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那兩本小冊子就越是欣賞白景洲的皇帝陛下龍心大悅,不僅大手一揮給了白景洲若干賞賜,而且還親自提筆,給白景洲賜了“慶賢”為字。
據穆翰之說,皇帝之所以選這兩個字,是因為他認為白景洲“有才有德,乃朕之福星”。
這話皇帝是當著太子、幾位重臣以及若干內侍的面大聲說出來的,有他這句話,白景洲以后入仕為官,有膽子為難他的官員起碼能少八成。
另外,由于白景洲在冊子上特意注明,番薯(紅薯)、番豆(花生)、玉麥(玉米)、丈菊(向日葵)都是穆翰之送給他們的,他們最開始用的番薯、番豆種植方法也是穆翰之一并贈予的,所以皇帝也賞賜了之前獻上作物和種植方法,但卻并沒有引起重視的穆翰之。
穆翰之因此官升一級,還得了不少物質獎勵,他特意寫信感謝白景洲在“功勞簿”上寫了他的名字,并順帶告訴白景洲皇帝為何賜了“慶賢”這兩個字給他。
除了穆翰之,白景洲所在的府、州、縣官員也都沾了光,得了亮眼的政績和來自皇帝的嘉獎。
皇帝給的嘉獎被欽差送到白家村后,白家村著實又熱鬧了一段時間。
白景洲不想應付抱著各種目的上門的那些陌生人,于是就借口要潛心苦讀,直接閉門謝客了。
顧文萱在家里待不住,但她也不想應付那些趨利而來的各家女眷,于是干脆每天翻墻去娘家,把娘家作為她往山里跑的中轉站。
偶爾白景洲也會跟她一起去,但大多數時候,陪著她進山的還是只有顧永明、賈桂芝、賈月蘭和房家兄弟。
時間在白景洲閉門讀書、她自由自在過日子的同時悄然流逝,轉眼白景洲和顧文萱就迎來了他們穿越之后的第六個冬天。
青山縣的冬天還是很冷的,在初雪落下之后,顧文萱就沒有再進山了。
她不再把娘家當成她往山里跑的中轉站,而是開啟了每天和婆家人、娘家人一起躲在溫暖的房間里吃好喝好的貓冬生活。
幸福又愜意的顧文萱不知道的是,在初雪落下之后的第三天,她娘家就會迎來一位遠道而來的落魄親戚。
之前也提到過,顧家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白家村人,他們是從其他地方逃難過來的。
而顧家這位名字叫作顧永良的落魄親戚,正是從顧老爺子的家鄉大老遠找過來的。
顧老爺子在老家還有個親大伯,當初他們一家并沒有跟著顧老爺子一家一起逃難。
顧老爺子一家離開后,他大伯一家的絕大多數人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相繼過世,最終就只剩下當時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的顧永良。
此人是顧老爺子堂弟的兒子,家里人死的只剩他一個之后,他為了能活下去,答應了去給他們那兒的一家商戶做童養婿。
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半大孩子,顧永良沒少被岳父岳母和他未來妻子苛待,不僅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有數不清的活計要干,而且還總是被岳父母和未來妻子當成出氣筒動輒打罵。
這些顧永良都默默忍了,甚至連他妻子在他成年后直接讓他喜當爹他也忍了。
他妻子雖與他成了親,但卻一直和他分房睡,并且人家還早早就勾搭上了當地一位鄉紳,顧永良和他妻子名下的三個孩子,全部都是那鄉紳的。
可就算如此,那家人卻還是一點兒也不心虛的,繼續把他當成任打任罵、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免費奴隸。
顧永良實在受不了這種羞辱和折磨了,在他被岳父母和那對狗男女磋磨死之前,他心一橫,主動找上了那鄉紳的妻子。
鄉紳是靠妻子娘家起勢的,他妻子從不允許他在外拈花惹草,自然也不會主動給他納妾收房。
那鄉紳厭惡自己妻子善妒,但因為還要仰仗妻子娘家,他又不能不順著、哄著他妻子。
為了偷腥,那鄉紳想出了“給外室弄個名義上的丈夫”這種掩人耳目的法子,如此他便可以在滿足自己的同時,繼續對家里的原配妻子表演專情。
他妻子性格剛烈,得知他把自己當傻子耍,他妻子當即決定要狠狠收拾那對狗男女。
鄉紳妻子一出手,鄉紳和顧永良入贅的那戶人家,還有另外兩家把女兒給鄉紳做外室的人家就都倒了霉。
顧永良趁機離開了那戶人家,他一路靠著打零工和乞討,打聽著找到了白家村這邊。
說起來,他能順利找到已經失聯多年的顧老爺子一家,還是多虧了他們一家現在很有名氣,不然他還真未必能打聽到人。
畢竟當初顧老爺子他們一行人的初步計劃只是逃去邢州,并不確定他們具體是要逃去哪個縣的哪個鎮或者哪個村。
顧永良一路打聽著來到青山縣的柳林鎮,因他是同時打聽的顧金、顧銀、顧銅這三個名字,所以在打聽的過程中,他也聽了不少有關顧金一家的奇葩事。
得知顧金已死,且在他生前他們家就已經和二房三房斷絕來往,顧永文和他娘又都自私自利到了極點,連把自家姑娘賣給老男人做妾這種事都做的出,顧永良干脆就沒往他家去。
他忍著寒冷和饑餓,咬牙來了白家村的顧家二房。
因他實在太過狼狽,當他叩響顧家大門時,守門的下人見他衣衫襤褸、渾身臟污、瘦的皮包骨,下意識把他當成了乞丐。
顧家對乞丐一向態度友好,即使是正值壯年的乞丐,顧家也會在對方上門乞討時贈給對方一些食物和舊衣。
守門的下人都已經習慣了,看見與乞丐沒啥區別的顧永良,老頭兒下意識就道:“討飯是吧?你等等,我讓人去廚房給你拿。”
顧永良很尷尬,他忙搖頭,“不是,我不是來討飯的。”
說著他又覺得自己其實和來討飯的也差不多,只不過人家是討到飯就走了,他卻還想長長久久的留下。
這么一想,顧永良頓時羞慚的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