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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填進去?”
局長大人繞著沈樂,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眉頭緊皺。
玻璃房子里那枚符篆,是特事局研究所忙了這么長時間,做出來的最好一件成果。
這符篆太過復雜,他們找來的所有修行者,往玉符里面刻,刻一次失敗一次,刻一次失敗一次,完全沒有這么強的道行
最后,是動用了強力科技手段:
用純凈度最高的晶圓,切成一層一層做芯片用的薄片,放在靈玉當中,盡量提高靈壓,慢慢浸染。
等浸染到完全塞不進去了,再塞進光刻機里,細細篆刻。刻完了,好歹拼到一起,再往周圍堆滿靈玉,盡量讓它能夠運轉起來:
折騰到現在,里面倒是有那么一點點靈力反應了,奈何沒法運轉,沒法產生任何反應!
現在,沈樂說,要把他自己填進去?
“這里面是實心的啊!”
他脫口而出。玻璃房子邊緣,大廳門口,墻外,冒出來幾個腦袋。
有戴道冠的,有梳著高高發髻的,有腦袋上光光溜溜的,還有架著副酒瓶底眼鏡的,死死盯著沈樂看:
“要怎么把人塞進去?要把它再做大幾倍嗎?”
沈樂沉吟了一下。看看那些和尚道士,再看看那些求知若渴的學者,無奈嘆氣:
“你們有沒有儀器?我把符篆具現出來,你們能夠掃描記錄嗎?——有?那就走吧!”
研究人員們捧鳳凰蛋似的把他捧去了一間專門的研究室。沈樂盤膝坐在蒲團上,微微閉目,調動符篆:
讓它升起,升起,投射到身外,投射到人類肉眼可以看到,儀器也能夠掃描到的地方。
彎彎曲曲的線條四面八方環繞住他,虛虛浮動,若明若暗。周圍一片嗡嗡鳴響,仿佛有光線垂落,仿佛有什么力量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沈樂耐著性子等待,既要維持符篆穩定具現,又要按捺住它不要起作用,千萬千萬不要把自己傳送到哪里去,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起了薄汗。
大約折騰了能有半個小時,四下里驀然安靜,之前見過的一個研究者飛一樣地奔了進來,眼鏡都差點被甩掉:
“沈先生!沈先生!——今天多謝你了!能不能再請您幫個忙?”
“怎么?”
沈樂從蒲團上站起來,動動胳膊,動動腿腳,很有點兒發麻。眼鏡男一把抓住他,死死緊盯,雙眼在酒瓶底鏡片后面冒著火:
“你能不能把衣服脫掉?把衣服脫掉!”
啥……?
干嘛啊這!
我怎么你了,上來就要扒我衣服!
我跟你說,我性向很正常的啊!
“沈先生,不好意思。”眼鏡男后面,另一個年紀較長,頭發半百的研究者,抱著手提電腦走了進來。
他步子也極快,鞋底砸在地板上,踏出噼噼啪啪的一片密集聲響,只是好歹抱著東西,沒有放開來狂奔:
“我們在掃描符篆的時候,發現符篆的有些線條,可能和您的身體——準確地說,是和您身上的經脈穴道連接。
為了完善研究工作,能不能請您脫一下衣服,方便我們確認符篆連接的位置?”
沈樂就著他的手看了一看三維立體影像,果然有點像。像歸像,讓他徹底配合研究,還是不能的:
“脫歸脫,不能脫光啊!”他警惕地盯著對方:
“至少留條短褲!”
“拜托拜托,能脫光盡量脫光啊!這種連接位置什么的,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您今天多穿條褲子,我們要多花幾千萬去做實驗——
這里反正都是男人,也沒有人會泄露圖片的!”
“絕不!”
“……短褲能換成透明的嗎?……或者絲襪材質?”
“絕不!”
“那……換成丁字褲?”
“……有多遠滾多遠啊!”
一群研究人員團團圍繞著沈樂,七嘴八舌。有解釋說明的,有討價還價的,還有恨不得跪下來哀求的。
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主意一個個被提出來,又一個個被沈樂黑著臉否定了去。
我肯配合研究,已經很好了,已經是我自己覺得這個符篆危險性太高,自己不想練,想要你們替我趟出一條路來——
但是,練不出來就練不出來了,讓我賣身,休想!
各種討論,各種討價還價,各種亂七八糟的主意。折騰了能有一刻鐘,沈樂才和研究者們各退一步,達成妥協:
“行,就穿條泳褲!你們先拿去,在泳褲上面標定各個穴位的點,我再穿上,隨便你們掃描!”
這個研究所級別極高,保密性也極高,不是特事局局長帶著,沈樂等閑真進不來。
既然保密性高,不能由得人沒事出去玩,研究所里就得什么都有——包括尺寸合適的泳褲。
一時拿來,沈樂勉強試了一試,就丟給道士們,讓他們去折騰。往上畫穴位也行,貼電極也行,哪怕貼小小的磁石貼也行:
反正,這條泳褲不是丁字褲,不是透明的,不是肉色的,也不是絲襪材質,勉強可以了!
他換上特殊動過的泳褲,調勻呼吸,再次調出符篆。這一次卻不是盤膝端坐,而是站在房間當中,方便掃描。
絕大多數已經掃完,這次只需要確認符篆與穴位的連接點,儀器干得飛快。沈樂感覺自己只入定了幾分鐘,就聽外面大喊:
“好了!”
沈樂蹦起來就往更衣室沖。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外面嘩嘩嘩嘩,又沖進來一堆研究員:
“等等等等!”
沈樂砰的一下甩上門,關門落鎖,把他們所有人都攔在外面。一而再,再而三,還沒完了都!
扒衣服不夠,還要扒我皮了不成?
他換好衣服,悠悠閑閑開門。研究員們堆在門外,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他,如大旱之望云霓。見他出來,趕緊喊:
“沈先生,只差最后一個問題了!真的只差最后一個了!——你的行功路線,方不方便告知一下!”
沈樂:“……”
這也就是我,換成有獨門秘法的呢?
“沈先生,為了研究,能否拜托您盡量配合一下?”見他遲疑,研究人員當中,立刻走出來一個老道士。
鶴發童顏,頭頂上的玉冠清凈明潔,面容雖然清瘦,笑起來卻是一團和氣:
“貧道樓觀派玄安,忝為派中長老,在研究所配合特事局工作。我派絕大部分的行功法門,都已經貢獻給國家,幫助國家研發普適性功法。
——沈先生如果有那些不是特別秘密的,能夠分享的功法,方便分享一下嗎?您放心,國家絕不虧待您,絕對會有相應報酬!”
沈樂愣了一愣,忽然苦笑。笑了一會兒,搖搖頭:
“我沒啥不能說的,就怕你們不信。——其實,就是最基礎的十二正經子午流注,再加上與奇經八脈之間的勾連……”
對面一片苦笑。沈樂攤開手:
“信就信,不信我也沒辦法。要不要我再配合研究?比如說,你們有什么辦法,能夠測出內息流動?”
有倒是有的,比如在各個穴位貼滿電極,讓被研究者運功,測出細微的電流變化。
想要更詳細一點,甚至還可以在穴位插入細細的電極針,能測得更加準確一些。
這些都是醫學上面的手段,研究神經是這樣做,研究經絡和現代醫學之間的關系,也是這樣做。
如果是哪個門派的年輕弟子,或者特事局培養出來的行動人員,拿來研究就拿來研究了,橫豎他們發言權不大。
奈何沈樂是身價太高,話語權太強,看著又有些惱了。老道士只好笑笑:
“沈先生說了,我們當然沒有不信的。只不過十二正經流注有好幾個版本,能耽誤您一會兒,和我們確認一下版本么?”
僅僅是看一眼文本,倒是沒多麻煩。沈樂就著屏幕拉了拉鼠標,拍拍手,表示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魔都特事局的局長立刻從角落里冒出來:
“沈先生,今天真是太麻煩您了!您提供的信息,至少可以省掉我們幾年的摸索!——您最近的工作,有什么方面,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沈樂揉揉腦袋,動了動肩膀。他最近也是修船修得有些煩躁,才答應出來走走。問題是,你們能幫我修船嗎?
那種奇奇怪怪的法器,似乎還有陰晦力量的,你們能幫得上忙?
“對了,大宅附近,有兩個木材加工廠。”局長已經很貼心地送上了名片:
“我們已經溝通過了,您有任何需要,隨時都可以讓他們干活,費用全都算在特事局的賬上。
另外,有什么符篆要做的,找這個研究所,也可以讓他們幫忙!”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沈樂回到大宅,就打電話找了加工廠,連秘境里拖來的兩根巨木,帶自己算好的木板尺寸,一起發了過去。
他在工廠里埋頭干活,又是調整木板,又是矯正形狀。忙了快半個月,終于忙完,新切好的木板也都送了過來。
沈樂一塊塊把它們拼在一起,沿著龍骨中線,拼成了一艘木船的形狀:
嚴絲合縫!
等殘缺的木板長上,等艌料填進去,這艘船的本體,就修好了——
一道炫光閃過。沈樂睜大眼睛,眼里流光萬千:
這艘船里,深深埋藏的秘密,向他敞開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