有點傻眼,目光bulingbuling在廖主編身上打轉,紛紛暗想:這老男人還真是有幾分魅力。
余淑恒把好友拉到一邊,小聲詢問:「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徐素云裝傻充愣。
余淑恒客觀分析:「廖主編年歲都快趕上你爸了,你家人是不會同意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歡呆在這馬爾康鎮,他要離開,剛好有個伴搭伙走。」徐素云故作無所謂。
聽聞,余淑恒沒再勸慰,把廬山村25號小樓的鑰匙交給她,「有時間去廬山村看看,
順便幫我打掃下衛生。」
徐素云撇嘴:「我沒打算去滬市。」
「呵!」余淑恒冷笑一聲,把鑰匙塞對方手里。
徐素云等低頭瞧了一會鑰匙,最后還是收進了包包中。
目送劉英開車送走兩人,李恒感慨叢書:「沒想到我師哥寶刀未老,這把年紀還能這么風流。」
余淑恒瞇了瞇眼:「你很羨慕?」
李恒背著手轉身,哼哼一聲傲嬌道:「羨慕個毛線啊羨慕,不羨慕。我身邊的女人隨意拎出一個都是傾國傾城,只有別人羨慕我的份好吧。」
這話聽得顧瑤醫生笑出了聲,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春晚中、那個彈鋼琴的女娃,那個女娃確實當得起「傾國傾城」四個字。哪怕隔著電視屏幕都把她給驚艷到了,對方的美貌氣質壓根不是那些影視明星能比的。
或者說,在顧醫生看來:拿影視明星來跟周詩未對比,本身就是一種最大侮辱。
接下十天半月,李恒上午會沉下心來在書房看書,讀縣志,研究文獻資料。
下午則會滿大街跑,找人閑聊,時不時買點菜跑去趙冉家蹭頓飯,跟對方探討阿壩的人文歷史和土司制度演變,收獲頗豐。
有一天,趙冉忽地問:「那位徐姓姑娘跟著你師哥一起走了?」
李恒汗顏,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好?
說真話傷人。
說假話么,又對不起人家這段時間的以禮相待。
想了想,他措辭道:「徐姐說馬爾康鎮有點落后,沒興趣在這里久呆,恰好師哥要回滬市,就臨時作伴一起走了。」
他這話說得籠統,卻都是實情。既對得起師哥,也對得起趙再阿姨。
反正嘛,信息給你了,主打一個你自己去猜?
同預料的一樣,趙冉面色沉了下來,好會才抬起頭問:「姓徐的來自京城?」
李恒說是。
聊到這,兩人的談話毫無意外終止了,趙冉呆坐小會后,起身去了臥室,沒過多久,
就拿著一封信走了出來,遞給李恒說:「幫我個忙,三個月以后再給你師哥。」
李恒接過信,發現有點硬,里面應該有一張照片,確認問:「一定要三個月?」
趙冉點點頭:「拜托你!」
李恒問:「阿姨為什么不三個月后自己寄?」
趙冉面色陰晴不定,「我怕三個月后自己反悔,不想給了。」
原來如此。
李恒當即沒再問,把信收了起來。
回到家,他找到正在沙發上辦公的余淑恒,「老師,我想去下面四處轉轉。」
余淑恒抬起頭:「阿壩下面的縣鎮?」
李恒道:「我想更進一步去體驗一下不同地區的地理地貌、人文歷史和民俗風情。」
余淑恒很寵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下樓,「可以,不過得等一天,現在天氣越來越冷,
讓曾云她們做下一準備。」
李恒道聲謝謝。
余淑恒問:「最近收獲怎么樣?」
李恒回答:「比我預想的要好。」
余淑恒聽了很滿意,然后跟他說起了另一件事:「我平時發現你很喜歡看金融財政類報紙和雜志,甚至還讓李西定期從香江給你寄過來,你有沒有想過成立一家屬于自己的金融投資公司?」
李恒證一下,問:「屬于自己的?」
余淑恒清雅一笑,意思十分明顯。
李恒坐到她旁邊說:「老師,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說來聽聽。」
對于這個讓她傾心的男人,余淑恒沒有任何隱瞞,「根據我在美國傳來的消息,自1985年《廣場協議》簽訂后,日元大幅升值引發日本出口壓力,日本政府為刺激經濟實施寬松政策,導致大量資金流入股市和樓市.”」
怕他不懂,余淑恒耐心的給他講了20來分鐘金融知識。
李恒聽完,登時恍然大悟,自己把目光一直放在國內,竟然把這件大事給忘記了。根據香江來的報紙,由于資產價格持續升,東京地價這兩年間上漲了接近300,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樓市和股市全是泡沫啊,這意味著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日本羊毛的機會。
李恒心領神會問:「老師想跟風華爾街去日本撈點錢?」
余淑恒喝口茶,含笑不語,目不轉睛看著他,等待他做決定。
能跟風喝口湯的事情,李恒當然不會含糊,期待問:「老師,說說你的具體規劃。」
余淑恒講,「我、你,還有付老師兩口子,合伙成立一家金融投資公司。你出資2600
萬,占股51;我出資1900萬占股37,剩下12的股份由付老師兩口子擁有。你覺得怎么樣?」
李恒傻眼:「2600萬?我哪來這么多錢,你把我賣了也湊不夠這么多錢啊。」
聽到這話,余淑恒從包里拿出一張支票,似笑非笑地說:「老師出資2000萬美金,買你做我老公,扯結婚證、光明正大辦酒席的那種。」
李恒:
見他不信,余淑恒擰開筆帽,欲要填數字。
李恒伸手攔住她,「別鬧。」
余淑恒側頭:「舍不得你那些紅顏知己?」
李恒眨巴眼,就是這么個意思,
余淑恒盯著他眼晴看一會,糯糯地說:「2000萬美金可不是小數目,老師拿出來也會很肉疼。不過誰叫你是我的小男人呢,要不這樣,我給你特惠待遇,允許你擁有兩個外室,麥穗我欽點,另外一個名額你自由選擇。」
李恒好奇:「為什么麥穗欽點?」
余淑恒目光下移,在某處打個轉,詭異說:「那一晚,我發現你的能力超乎想象,老師一個人可能滿足不了你,麥穗剛好是內媚體質,在那一方面應該可以幫到我忙,幫我拴住你。
同時,我個人很喜歡麥穗。」
李恒嘴角抽抽,故意刺激她:「你就不怕我選周詩禾?」
余淑恒立馬否定:「不行!換個人。」
李恒眼皮一掀,「不是說好另一個名額自由選擇?」
余淑恒說:「我允許你自由選擇,但不充許你給我找個競爭對手回來。」
李恒:「
不等他回復,余淑恒眉毛一挑,戲謔問:「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宋妤,你不是口口聲聲最愛宋妤嗎,怎么會選周詩禾?
小男生,你不會是真有想法了吧?
李恒無視她的話,「我選宋妤,你能答應?肯定又是否定吧。」
小心思被拆穿,余淑恒笑了笑:「肖涵和陳子不錯,二選一挺好。」
選個雞兒呀選,都是老子女人。
試探出她的弱點后,李恒不想再提這個話題,認真道:「我對老師的提議很感興趣但我真沒這么多錢。」
余淑恒給他出主意:「純音樂專輯在海外正在大賣,持續霸榜英國專輯榜的同時,也成功殺進了美國公告榜前8,在歐美銷量一天比一天好,。根據這半個多月的市場銷量反饋看,到月底至少有100萬英鎊進賬。」
知道他要問什么,接著她補充一句:「這是稅后。」
聽到又是100萬英鎊,李恒激動地搓搓手,「有文件報表之類的沒?給我看看?」
「有。」
余淑恒找出今早劉蓓送來的文件,遞給他:「你自己過過目。別看你現在像個普通人一樣窩在阿壩,要是出了國,那受歡迎的程度肯定超乎想象。前幾天就有國際知名演奏樂團通過國外朋友聯系我,想邀請我們三個去演奏會現場表演。」
李恒一邊低頭查看報表,一邊問:「那你答應了沒?」
余淑恒說:「還沒回復,想和你們商量。」
李恒問:「大概什么時候?」
余淑恒說:「明年2月份。」
李恒想了想,「這是大事,我們先回去問問詩禾。」
余淑恒贊同:「可以。」
出國演奏是公事,她和周詩禾合不來是私人恩怨,余淑恒是非分明,不會公私混為一談。
花時間讀完報表,李恒興奮道:「沒想到是真的,西歐這些國家看著小,但很給力嘛見他一副財迷樣,余淑恒忍俊不禁,「2600萬,現在有信心了?」
李恒揚了揚手中報表,小小瑟道:「何止有信心,我現在信心膨脹到簡直沒邊。不過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余淑恒說:「你講。」
李恒收斂玩笑表情,慎重問:「為什么讓我占股51,無功不受祿,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針對這問題,余淑恒沒點隱瞞:「這家公司就是為你開的,自然得你是大股東,要不然就沒有必要。」
李恒凝望著她。
四目相視,余淑恒繼續講:「我知道你心很大,將來也不想看余家臉色行事。安踏鞋廠、新未來補習學校和味好美公司都是你野心之下的杰作,既然你能接受黃昭儀幫你開公司,為什么不能接受老師的感情?」
李恒背后一涼,緩沉問:「都知道了?」
余淑恒移開視線,不和他對視:「聽說黃母都被你們氣到住院了,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我過了那么久才反應過來,她比我想象的要能忍。」
就知道是這樣,他最后一絲僥幸心破滅。
既然知道黃母住院了,那肯定也能猜到他和黃昭儀發生了關系。
剛才還興致勃勃談論事業的兩人突然陷入沉默。
她不說話,李恒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
一時間僵在那,氣氛很被動。
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