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變成光的占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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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該是一件更加令他感到高興和莊重的事。
還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臨戰誓言儀式上有其他三位四王議會成員與兩位連長見證更加讓人高興的呢？
盡管他也確實認為一個區域性平叛這樣的小規模阿斯塔特行動臨戰立誓并不需要這么多同袍特意撥冗前來為他見證，但你要說加維爾·洛肯對此在內心中完全沒有感到高興，那也是自欺欺人。
他與他的第十連抽調出的三百名戰士和副官一道，剛剛在停放風暴鳥的機庫甲板上列隊。
隨后他們依次在自己的連隊戰旗下寫下了臨戰誓言的羊皮紙卷，并把它們用火漆封印粘在自己的肩甲或是胸甲邊緣。
當洛肯剛剛準備寫完自己的那份時，他驚訝地發現，機庫大門處五位同袍連長聯袂而來，有二連長托嘉頓、五連長阿西曼德、七連長塔茍斯特與十三連長賽瑞迪，甚至包括臉色臭得像是誰在角斗籠里把他打敗了的首席連長阿巴頓。
他們聲稱要為他在出發前搞得隆重些。
“真的嗎？但我覺得只是這樣的小規模和目標單一的行動完全用不著這樣……”
洛肯雖然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先單膝跪了下去，預備進行立誓儀式。
“呃，如果我說我們是專程來哄你開心的你會感覺好點嗎？”
托嘉頓眨了眨眼，用一種故作輕松的語氣開口。
一頭金發的十三連長盧克·賽瑞迪倒是還能保持面容嚴肅，他拿著寫有臨戰誓言的紙卷，“我等前來聆聽汝之誓言。”
“那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塔里克。”
洛肯垂首接受立誓儀式，但他同時還壓低了嗓音與托嘉頓繼續交談。
“阿巴頓與其他人的臉色我又不是沒看到。這本來就有點奇怪了，你們搞得我仿佛是帶著第十連下去不是肅清殘余游擊隊而是下去送死。”
賽瑞迪依然在念誦臨戰誓言的內容。
“……擔此重任，無論戰事何等慘烈，敵軍何等狡黠？你可愿起誓剿滅6319的叛亂之徒，縱使他們負隅頑抗至最后一刻？你可愿發誓以你之行榮耀第十六軍團與帝皇？”
洛肯點點頭，將手按在塔茍斯特平放的武器上，提高了聲音，用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回答，“責無旁貸，以此為證。”
賽瑞迪微微頜首，一旁竟還走來一隊捧著加熱的火漆與印章的機仆，面無表情的賽瑞迪用一枚帶著鷹徽的黃銅印章將這誓言紙卷黏到了洛肯的肩甲上。
“為生者殺戮，為亡者復仇，祝你好運，加維爾。”
接著這兩位連長便各自莊嚴地散到兩側，卻很反常地沒有離開。
“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處此情此景，洛肯雖然已經同樣莊嚴地站起了身，卻還是不禁壓低了聲音問道。
“好吧，”托嘉頓在阿巴頓更加不高興的眼神注視下用細如蚊蚋的聲音告訴他，“原本我們確實有意要來為你送行，但搞成這樣的排場還是因為我們要負責站在這兒讓一些記述者們拍照，所以首席連長特別不高興，他認為自己成了被圍觀的某種取樂小丑。”
“這倒也不至于那么嚴重吧。最多算是拍攝對象，這樣作為正式記錄的拍攝情況雖然很少但也不是沒有。”
“哼！”
首席連長的冷哼聲震耳欲聾，在機庫四周上方的回廊底部激起陣陣回音，有些膽小的圍觀者縮起了腦袋。
洛肯把目光投向小荷魯斯·阿西曼德，對方嘆了口氣輕聲解釋。
“因為這是戰帥親自下的命令，讓我們都到這里來，‘你們要按照我給你們的這份計算好光線與角度的站位舉辦臨戰誓言儀式，以便讓我最新委任的記述者團隊為你們留下更多名垂青史的圖像記錄’。”
“他真這么說了？”洛肯難以置信地追問道。
“否則阿巴頓干嘛這么不高興卻還是來了？”托嘉頓說，“除了指揮官誰還能讓他這樣違心。”
“哼！！！！”
首席連長頭頂直立的發辮看起來都氣鼓了一英寸，但他還是陰沉地站在原地，與其他身穿珍珠白色的同袍組成高低優美的構圖——不得不說，當你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會發現，如此安排確實有一種美感。
這是古典大壁畫般的場景，每個人臉部的光影都有著至少三個光源，第十連的旗幟恰到好處地被恒星的丁達爾光變成了模糊的中景，更遠處反射著微光的就是一排排有著象征意義、即將出征的風暴鳥。
顯然設計這個的人對窗外的恒星、機庫燈光與影月蒼狼們同樣非常了解而且極富藝術品味。
——但很不戰帥荷魯斯。這個念頭突然蹦跶到了洛肯的思維邊緣，他又趕緊把這不尊敬的念頭壓了下去。
這時洛肯才意識到，剛剛在他耳邊一直在“嚓嚓”輕響的是什么動靜——那是手持相機的快門聲與某種記錄儀的聲音。
隨著快門聲的結束與數個不同聲音的交談，從機庫平臺上走下來幾個凡人，他們站在原地似乎小聲討論了幾句，接著便一齊朝洛肯他們的方向走來。
“艾澤凱爾。”小荷魯斯·阿西曼德發出了類似安撫而略顯緊繃的聲音。“如果你不高興就別開口，戰帥絕不會喜歡看到任何沖突毀了他的精心安排。”
“哼！！！！！！！”
洛肯則打量著這幾名凡人。
為首的女性身形高挑富有魅力，金發與蒼白的膚色相得益彰，而她所穿的男性見習軍官的寬大便服反而更增添了她的女性韻味，這的確是個美人，而且洛肯也認識她。
幼發拉底·琪樂，就是她拍攝了戰帥侍從馬洛霍斯特著名的生還照片與過程，成功地奠定了軍團反擊的某種情緒與馬洛霍斯特一舉成名的基礎。這確實是位很有功力的記錄攝影師。
她身邊的則是他曾會見過的梅薩第·歐里頓。黑皮膚的女士個子略矮一些，似乎還因為之前他們不歡而散的那場訪談略微有些尷尬，在他朝她看過來的時候禮貌地微笑。
第三個人則是一個洛肯沒見過的凡人，身材高大但疏于鍛煉，那厚重的脖頸肩背上更多的是脂肪而不是結實的肌肉，圓潤臉孔上的細微特征讓洛肯認為此人很大可能受著酗酒惡習的困擾。
第四個人……
第四個人讓洛肯一時很難下判斷，因為雖然他看起來只是個凡人，洛肯卻感受到了一股與他在一個多世紀中所見過的任何凡人都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覺……
他搜腸刮肚地試圖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散漫？不，不是，悠閑？接近了，松弛感……？
就像是牧場主在巡視自己的羊群或者收藏家在欣賞自己的藏品……但他面前是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影月蒼狼阿斯塔特，還有最為強大的數位連長，尤其是首席連長。
洛肯忽然知道違和感在哪里了。
這個凡人的態度里只有好奇、驚喜、贊嘆甚至類似惋惜之類的情緒，完全沒有任何恐懼。
一點點都沒有。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這行人已經走到了面前。
“你好啊，洛肯連長。”那第四個人帶著笑意開口了，可聲音出奇地普通，讓人聽完就留不下任何印象。
“很高興見到你，還有你偉·大的同袍們，希望咱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什么？加維爾·洛肯眨著眼，震驚地轉向一旁開始轉開視線的同僚們。
“這是戰帥親自簽發的命令。”這個凡人說，并把一張厚實的羊皮紙遞給了洛肯，“咱們這幫人要跟著你降落到地面并進行戰地采風。所以，合作愉快。”
一股麻煩的預感涌上了洛肯連長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