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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頂頭盔鄙視了。
或者說,沒通過一頂頭盔的考驗。
沈樂摸摸腦門,把那塊脆弱的絲帛、棉布襯墊恭敬取下來,捧到一邊放好。再彎下腰,小心撿起甲片,一枚一枚放到桌上:
甲片上輕輕閃耀的流光,仿佛編織成了一行字。“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
唉,看來還要再接再厲,努力奮斗,才能取得這頂頭盔的認可——這會兒,它如果有完整的自我意識,大概會說“廢物,比我原主人差多了”吧?
拜托……我是個學生,不是武將,更不是騎將……
我連馬都不太會騎好嗎?在那段記憶當中,騎在馬上,從腰到腿都是僵硬的,要一點點梳理記憶,才能讓自己坐在馬上舒服一點……
至于進階版本,策馬奔騰,騎馬沖陣,馬上開弓,那就更別提了。
事實上,我能在馬上把箭射出來,不至于晃下馬背,已經覺得自己很強了!
沈樂閉上雙眼,慢慢整理記憶,慢慢回想幻境當中的一切。好半天,他嘆了口氣,再次把頭盔整理好。
拿在手里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直到手里的頭盔輕輕顫動,大有要立刻散架的趨勢,才一咬牙,把鐵盔重新扣上頭頂:
“再來!”
眼前一黑,又是一亮。沈樂睜開眼睛,心里就慘叫了一聲:
“不是吧,從最初進來的地方開始啊……”
那豈不是他要重新走一遍戈壁灘,再熬幾天?
好在熬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趁著這幾天時間,沈樂努力融匯記憶,努力練習:
在馬背上跟著走,騎馬,策馬飛奔,馬上開弓射箭。
只能說有肌肉記憶相當于作弊,三天時間,他就能正常策馬飛奔,能夠和隊伍里的其他人齊頭并進;
能在馬匹放慢速度,幾乎停止的時候,射中他之前看好的目標,比如一塊和人差不多大的石頭。
但是,想要一邊飛馳,一邊箭箭中的,他還做不到,還差幾個月,甚至幾年的練習……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慢慢練了。沈樂深深吸一口氣:
前方,遠處,馬蹄雜沓,塵土飛揚。敵人已經來了——
他整理一下腰帶,把武器調到最適合出手的位置,和同袍們一起張開騎弓:
三,控制馬匹,略略抬高射角。
二,估算敵軍距離,搭箭,拉弓。
一,敵軍抵近到合適距離,射!
黑云一樣的箭雨飛騰而起。下一刻,對面也飛起一片黑云,劈頭蓋臉,向沈樂這邊沖來。
這一次,沈樂已經能夠自如地控制呼吸,右手掛回弓箭,左手抓起圓盾,擋住自己頭臉要害;
然后,身體蜷縮,伏在馬背上,在箭支砸落圓盾的悶響中,伸手拔出馬槊:
沖鋒!
馬蹄得得,沖陣向前。雙方騎兵相向奔行,只是一瞬間,就已經交錯在一起。對面的敵軍,在他的視野里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那人頭發蓬亂,隨意扎了一條辮子,卻也擋不住焦黃的碎發從四周散逸開來,糊在臉上,和卷曲的胡須連在一起。
面龐黑里帶黃,粗糙干裂,顯然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風吹日曬,一眼望去,甚至能看到臉上粘附的塵土。
身上穿的與其說是皮甲,不如說是皮襖,多年的油垢一層一層積在上面,讓整件皮襖臟得看不見本色,硬挺得反光:
而敵軍越來越近,一邊舉刀策馬,一邊咆哮的時候,那一口凹凸不平的大牙,黑里帶黃,和身上的皮襖都差不多顏色了!
這是哪個地方的土著馬匪!突厥人?吐蕃人?粟特人?
你別過來!
給我——滾遠點兒!!!
沈樂一顆心臟砰砰亂跳。他本能地伏低身體,握緊馬槊,用馬槊尖端去抵住——去推遠那個敵軍;
當的一聲悶響,敵軍彎刀狠狠斬在槊桿上,馬槊尖端猛烈地向右一偏。沈樂咬著牙,雙臂用力,推回槊桿——
撲的一聲槍尖入肉聲響。半尺長的,扁平的槍鋒沒入皮襖,再沒入敵軍胸口,直插到紅纓。
敵軍雙眼猛然睜大,喉嚨里發出“格格”的聲響,想要說話,卻已經只有滿口鮮血帶著氣泡涌出,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沈樂盯著他扭曲的面容,卻也心底一慌,大腦一片空白:
我殺人了?
我殺人了!
他雙手自然而然地失了力道,手中馬槊,連同馬槊上穿著的那個人,快速向下墜落,一直戳到地面。
戰馬奔騰,帶著他沖向前方,一呼一吸之間,就已經和敵軍戰馬錯身而過。這時候再要抓回馬槊,已經來不及了——
“阿李小心!”
身后一聲大叫。金鐵交擊,錚錚鳴動,沈樂再要拔出腰刀格擋,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鮮血驟然噴到臉上,把他視野遮了個結結實實,隨后,風聲清越,如同弦鳴,頸邊就是一涼。
視野整個黑暗下去。沈樂再睜開眼時,頭頂上的鐵盔又是稀里嘩啦,散落了一地。
沈樂趕緊蹲下去撿鐵片。一彎腰,指尖觸到冰涼的甲片,之前的感覺一下子泛了上來:
策馬奔騰時飛揚的塵土和馬糞……
敵軍嘴里噴出的腥臭氣息……
馬槊入肉的時候,手上反饋的觸感,整個人穿在馬槊上面沉沉墜落,一時還沒死掉,一下一下掙扎的感覺……
胃里猛然翻江倒海。沈樂能做到的最快的反應,就是向前猛撲,跳出甲片墜落的范圍,抱住桌下字紙簍:
“嘔——”
“沈樂!沈樂你怎么了!”焦急的呼喚聲從麥克風里傳來。有白教授的聲音,有某個特事局小哥的聲音,還有今天到達的虬髯客的聲音:
“你什么情況?能撐得住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
殺人了……
幾乎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沈樂猛然咬了一下舌頭,把后面幾個字壓了回去。別說,不能說!
不說的話最多去消化科,說的話,大概率精神病院!
“我沒事……”
他喘息著回答了一句,又抱著字紙簍,跪在地上繼續吐。
吐了半天,直到再也吐不出來什么,只是胃里一個勁地翻騰,讓他只能跪在地上,緊緊閉上眼睛:
“嘔……”
別想,別去想……
殺人的不是你,是記憶中的那個唐軍士兵……
他不殺人,人就要殺他……保家衛國,是最正當不過的事情,他殺的是叛軍,是敵人……
有什么法子,有什么法子可以調勻氣息,寧定精神的……趕緊入定,趕緊冥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忘掉……
原來殺人是這么難受的感覺嗎……以前也殺過妖怪,也殺過僵尸,也和外國的狼人吸血鬼打過,都沒有這樣啊……
只有人,只有人……只有同類……
嘔……
外面有人砰砰敲門。沈樂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忽略掉字紙簍里難聞的氣息,努力深呼吸幾下。
他支撐著起身開門,門一打開,就被兩個特事局小哥扶住:
“沈樂!你好點了沒?我們送你去醫院?”
“……好多了。我沒事。剛剛那個甲片……給我的考驗有點難……”
沈樂喘息著回答。兩個小哥仔仔細細地觀察他一通,還拿了個儀器上下掃描一遍,這才略略放心。
一個人到研究室里面去收拾打掃,另外一個把他扶在門口椅子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
“是什么樣的考驗?方便講一講嗎?”
沈樂閉目搖頭。他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水,勉強喘過氣,又開始低頭穿鐵盔的繩子。
嗯,這次觸摸上去,甲片的觸感雖然還是冰冰涼涼,卻多了點柔和,并不是原來那種堅硬粗糙、這里那里有毛刺的感覺……
也許是他通關了一半的原因?
感覺甲片,或者頭盔,對他的認可度高了一些,不至于分分鐘要造反……
沈樂慢慢地打著結,編著繩子,有點出神。
戰斗中來不及整理的思緒一點一點泛了上來,鐵盔的主人,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是華州人,距離長安很近,只有不到兩百里之遙……
他雖然不是將門世家,不是那種父親、祖父、曾祖父一代一代,都出將軍、出刺史的家族,卻也是當地的老兵,富戶,從小練武。
當地將門要出征的時候,整編隊伍,就是從周圍的鄉黨之中選拔兒郎,聚集在自家的將門子弟身邊。
而家里的婦孺,就等著自己的父親,兄長,兒子,上戰場去帶回榮耀,帶回官職,帶回財富和田地……
但是,這樣平靜的,安寧的,有時候又波濤洶涌的生活,一下子碎了。
安史之亂到來,距離長安不到兩百里的地方,瞬間就被兵鋒掃過。
先是征兵去守潼關,又在潼關因為那么丟人的原因陷落之后,迎來了極其可怕的掠奪和報復: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一下子,整個世界的秩序,全然崩塌,篤定又踏實的老兵生涯,什么都不剩了……
幸好還有當地的將門。從亂世中崛起,對上,成為亂世當中的擎天玉柱,平定戰亂;
對下,收攏家族,收攏鄉黨,讓家鄉的孩子,能夠有出人頭地的途徑——想要成為十里八鄉的頭面人物,就出去打仗!
鐵盔的主人就是這樣踏上了漫漫征程。他生也晚,在安史之亂當中,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只能跟著家人逃奔,沒資格上戰場;
而亂局結束,家鄉的將門被派去安西四鎮,要征召府兵一同前往的時候,他就整頓衣甲鞍馬,高高興興地上了路:
去遠方!
去邊塞!
男兒功名馬上取,這一去,再回來的時候,至少也要拿個將軍的稱號!
阿李沒有辜負從小的練武,至少第一戰,他就已經拿了一個人頭。當然,可能還有第二個,第三個……
至少,他也沒死在這一戰,不是嗎?
“沈樂?沈樂你還好嗎?”
外面又有人砰砰敲門。沈樂放下編到一半的鐵盔,出去開門,就看到一個年長的特事局官員站在面前:
光是站著,一種格外沉厚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引人注目。他向沈樂微笑一下,舉起手中拎袋:
“據說你今天不太舒服?我帶了一些安心凝神的東西過來,能幫上忙嗎?”
啊這……這個樣子,是驚動了當地的大領導?
這位修行者的功力看起來不淺……
能在敦煌這種地廣人稀,古跡眾多,分外容易鬧事兒的地方,坐鎮特事局,看起來,這位無論是功力,還是手腕,都很強啊!
所以,特事局的小哥飛快往上報,這位特地來一次的原因是……
沈樂側身請他入內。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深深吸氣嗅聞,順便展開精神力探查。
那位官員忽然停住腳步,沖他微微一笑,翻出一枚黨徽別在胸前:
“你放心,我不是宗教信仰者——至少不是本地宗教的信仰者。
這個地方,還是比較重要的,特事局怎樣也要派一些自己培養的人過來,不能全交給當地教派嘛!”
那是,那是!
敦煌這地方,好歹漢民族還占絕大多數,少數民族一共加起來也只占2.2!
特殊事務部門失控了怎么行!
沈樂一下子安定了下來。那位官員把拎袋放在桌上,往外一樣一樣拿東西:
“這是清神香,可以幫助安定心神,不容易為外魔所擾……”
“這是冰瑩花露,冥想的時候,在鼻下抹一點,或者滴一滴到加濕器里,讓它慢慢散發,就算用不上它安定心神的能力,也能讓人舒服一些……”
“這是正念額帶,上面織了一些符篆,還縫了幾枚玉珠,纏在額頭上,可以很妥帖地壓住眉心和太陽穴,幫助人振奮精神……”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還是送禮來的。都是些安心定神,驅趕外魔的東西,也就是說,人家怕他有點兒什么異樣……
被鬼怪附身了,還是陷到奇怪的記憶里,出不來了,可能會造成人格分裂?
說起來,佛家的修行有百世輪回,有觀世間一切疾苦,道家的修行可能被外魔所擾,整個人走火入魔什么的……
這位過來,是為了看我會不會走到這一步,提前做個防范的吧?
五六樣禮品往桌上一放,沈樂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認真道:
“您放心,我不會有事情的——不會性情大變,也不會入魔什么的。
這個鐵盔給我的考驗,無非是讓我旁觀它主人的一些回憶,看我能不能承受住。我只要醒過來,就能確定我身在現實,不會陷在回憶里……”
那位官員眉心的紋路,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一點點。沈樂笑得越發真誠:
“剛從記憶當中脫離的時候,是有點兒難受,就像剛剛被過山車甩出來了一樣。您放心,多來幾次就習慣了,下次肯定不會這么狼狽!”
特事局官員很仔細地觀察著沈樂,好半天,微笑起來,握住他的手用力搖了搖:
“您別怪我們過于謹慎。您的安全,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是我們需要最優先關切的目標。
如果您有任何地方覺得不舒服,或者需要幫助的,請不要不好意思,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嗯……雖然我還是更傾向于有事情自己解決,但是,想要求助的時候能有方向,還是很好的。
沈樂笑著送走這位官員,收起所有禮物,繼續編綴手里的頭盔。
現代社會,有人在努力奮戰,守護這個國家的一切;而在古代,在這個鐵盔的記憶當中,也有這樣的人存在,每朝每代,任何時候都有……
這一次,編綴完鐵盔,做好襯墊之后,沈樂已經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設,直接捧著頭盔,往頭頂上扣:
再來一遍!
過一過二不過三,第三次進入記憶,我肯定能通關!
這次果然順利得多。利用接戰之前的三天時間,沈樂努力練習馬術,練習在馬上持槊沖鋒,練習感受戰馬的奔跑騰躍,利用馬力刺出長槊;
然后,在馬槊達成目標的一瞬間,趕緊換成長刀,劈砍,刺擊,招架!
三天時間練不出什么花樣來,但是至少,他已經能把肌肉記憶,稍微融會貫通一點。
到了接戰的時候,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沈樂,雙手平舉長槊,刺入敵軍胸膛,放手,轉身,拔刀,揮出一道雪亮的銀光!
錚錚!
二馬錯鐙,各自向前。沈樂左手圓盾不斷格擋,右手長刀飛舞,在敵軍當中斬出道道銀虹:
像是被那個頭盔的主人附身,又像是頭盔主人的記憶和力量,被他充分吸收、轉化。而且,甚至還加入了自己的力量:
他自己也是個修行者啊!
他的力量,敏捷,專注,觀察力,各種方面,其實都遠遠超過普通人啊!哪怕不能施展法術,只能平A,他也理應比鐵盔的主人強啊!
沈樂似乎進入了奇妙的境地,戰斗當中,得心應手,一點也不覺得艱難。
一邊沖鋒,一邊劈砍刺擊,看著敵人從身邊慘叫著摔落,心如止水:
嗯,長刀揮舞的感覺,似乎也比馬槊刺進人體的感覺要好一些。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格擋,在和敵人的刀劍相碰;
有時候能砍中一刀,也是落在頭盔上,皮甲上,能砍破口子已經不容易;
唯一的一刀命中,也只是輕輕掠過,砍出一道奔騰的血泉。手上并沒有太多阻力,也并沒有去感受、去思考的余地:
這是在戰場上啊!專注!專注!把所有的動作,把身邊所有的變化,所有的反應,全部交給本能,不要東想西想的!
驀然身邊一輕,面前干干凈凈的再無人攔阻,赫然已經殺透敵陣。身邊,帶隊軍官提高嗓子:
“整隊!回頭!沖!!!”
沈樂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左右觀望。身邊的戰友們幾乎人人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鮮血,還是敵人的鮮血。
然而聽到喝令,卻沒有任何人畏懼退縮,只是高高舉起長刀,大聲呼喊:
“萬勝——”
“萬勝!!!”
馬蹄如雷,滾滾向前,沖向那些嘗試沖亂我軍步兵隊列、嘗試砍殺搶掠的敵人!
戰馬掠過之前接戰的軍陣,沈樂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側身,從地上——從倒地的尸體上拔起馬槊。
收刀入鞘,舞動長槊,破風當先:一寸長,一寸強,三四丈長的馬槊對三尺長的彎刀,本來就有巨大的優勢!
沖過去!
這一戰酣暢淋漓。披著鐵甲的唐兵,對于身穿皮襖的當地馬匪,本來就有巨大的優勢;
而跟著將軍一起開拔,前去支援安西四鎮的唐軍當中,又有不少經歷了安史之亂、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
當然,確實也有一批新兵,但是,有老兵帶著,面對不如自己的對手,戰斗力還是發揮出色:
“好小子!干得漂亮!”馬速慢慢降低,一個巨大的巴掌,立刻落到了沈樂脊背上。
他循聲回頭,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取下頭盔,用力擦著汗,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沒給你家里丟人!第一次上戰場,就能干掉好幾個人頭,真是天生的將門種子!”
沈樂仰著頭向他微笑。笑了一會兒,沙地上的熱氣升騰上來,眼前漸漸模糊:
一明一滅之間,整個人已經回到了實驗室里,頭盔的重量安安穩穩地落在腦門上,沒有半點要散架的樣子。
呼……過關了?
沈樂取下頭盔,來回翻轉,仔細看了一遍,又向內輸入了一遍熱流。
頭盔安靜地被他抱在手里,慢慢吸收著熱流,并不旋轉,也不震動;
只有一幕又一幕光影,快速掠過眼前:
那個阿李,那個帶著家人的希望,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在頭盔的記憶當中,持槊沖鋒,并沒有干掉敵人,也并沒有丟掉自己的武器。
他只是握著長槊,來回刺擊、撥打,在戰場上沖開一條血路;
再沖回來的時候,被旁邊敵人的鮮血撲到臉上,伸手去擦,差一點就被撞下馬背……
即便如此,戰斗結束的時候,還是得到了長官的夸獎:
“不錯不錯,第一次上戰場,能活下來,能不受傷,已經很好了!——下一次,爭取干掉一個!”
所以……我要打出比原主人強的戰績,才能過關嗎?
這要求有點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