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的曠野之中,車隊就停在那。
頭車的司機剛準備去推開車門下去看看情況,就被副駕駛的家族成員攔住了,“別下去。”
他盯著司機的眼睛,表情顏色甚至帶著一些……緊張的感覺,司機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把自己的手從車門的拉索上放了下來。
“發生了什么?”,他小聲的問著,同時不斷打量著四周漆黑的夜。
什么都看不見,能見度不超過十米,甚至可能都沒有十米。
只有在車燈附近三五米的地方,才是可見距離,只要超出了這個范圍,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見。
漆黑的夜幕背后似乎隱藏著什么巨大的恐懼和怪物,它們正伺機而動。
“可能有伏擊。”,副駕駛的押送人員已經把武器拿了出來,并且關閉了保險。
就在說話的時候,后面的車隊車燈全部關了起來,副駕駛也讓他把車燈關起來。
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什么這個時候要把車燈關起來,但現在他只能照做。
這是藍斯家族在多次火拼之中累積出來的經驗,在這樣的夜色中,敵人隱藏在黑暗中,有燈光,就意味著是靶子。
把燈光關閉,剩下的事情才好操作一些。
“等會我們會下車,你趴下來,什么地方都別去,明白了嗎?”
黑夜中,副駕駛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他們已經配合了很多次了,也算是朋友。
對于朋友,藍斯家族的人從來不缺乏熱情和善意。
司機點了點頭,他緊張得呼吸都變得急促和粗重起來,副駕駛的年輕人像是安撫他情緒那樣說道,“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等回去之后,我會讓上面多給你發點錢。”
“而且你以前不是經常問我們,火拼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嗎?”
“現在,你等到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打開了車門,車里的另外三個人都帶著武器從副駕駛的位置離開了這里。
黑暗中的光源有限,只能在黑夜中看到一些東西影影綽綽的亂晃,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什么東西。
“前面有車擋路,我們先看看能不能把那輛車推開。”
從后面走過來的人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皺起了眉頭,“為什么不讓司機把車撞開?”
“貨車,而且看樣子里面裝上了東西,橫在路中間。”
聯邦的生態環境還算不錯,特別是曠野之中,整個世界的生態環境其實都挺好的,并且這里是海邊,空氣中的水分很充足,每年都會下暴雨。
暴雨對路面的毀傷效果是很大的,如果不做好處理,那么道路一旦被雨水長時間的浸泡,再經過沉重的貨車不斷的碾壓,就會出現塌陷之類的問題。
現在的聯邦雖然還是那個世界第一的超級施工隊,但是洲際公路一旦破壞,修起來不僅需要消耗很長的時間,還有很多的資金,人力物力。
所以在設計這些洲際公路之初,設計師們就考慮到了這一些,所有的洲際公路都比道路兩側的地面要高很多。
他們先打好地基,墊高了地面,然后在這個平臺上修建了洲際公路。
這樣不管是下大暴雨還是怎樣,雨水就會順著道路上的紋路從兩側流淌到地面,而不是把洲際公路浸泡在地面上。
洲際公路兩側的地面在雨季,春天到秋天的時候會非常的松軟,畢竟經常遭到雨水的沖刷,也很濕潤。
這個時期的車子一旦陷進去,基本上就很難出來。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他們是不會把車子駛出道路的,而且洲際公路的道路和地面之間的高度差,也會讓這個行為變得危險。
說不定會翻車,特別是重心比較高的車,在下公路的時候。
聽到了前車人的解釋,后面的人摸著黑摸到了擋在公路上的那輛車,他們拉開了車門,有人掏出打火機看了一眼,什么都沒有。
沒有司機,沒有其他什么東西,只有一個空空的駕駛室。
后面的人也查看了一下車斗,“里面都是石頭。”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每個人的想法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這是非常明顯的針對。
“把車挪開,其他人一起推。”
這是一個好辦法,一些年輕人把槍挎在肩膀上,其中一個人坐進了駕駛室中,就在他屁股坐下去的那一瞬間,車頭突然發出了激烈的喇叭聲!
“見鬼,他們在座椅上弄了一個喇叭按鈕!”
周圍一瞬間就響起了火光,槍聲密集得如同放鞭炮。
“趴下,還擊!”
有人在這頃刻之間受傷倒地,也有人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就趴在了地上,朝著那些槍火亮起的地方扣動了扳機。
晚上一點多,洲際公路上爆發了可能是這里自從建成以來規模最大,也是最激烈的槍戰。
到處都是子彈碰撞到車身的身影,有人在慘叫,有人在哀嚎,也有人始終保持著沉默。
躲藏在駕駛室中的司機一直蜷縮在地板上,從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就開始恐懼。
他不知道槍聲到底持續了多長的時間,只知道交火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直到最后,幾乎已經沒有什么槍聲響起了。
周圍突然亮起了一些大燈,照亮了整個洲際公路,他的呼吸變得更加的粗重,并且恐懼讓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他聽到了周圍有一些腳步聲,還有一些罵人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的逐漸臨近,他能聽到有人開始拉動車門。
下一刻,車門被拉開了,外面的光線從洞開的車門外照射了進來,照射在他倉惶的臉上。
幾把槍同時對準了他,他咽了一口唾沫,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我只是一個司機。”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年輕人抬起手,阻止了他們干掉這個司機,他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你知道這批貨從什么地方開始起運,到什么地方結束,對嗎?”
佩雷斯家族找到了這批貨的運輸方式,實際上是通過“倒推”的方式。
他們安排了人在大使館外二十四小時的盯著,這么大批量的酒水要輸送進去,肯定不是今天搬運兩三箱,明天搬運三五箱能做到的,一定會有大貨車來運輸。
只要盯住了這些大貨車,就能知道這些車從什么地方來。
然后根據他們在新金市內的一些關系,想方設法的去查,最終他們查出了這些火車可能是從南邊的那個走私村出來的,所以他們在這條路上做了埋伏。
但更多的事情,他們就不太清楚了,這個司機或許知道得都比他們更詳細一點。
司機咽了一口唾沫,他點了點頭,“是的,先生。”
佩吉點了點頭,“你的誠實讓你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他說著又去了后面的車隊看了看,不過很可惜,后面貨車的司機都是幫派成員,只有頭車是一個雇來的司機。
這個年代沒有衛星導航,也沒有語音播報,如果沒有老司機帶路,在這樣幾乎看不到十米外道路情況的環境下,人們是很容易走錯路的。
當司機被人從駕駛室里拉出來時,他看到了滿地的尸體。
也看到了那些人正在拆除道路兩邊地面上的一種……架子。
他們在道路兩側弄了很多類似探照燈一樣的東西,它們被安置在一些可以組裝起來的鐵架子上,配上蓄電池。
當它們的開關被打開的那一刻,就能立刻照亮整個地面。
司機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男人,也算是一個高收入群體,他看過很多的電影,也看過不少,他很清楚,如果這些人站在光源后射擊,不僅依舊看不見他們,甚至因為光源的刺激,會讓反擊的人都睜不開眼睛。
他微微搖了搖頭,看到了剛才副駕駛上那個讓自己別亂動的年輕人。
他就躺在地面上,身上中了好幾槍,衣服全部被鮮血染紅。
突然間司機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沒有了恐懼,沒有了驚惶,他現在我IE一的感覺就是人生真的很無聊。
前一刻還在和他聊天,吹牛的年輕人,這一刻就躺在地上永遠的失去生命,他不是很理解這些人對他們口中所謂的家族到底有多么的忠誠,也不明白這個家族到底帶給了他們什么。
以至于讓他們需要用生命去維護,他不懂這些,感覺這生命的脆弱,然后被推著上了另外一輛車。
他看到了這些人很粗暴的處理尸體,他們把尸體丟到路邊,堆在一起,然后放上木頭,澆上汽油,最后一把火點燃。
這些木頭足夠讓這些尸體被焚燒上一晚上,等天亮之后,人們只能看到一些焚燒過后殘留的痕跡。
如果他們的“運氣不錯”,或許會有路過的司機在看到洲際公路警察的時候,向警察們匯報這件事。
如果運氣不好,他們可能會一直停留在這里,被雨水沖刷,最終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
停下來不到半個小時的車隊再次被發動起來,只是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不一樣了。
晚上四點多,藍斯被電話聲吵醒,他揉了揉額頭坐了起來,電話是倉庫那邊來的。
“最遲三點十五分就應該到的車隊到現在都沒有到,并且沒有其他任何消息,可能出事了。”
藍斯在過往的人生閱歷中,對“量化”是非常支持的,不只是材料的量化,時間也可以量化,任何事物都是如此。
這對管理,特別是大規模的組織管理有很大的幫助,能更好的控制整個團隊。
說好三點鐘到,就肯定是三點鐘到,這么多次運輸都沒有出過錯,不可能這次會出錯。
“調動人手順著公路找過去,一定是出事了。”
他隨后披了一件衣服,來到了書房中,他讓管家為他送來了一杯咖啡,緊接著撥通了還在拉帕度假的海拉姆的電話。
聽筒中海拉姆好像還沒有睡覺,周圍還有些女人的歡笑聲,這讓藍斯多少有點好奇。
“你在做什么?”
聽筒中海拉姆的聲音有點……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我正打算睡覺。”
聽筒中的環境聲音一下子消失了不少,藍斯沒有追究這件事,“帶著你的人和最好的槍手,到新金市這邊來,我們很快就要有大動作了。”
海拉姆在等待了十幾秒后,狀態立刻就發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也讓藍斯知道了他剛才說話時那種和平日不一樣的感覺是什么了。
他有點“醉”,但現在清醒了。
“發生了什么?”,他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們的貨被搶了,可能交火了。”
聽筒中傳來了海拉姆應該是咬著香煙,并且點煙的聲音,“佩雷斯家族?”
“嗯。”
“好,我今天就回來。”
現在是三點半左右,如果他們現在就動身的話,大概兩天后就能抵達新金市。
藍斯沒有和他多說,隨后掛了電話,又給梅羅去了一通電話,“再調集一些人手過來。”
梅羅沒有問為什么,立刻就做了安排。
藍斯又打到了農場那邊,“讓人最近注意一些周圍的動靜,如果發現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直接攻擊他們。”
他在農場那邊也安排了不少人保護釀酒廠,其實農場他反而是最不擔心的,他打這個電話只是給他們一個提醒,讓他們知道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農場那邊還有勞倫斯家族的牛仔隊伍,這群牛仔隊伍說是牛仔,但只要他們需要,立刻就能變成騎著馬的機動性民兵隊伍。
這也是聯邦農場在過去,現在,但是不是未來還不確定的生存的根本。
結束了這些電話之后,藍斯就坐在那,等待著消息。
他已經增加了車隊的護衛,但是這種事情顯然是沒有辦法的,除非他讓幾百人幾千人去護送車隊,并且也不一定有用。
只要車隊的運輸路線,還有護衛情況被摸清楚,佩雷斯家族就能制定針對性的計劃。
爆炸,地雷,這些東西現在并不難弄。
戰爭結束之后很多本來應該繼續賣給軍方,已經生產出來的軍工軍火已經沒有了去路,有不少都流入了民間。
特別是從坦非特那邊流入過來的,那邊的戰爭已經完全的停戰,戰爭讓很多國家的經濟都出現了不同的問題。
士兵們有些為了獲得一些錢,他們會把自己的子彈,手雷,甚至是其他的東西都賣給普通人,以換取資源和金錢。
這些東西中有一些又會通過走私商人的方式重新回到聯邦,所以說合并不是加派不加派護衛的問題,而是信息的問題。
這條運輸線路其實還是很隱秘的,能被找到,只有一種可能。
有人出賣了他們的消息給佩雷斯家族。
新金市是一個非常大的城市,畢竟這里是聯邦政治和經濟的中心,有十幾條洲際公路最終通往這里。
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人提供消息,他們可能根本找不到他們到底是從哪一條路進來的。
藍斯抿了抿嘴,他會找到這個人的,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具體的情況。
在等待中,天色逐漸開始發生變化,快到五點的時候,天空已經幾乎完全亮了起來。
夏令時的白天來的格外的早,五點多一點,藍斯就得到了消息。
他們在距離新金市還有一個小時多一點的地方,遭遇了伏擊,現場的地面上有被沖洗過的痕跡,但在道路兩側還是能夠看到大量的血跡。
他們發現這里是因為現場附近不僅有焚燒的痕跡,還有不少食腐的鳥類聚集在這里。
當車隊經過的時候那些鳥受到驚嚇飛了起來,這才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我們在現場找到了一些落在那的徽章,是佩雷斯家族留下的。”
得知了這個本來心中就有猜測的結果,藍斯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意外,他讓人們先回來。
與此同時,弗蘭今天也起了一個大早。
一方面人上了年紀之后,睡眠的時間就會變得少了很多。
另外一方面,他心里有事,迫切的想要知道昨天晚上的成果,所以他也差不多在五點三十就起了床。
梳洗了一番之后,已經接近六點鐘。
當他從自己的臥室出來,來到一樓的大廳時,已經聚集在這里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其中就有鮑勃和佩吉。
看著他們臉上幾乎控制不住的笑容,弗蘭的臉上也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笑容,他現在的心情不錯。
他扶著樓梯的扶手慢慢的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起來,先生們,我等待的是一個好消息!”
鮑勃主動迎了過來,順便還攙扶了他一手,“我們昨天成功的攔截了他們的車隊,干掉了他們的人,現在那些酒就在我們的倉庫里。”
弗蘭聽完之后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兩聲,“這是我這段時間聽過最好的消息!”
他頓了頓,又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記得在現場留下一些‘證據’,讓藍斯知道是我們做的?”
佩吉在一旁肯定的答復道,“有,我們留下了兩枚紋章。”
藍斯家族有他們自己的特征,佩雷斯家族也有屬于他們的配置,是一枚類似胸針的東西。
他們自詡為上流人士,所有佩雷斯家族的人都會被發放一枚胸針一樣的紋章,可以別在領子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來表明他們的身份。
聽到佩吉這樣的回答弗蘭笑著走到了沙發邊坐下,“其實我對這些收入并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我們和他們之間的競爭,終于獲得了一次勝利!”
“想辦法讓人們只知道,藍斯家族吃了一個大虧,而作出這番成果的人,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