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干了一件壞事,如何讓大家知道?
其實很簡單,只要自己說出來就行了。
但是佩雷斯家族并不是那么“膚淺”的家族,其實也不太適合到處嚷嚷他們做了這件事,又需要委婉的提醒人們——
瞧,這就是我做的。
那么什么方法最好?
弗蘭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鮑勃的身上,這個家伙這次的行動成果讓他非常的滿意,他決定把這個機會依舊給他。
迎著弗蘭的目光,鮑勃就知道他是讓自己開口,他也非常樂意這么做。
佩雷斯家族很大,外圍的人認為正式的成員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正式的成員又覺得只有姓佩雷斯的人才是家族中比較特殊的存在,而那些支系成員覺得直系成員才是真正的核心。
但只有直系成員才知道,即便是直系成員,也分有用的,和沒有用的。
有用的,諸如鮑勃這樣的人,自然大權在握,而那些沒有用的,現在可能在某個鄉下地方繼續種植楓鳶草。
藍斯上次一把火燒掉了不少,但市場并沒有因此就萎縮,反而因為有錢人越來越多,市場越來越大,他們需要開辟更多的農田來滿足這些人對楓鳶草提取物的需求。
不只是賺錢那么簡單,更是融入到一個個上流社會的圈子里。
有時候人們不得不佩服聯邦的市場,雖然沒有任何明令禁止資本家們對最底層的民眾進行收割,但在這里仿佛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保護著底層的人們。
他們躲過了很多次危機,沒有因為把自己的錢投入股票市場中血本無歸。
沒有因為參加沙龍什么的社交活動,開始對一些商品感興趣。
他們也不會使用那些昂貴的特效藥,一切的一切,所有的鐮刀仿佛都貼著這些底層人的頭皮飛了過去。
實際上,保護他們的,正是他們的窮。
能消費的起楓鳶草的都是有錢人,上流社會,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人脈。
楓鳶草很重要,但是種植楓鳶草的人,就未必很重要。
像鮑勃這樣的人終究只是少數,但如果鮑勃想要始終維持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面對那些后來的挑戰者,他就不得不拿出更多的實際行動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他用非常愜意且飽滿的情緒笑說道,“我們只需要讓人出售或者展示我們的戰利品,人們就會知道發生了什么!”
弗蘭瞇著眼睛思考著他說的這些話,隨后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你總是很懂我,鮑勃。”
鮑勃略微欠身行禮以表示他對弗蘭的尊敬。
弗蘭看向了其他人,“就按他說的做,先讓人在外面傳一下,藍斯家族的運輸隊被襲擊了,然后找個機會,賣一點他們的酒出去,要讓人‘不經意間’發現真相。”
“要讓他們知道,佩雷斯家族不只是會妥協,還會反擊!”
他說著頓了頓,過了一會,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他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也要面對所有老人都會面對的問題。
比如說話比較多的時候,嘴角會有一些唾沫,而且情緒越激動,有的唾沫星子也就越多。
哪怕他非常注意這個細節,也無法通過注意這些問題去改變,只能時不時的用手帕擦拭一下。
這也在提醒他,他真的老了。
年紀大會帶來很多的壞處,不過也有一些好處,但比起老去,這些好處又顯得微不足道。
像是權威性之類的。
“以我對藍斯那個年輕人的了解,他很快就會對我們展開報復,這就是我所希望的。”
“他們要是一直在新金市不出來,我們就很難和他們展開大規模的火拼,但只要他們需要報復我們,就必須來我們這邊找我們的麻煩。”
“收緊新金市那邊的產業,讓他們注意點,必要的時候及時報警……”
一些家族成員的表情都變得怪異起來,報警,對他們來說這個詞是多么的陌生。
看著這些家族成員臉上怪異的表情,弗蘭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瞧,這就是你們和藍斯最大的區別。”
“他會報警,他會利用手中一切的資源變成自己的力量,刀子,武器,來攻擊那些人。”
“但是你們,卻還抱有著那些老舊的思想,有時候我覺得你們才是老年人!”
“特別是一些正當生意,我們繳納了稅收,就應該享受執法部門的保護,而不是歧視。”
“我們要把戰場放在我們的地盤上,讓他們主動來攻擊我們,然后我們狠狠的反擊!”,他伸出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張開的手掌猛地收攏,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東西一樣。
其他人都紛紛點頭,也有人若有所思。
弗蘭的呼吸稍微粗重的喘息了兩次之后,逐漸放緩了呼吸,“這次我們不能再輸了。”
“雖然我不愿意說起這件事,這對我們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但是,我的家人們,我們真的不能繼續失敗了。”
“他們現在還只是在看我們的笑話,在嘲笑我們的失敗,如果我們再次輸給藍斯和他的那些人……”
弗蘭的表情變得嚴肅且凝重,“很快我們就會被洶涌而來的挑戰者,那些新時代的巨大浪潮所淹沒!”
“總之,這段時間大家都注意一些,發現了不對勁的問題及時的溝通,就先這樣。”
這只是弗蘭的安排,這些高級干部在會議結束之后,他們還會有自己的一些安排。
最上層只負責宏觀的東西,往東,或者往西。
而具體決定用什么方式往東或者往西的人,是那些中層的人。
整個佩雷斯家族都開始行動起來,他們發揮了他們在聯邦中部地區巨大的影響力和人脈網絡,不到兩天時間,整個聯邦地下世界的人們都知道,藍斯家族的運輸隊被搶了,他們丟了一大批貨,并且死了不少人。
這件事對于地下世界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新聞,人們之前雖然已經猜到藍斯家族和佩雷斯家族之間肯定會再次爆發矛盾,但沒有想到矛盾爆發得如此之快!
在這件事傳開沒有多久,佩雷斯家族的人就向外出售了一些銅標和銀標威士忌,這些酒是藍斯家族自己生產的酒水,也是一種標志性的東西。
以佩雷斯家族和藍斯家族之間的矛盾,仇恨,佩雷斯家族肯定不可能從藍斯那邊購買這些酒水然后轉賣到聯邦中部地區來。
所以這批酒是怎么來的,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
他們搶劫了藍斯的運輸隊,算是一種復仇的行為,同時人們也非常的期待,期待藍斯要怎么應對這件事。
“他要怎么應對?”,聯邦調查局中,羅蘭局長也在皺著眉頭思考這件事。
從藍斯的運輸隊被襲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藍斯好像并沒有立刻就展開報復,這和他過去留給人們的印象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每個了解藍斯和藍斯家族的人都知道,這伙人他們的脾氣就像炸藥,一點就炸。
藍斯可以在餐廳里用刀子插進佩吉的大腿里,也能去燒了佩雷斯家族的楓鳶草農場,只要你得罪了他,他幾乎立刻就會加倍的報復回來,從來都不會姑息那些試圖挑戰他們的人。
但這一次,他們似乎啞火了?
“你們怎么想的?”,羅蘭局長的目光放在了那些高級探員主管的身上,他希望能夠從這些人的身上獲得一些……靈感上的激發。
毫無疑問他們的策略是成功的,經過挑唆,引導,最終兩個黑幫之間的火藥味變得濃郁了很多,但問題是,藍斯這次為什么沒有反應?
有一名年紀小一些的高級探員主管問道,“他們是不是正在籌備反擊的事情?”
“畢竟這里是金州,他們的力量還沒有滲透到這里來,調集人手是需要時間的。”
說話的這個年輕的高級探員主管來自精英聯盟院校,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的社會精英階層,即便他不加入到聯邦調查局中,不管是從政還是經商,他都會有非常廣闊的未來!
校友會里的那些校友只需要從手指縫隙中漏出來一些消息給他,就能讓他迅速的崛起。
在擁有很多選擇的情況下,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加入聯邦調查局,他也十分看好這里的發展前景。
羅蘭給他們編織的夢想,讓他們都對這里成為聯邦第一執法部門充滿了信心!
在這樣一個發展潛力巨大,且未來權柄也巨大的地方工作,他并不覺得這是“自甘墮落”。
羅蘭局長點了點頭,“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他們現在人手不多,如果要和佩雷斯家族開戰,就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手。”
“還有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嗎?”
坐在桌邊的另外一名高級探員主管低垂著頭,他的眼神里流露著一種復雜的神采,他似乎有些掙扎。
過了一會,羅蘭局長似乎注意到他現在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就主動問道,“佐伊,你有什么想法嗎?”
被他稱作為“佐伊”的高級探員主管先是有些茫然的抬頭,眼神里都是迷茫,但很快就變得清醒,“是的,我有點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
羅蘭局長向后靠在椅背上,“說說看,我們這里沒有上下級之分,大家交流想法才有可能找到我們想要找到的東西。”
佐伊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藍斯家族是不是已經行動了,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他們已經行動了?”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讓整個會議室里都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一些人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震驚,詫異,甚至還有些人流露出了一種帶著迷茫的懼怕!
羅蘭局長也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在佐伊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再次改變了坐姿。
他的身體向前靠了靠,雙手放在了桌子上,沒有任何目的性的玩著放在寫字板上的鉛筆,“很好的猜想!”
“說不定真有這樣的可能,以我對藍斯·懷特這個人的了解,他肯定不會放任佩雷斯家族這么挑釁他。”
“如果他真的正在行動,但是我們卻沒有看到,這就意味著我們針對他們的布置,調查工作,出現了問題。”
他的表情很嚴肅,甚至可以說有些凝重,“我有很大的責任,我沒有想到這些可能,佐伊提醒了我。”
“我們要監控的不只是這里的藍斯家族成員,還有整個聯邦的。”
此時一名高級探員主管忍不住說道,“他們也有好幾千人,如果算上外圍成員多到數不清,我們沒有這么多的資源去盯著他們的每一個人。”
羅蘭局長搖了搖頭,“你說出這么不成熟的話,就說明你實際上還沒有真正的去正視這份工作,正視藍斯·懷特這個人!”
“我們可以盯著他們的高級干部,或者再多一點,盯著他們每個高級干部下面管理的某一個戰斗隊長。”
“這些黑幫的內部結構幾乎都是這樣,只要盯住了其中一些關鍵的人,我們就能搞清楚他們的具體動向。”
他的目光落在了佐伊身上,“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這個設想,幫助我們完善了我們的工作流程,所以,佐伊……”
佐伊稍稍抬起頭挺起胸看著羅蘭局長,“我在這里。”
“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負責,你安排人盯著藍斯家族的每一個高級干部,并且這些干部麾下的戰斗隊長,都給我盯死了!”
“我要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
“我不要求你弄清楚他們在做什么,說過什么,這顯然是為難人。”
“但我要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見過誰之類的,這些你應該能做到,對嗎?”
佐伊被突然降臨的責任弄得有些……他擠出了一些笑容,“我擔心我做不好。”
他不是擔心自己做不好,只是擔心內心的煎熬會讓他露出破綻。
羅蘭局長卻很相信他,“我們每個人從一出生開始,就在不斷的試錯。”
“沒有誰與生俱來什么都會,只有通過學習,失敗,不斷的嘗試,我們才掌握了一切。”
“試著去做,佐伊。”
“你要什么資源,我都可以調撥給你,試試看,好嗎?”
迎著羅蘭局長的目光,佐伊拒絕的話始終說不出口,他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我會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