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都琢磨不透。”陶三霞突然又道。
“啥事兒?”朱氏問。
陶三霞道:“從前,四妹跟我很要好的,盡管她在家里脾氣不好,可那也是對陶二云。我說啥她聽啥,就跟我的尾巴和應聲蟲似的,我讓她往東絕對不敢往西。”
“可自從我去了一趟姑姑家回來,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從不主動跟我說話,我跟她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的,有好兩回了,當著長輩們的面拆我臺,讓我顏面掃地。”
“她到底是咋啦?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好像跟我有仇!”
陶三霞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及,朱氏也覺著不對勁兒。
“會不會是上回你去你姑姑家沒帶她去,她惱你了?”朱氏問。
陶三霞琢磨了下,“不清楚,或許是吧。”
從前她可沒少跟四妹那里空口許諾,那丫頭傻,說啥信啥,給她畫一張大餅她就屁顛著跟你跑,讓她罵誰就罵誰,傻不愣登的,是一把好槍。
可大病一場之后整個人性情就變了,跟她疏遠,卻跟陶二云親近起來,還處處維護陶二云。
這是咋回事呢?
陶三霞琢磨得腦瓜子疼也琢磨不透,馬氏突然進了灶房。
她是過來拿熱水的,陶老漢淌了一身的汗,午覺前想要擦一把。
上衣都脫了,不方便喊朱氏送水進屋,馬氏就親自跑一趟。
這一進來,看到朱氏站在鍋臺邊發呆,鍋里用冷水浸泡著一鍋的碗筷,還沒洗兩只。
而陶三霞則坐在灶膛口的小馬扎上,一副神游千里的樣子。
在她腳邊放著一只篾竹編制的土框,土框是用來裝灶底灰的,她也沒有扒拉,土框里空蕩蕩的。
“一對懶貨,裝死的裝死,發呆的發呆,讓你們干點活計咋就這么難?”
馬氏的喝罵聲陡然響起,朱氏和陶三霞瞬間撿回丟失的魂魄。
“娘,您咋來了?您有啥吩咐吱一聲就是了嘛……”
朱氏賠著笑趕緊討好道。
看到馬氏手里的盆,朱氏趕緊接過來放在鍋臺上,把瓦罐里的熱水一瓢瓢往盆里舀。
“娘,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燒?”朱氏討好的問。
馬氏道:“夠了,你爹就擦個背的事兒,用不了多少水。”
“倒是你們這娘倆,做事兒真是磨蹭,都這會子了鍋碗還沒洗完,后院的豬崽子還等著你們去喂呢,麻利點兒,回頭把我的豬崽子餓瘦了我跟你們急!”
馬氏端起水盆罵罵咧咧離開了灶房。
朱氏朝馬氏先前站過的地方啐了一口,壓低了聲罵了一句:“老不死的,凈會差遣人,我呸!”
上官子陵的到來,很快便在塘村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
清早,月牙塘邊漿洗的婦人們也在熱聊這個話題。
“你們聽說了嗎?今日跟季先生一塊兒在竹林里散步的那個年輕后生,聽說是從京城過來的,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就已中了舉人呢!”
“舉人?天哪,想不到年紀輕輕就這么有學問,聽說是季先生之前教過的學生,季先生可真厲害,學生都中舉了,那他這個先生豈不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