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變成光的占星者
字數：2443
*警告：老漢粉慎看
“總有人樂觀的跟我說，他們堅信這副見鬼的現狀不是皇帝的本意，只是一種被迫不得已而為之的臨時應急措施。
我已經快要無法面對他們充滿希冀、希望我告訴他們，戰爭結束后所有事情和生活都會變得更好、他們在和平之后就能安居樂業的眼神了。
你都干了至少三萬年的父親、國王與神明的工作了，而且為自己選擇的位置始終如一地高高在上。可這期間光是描寫爾虞我詐、背叛、陰謀、謀殺、兄弟鬩墻與父子相殘的傳世名作都至少能舉出一千乃至一萬件。
你真的好好讀過它們嗎？你那引以為傲的海量記憶是否只是塵封的寶庫？你在你無盡的生命中到底學習了些什么？
而你甚至在這么大的行動之前沒有為自己準備一個會出現背叛、意外身亡或是無法理事情況的備案，你只知道一味地向我們要求犧牲、更多的犧牲、無止盡的犧牲！你要求用犧牲證明忠誠，對成為犧牲的人來說又與那要求祭品的摩羅何異？
我的兒子們……我已經無法背負如許之多懷抱夢想的死亡的沉重……你可能是我見過最強大的靈能者之一，但絕對是個糟糕至極的父親，更是個絕不合格的指揮官。
我認為，你就是因為習慣了對手總是被你的能力魅惑而交出自己的軍隊、以及他們相信了你的話之后便倒塌得如此容易，所以這么久以來，根本沒有培養出丁點正面、常人的作戰思維，一旦遇到更強的敵人，你便無法逆風而戰。
勝利是我們取得的，而我們將之獻給你。——哪怕你把那些灌輸進可憐的男孩們的腦子里的東西自己讀一遍也不至于如此。我已經受不了了，這樣下去……怎么能……必須想辦法……或許……兄弟……助……”
——一件未署名的古高哥特語筆記殘片，由天命鋼鐵號考古隊員于不知名榮光女王戰列艦的殘骸中發現并封存
于是，在下一個陽光被調整為模仿古泰拉東經121度北緯37度下午兩點的午后，貝利薩留·考爾提交的覲見要求得到了批準——不排除拉彌贊恩·卡洛西尼先生自己其實也很想仔細看看這位在他故鄉人送諢號“哆啦考爾”的大賢者的緣故——只是為什么還要特意在后面寫有“閱后即焚”的盒子中加上要求單獨見他否則不能獻上一份最為驚人的禮物這點讓他很是疑惑。
“該不是他想獻那個吧。”他與他心愛的邊境牧羊犬商議的時候疑惑道，“那不是該是基里曼的活兒嗎？咱們這么大的盤能不能接下來啊，我有一點擔心，”他頗為樂觀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總不見得會是貝利薩留·考爾想刺殺我這么癲狂的事情。”
佩圖拉博雖然也完全能猜到貝利薩留·考爾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藏的可能是一些什么東西，但某種來自拉彌贊恩不知道的知識的殘留讓他對這句話一點兒也樂不出來。
“先看看他打算怎么說。”他說道，“如果他果真是打算交出原鑄技術和那些已經被儲存了一萬年的改進型阿斯塔特，并隨身攜帶著幾個關鍵物品的話，我們就有必要對他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控制，這一次絕對不能任由他這么滿銀河系亂跑了。”
“可他根本不像是那種會乖乖受控制的人吧？據我所知，他的方舟探索者之王號是一艘完全鑄造艦，非常不講道理地能自持生產的那種，所以他才能滿銀河系亂跑。”
佩圖拉博BC陰沉地看了拉彌贊恩一眼，接著從座位上跳下，又跳到對方的膝蓋上，拉抻了一下四肢——他的專職鏟那什么官立刻非常知趣地用兩個并列37度恒溫多角度真皮按摩頭為他從后腦開始馬殺雞。
“這點上你倒是一點兒都沒記錯。”黑白色毛皮的溫暖動物瞇起眼睛，在陽光下抬起頭示意對方撓一撓他的下巴，金色的微光在他油亮的毛尖折射出七彩的微光，“貝利薩留·考爾是個大麻煩。”
“可他目前為止挺忠誠的不是嗎？”
“但貝利薩留·考爾的最大問題不是他的忠誠。”
“那是什么？”
“而是在于……”佩圖拉博BC思考了一下，同時站起身，從鼻尖到尾巴尖均勻地抖了抖自己，變得更加蓬松了，“委婉一點說的話，在于他的誕生、他的經歷、他糟糕的記性、天大的膽子和如此的高產似翻車魚。單獨的一樣并不是問題，甚至兩樣都也還算能接受，但不幸的是他集中了以上全部。”
“啊？什么？”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如有必要，我會在會談結束后和你解釋它們，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的，而且在我確切地了解‘他’之前我不能也不會告訴你一些禁忌的知識，這對我們有害無益。”
佩圖拉博BC又伸展了一下前肢并張開肉墊，隨后跳下膝蓋，走到套間的房門前，嫻熟地站起身來用前爪打開門鎖，在走進去之前，他停下了腳步，“總之也不差這一小會兒了，我去隔壁等著你們的會面結束，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管閉上嘴在心里問我就行。”
“沒問題。你真是又能干又體貼又英俊，我的佩圖拉博！宇宙中最完美的小狗！”
“……不要每次都加上最后那個名詞定語我會覺得你的夸獎聽起來更加悅耳一些。”
隨著高高揚起的白色尾巴尖的最后一次甩動，房門被關上了，隨即微小的門縫也緩緩融入墻壁周圍的涂料中。
貝利薩留·考爾從不認為自己已經與萬年前的那個火星上培養槽中出生的克隆青年不是同一個人，他也從不認為自己不是人類。
盡管他現在早已成為了統御大賢者、活過了比任何當年輕視或者名為教導實則奴役過他的人、并且離火星鑄造將軍這個位置僅有一步之遙、可能擁有無數個劣化版本的自己、身高達到了一個凡人的三倍、可以像是穿衣服一樣選擇自己當天用什么樣的人格組合來面對交談者、并且只剩下兩塊位置還是生物質——但他認為自己還是自己，他是貝利薩留·考爾，帝國乃至整個人類之中最偉大的人類心智。
證據之一就是他一直有在克隆他的朋友邱佛，并以此維持了他們的友誼長達一萬年，以及他將要向一位原體展示的他的成果——只是展示的對象不是羅伯特·基里曼終歸有些遺憾，但原鑄星際戰士在大裂隙后的此刻被揭露無疑將是一劑人類此刻需要的、最為有力而亟需的強心劑。
既然他是人類、他也向帝皇、即歐姆彌賽亞本人發過誓要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那么盡快將原鑄技術和一萬年間所生產的數十萬乃至被他隱藏在火星、銀河各處與自己的方舟中的原鑄星際戰士與他為他們開發的數百種特制的武器裝備——從新式動力甲與爆彈槍到飛行載具與超重型坦克——投入實際戰場的使用的優先級還是應該被排在最前的。
這是伽利波·德西瑪（他真是位天才的機械調酒大師！）給了他十來杯——或許更多？——的那些夠勁的特調之后告訴他的，經過考爾的主人格對七萬零四百八十八個子考爾中尚且還清醒的一萬零五百四十八個的綜合采樣分析，格式塔蜂群最終反饋給他的結果是一個微弱的投票勝利，表明他應該聽從這位至少在戰爭與創新藝術上幾乎可以同他并駕齊驅的第二天才的建議。
因此他最終選擇前來覲見原體，并自豪地從探索者之王號召來他的造物之一一同前往。
當他第一次獲準走進這間神秘的戰團長辦公室之前，他就對今天的驚喜有所準備了——由于大賢者根本不用吃喝，因此他實際上有些反直覺地對軍械庫之外發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但看守門口的兩名榮譽衛隊成員已經讓他的目鏡忙碌地開始工作起來
“……古老而純凈標準很高的……真是意外，我以為除了我的冷藏庫外沒有這樣的標本了呢……還有這套動力甲，嗯……采用了經典的外觀，但這些細微的尺寸表明大量的改進……或許……”
“主人（Master），”他身邊高大異常的、身穿異常樸素、顏色也灰撲撲沒有任何裝飾與涂料的新式動力甲的人不得不用一個恰到好處的音量提醒他，他的頭盔在如此重要的覲見時依然戴在頭上，“我們已經在大門前了。”
“啊。你是對的，首鑄。”考爾將解剖刀般的目光從已經變得十分警覺的伊斯塔萬三號幸存者身上移開，“讓我們趕緊先把重要的正事辦完。”
接下來，他們走進了打開的刻滿了各種考爾所知最為強大的秘法與符文的大門中。
“天啊。歐姆彌賽亞之骨啊。”大賢者的目光被墻壁上諸多收藏品中的那根羽毛緊緊地攫住了，“這不是……”
“很高興你喜歡我的收藏，大賢者。”從最遠端的辦公桌后面傳來一個帶著威嚴卻又不失和藹的聲音，“那么，你此行是想向我獻上什么呢？”
“啊，我的大人。”大賢者直起身軀，為原體所造的建筑讓他這樣的巨獸行走變得更加舒適，他又躬下身，行了一個歐姆彌賽亞之儀，“一份來自萬年前的超級大禮。大人。出于對歐姆彌賽亞的忠誠而獻。簡單的語言已經無法說明，請允許我先為您播放一段內容。”
“當然。”
于是，接下來的數十分鐘里，他們一起看到了驚人的、無數個漂浮在類甲醇冷凍艙中的軀體——每一個都如他身邊的這一個一樣比現有的阿斯塔特更加高大、強壯，發著瑩瑩藍光的冷凍倉根本無法數清數量。
“令人驚嘆的工作，大賢者……”
“這還沒完哪！大人！這可是九千年來的積累！”考爾自豪地繼續展示著更多，那些一眼望不到頭、延伸到天際的動力甲龕、那些如山般層層疊疊整齊的新式無畏、坦克、雷鷹……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在至少九千年前就已經開始了馬克Ⅹ型動力甲的研制跟生產工作？”
“是的，我的大人！我兢兢業業、但單槍匹馬！可喜的是，我的辛勤工作終于得到了回報！如今展現在您眼前的就是我工作成果的滄海一粟！”
于是拉彌贊恩·卡洛西尼閣下皺起了眉頭，繼續對貝利薩留·考爾大賢者問出了一連串很基本但很靈魂的問題。
“那你這九千年就一直看著？一直看著這個銀河變成這樣？”
“我收到的命令是這樣，大人，而且我不認為我這樣純粹的學者應當摻和進低劣而令人厭煩的政治中去。我這樣偉大的心智只應為歐姆彌賽亞在應許我在一萬年后的偉大事業服務，而不該把一秒鐘浪費到無聊的爭辯與瑣碎的低級趣味的內斗中。”
“那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一直想要當火星鑄造將軍？”
“因為我覺得他們全都太蠢了，他們只會把頭埋進故紙堆、廢墟和墳墓里挖掘，考古，重復那些自己都不知道原理的東西，而只有我，一直在創新的我，我才能配得上那個位置，大人。我將帶領火星走向一個全新的世界！”一說到這個話題，這位大賢者的機械與血肉雙眼中一道燃起了熾熱的火焰，“假如您愿意許諾我一個火星鑄造將軍的位置，我定然可以幫助您……”
“……雖然我很少會重復其他原體的話，但我覺得此刻答應你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所以我的答復是‘這事情雖然沒說一定不行，但現在一定不行’。”
“為什么呢我的大人？”大賢者經過精心調制與合成的語氣聽起來幾乎像是真實的人類一樣禮貌、失望又帶著一絲令人不禁同情的克制，“現在的帝國需要一位能夠振臂高呼、讓所有人團結一心的旗幟，一位原體的號召與數以十萬計的原鑄阿斯塔特可以讓神圣泰拉與火星一同確保這一點。”
“這話倒是沒錯，畢竟槍桿子里出政權。假如是基里曼這樣實際上算是忠誠原體的人聽到的話應該會挺高興地先吃下你這份大禮包然后其他再議。”
“您這話說得可太有趣了。”考爾回答，同時他身上的暗藏的某些機構開始被激活，“您說他忠誠，好像您不是一樣。”
“這個嘛。”拉彌贊恩·卡洛西尼先生看到了墻壁上打開的暗門與駕駛著他的座駕走進來朝他點點頭的佩圖拉博BC，于是也點了點頭，朝警覺地開始對他舉起日冕炮的貝利薩留·考爾說，“畢竟你在鐵血號上，而我們其實是名為銀色顱骨的鋼鐵勇士。”
“鋼鐵勇士永遠不會再給那老東西打工了！”
黑白花毛絨暴君咆哮起來。